第七章·春雨，秋雨 其一
作者：【咸鱼党】子不语4509，代号【死歌】
代表作：《黄昏后》《西北偏北》等
春雨，秋雨（1）
那天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我们点着了一盏油灯，挂在屋檐上，好让那小到可怜的光芒照亮我家门前幽静的庭院。
庭院深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虽然我家周围没有山，最多就是院子里那座花了几个金币拼出来的假山。
但是那时的确是深秋，还带着微寒的晚风，透过圣洁的银白房檐，跟着夕阳深沉的红云，慢慢吹入惊恐的女孩脆弱的心里，给她一个好梦。
给她一点清静。
还有红枫叶的凋零。
跟着圣山上的云啊，飘啊飘。
总有一天她会亲眼去看一看那梦里的大海，雷霆般咆哮的波涛，还有一望无际的遥远。
胸怀，虔诚，就像大海纵容鱼鹰和海鸥，神的胸怀如大海般辽阔，一望无际，包容着海鸥般的人们。
阿瓦说着话，她的双眼是那么的忧郁，又激动。
她是个虔诚的人，一直都是，爱着自己的教父，爱着自己的骑士与侍从，爱着她的每一个朋友。
如果没有敬畏和虔诚这两个词，阿瓦一直都爱着她所信仰的神。
那个有着明亮瞳孔，身边环绕着无可侵犯般光明的，那位。
可惜人们总喜欢将语言凝练到最精准，最干练。
有些时候少了点浪漫，却多了点理性，少了点模糊，多了点精准。
少了点任性，多了点苍白。
经文那样的苍白。
阿瓦再被她的教父领回来之前，我偷偷的看到过她一次。
那时她穿着粗布麻衣，披头散发，还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她的脸上总是有几道泥浆或者一团沙土，她总是显得脏兮兮的。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整天就知道骑着红色的小马，装的兄长们那样，挥舞着长剑和盾牌，把吹来的温柔的春风当成北国边塞裹着血腥味和冰霜的狂风。
假装柔弱的柳条是南疆能刺穿金石的藤蔓。
东边的池塘里悠闲的不是昂贵的火鲤鱼，而是东海成群结队嗜血如命的鲛人与海怪。
至于那片青青的草地，上面慢慢爬行的从来都是西沙荒漠毒性极强的沙虫，而不是雨后就会爬出来晒太阳的蜗牛。
我们都是将军，一家子小将军，兄长们是大将，弟弟们是参将，那些侍从们则是小兵。
那些男孩子们成天打啊闹啊，挥舞着他们那几把小木剑，穿着丝绸和软银丝缝制的盔甲。
然而姐姐们从来都不屑于和这些每天精力旺盛到打群架的男孩子们呆在一起，她们更喜欢拿着一把小扇子。坐在阴凉或者风景好的地方，喝着茶，互相夸赞，互相扯淡。
抱歉我用了扯淡这么个并不雅观的词语，但是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更何况，我又没说错什么。
我说的很对，正如我对于那些骂人的脏话的热爱。
以及我对于年幼期温顺可爱的小雷蒙德热爱。
当然，小马当时并不叫小雷蒙德，那时我更喜欢叫它可爱的小妹妹，虽然它是一匹公马。
可就是因为我像个假小子一样，整天拿着自己用木棍丝绸和柳条编成的弓箭，还有一柄用菜刀削成的竹剑，和哥哥弟弟们整天打打闹闹。
这样不禁让我的母亲相当不满，还让我那个亲哥哥也有些讨厌我了，虽然当时他很欢迎我和他一起玩。
“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那天母亲气冲冲的。她在无数次的说教无效之后终于没忍住，爆发了出来、
“你应该像你姐姐那样学会优雅的举止！并不是拿起这些破烂的玩具和那些男孩子们互相扭打在一起！你不是那些没有规矩，没有礼貌的贱民家的女儿！你也不是那些为了生计而在刀尖上拼命的佣兵！”
母亲在训斥我的时候压低了嗓子，我清楚的看见她抽搐的眼角以及竭力维持的优雅的姿势。
“小妹，或许你真的需要像你那些表姐们学学了。”
好像是因为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终于点燃了母亲藏在心里这么多年干燥的火药桶，哥哥只好连忙拉走了爆炸一般的母亲。
“你毕竟是个女孩，总不能和我们这些大小伙子混在一起吧？”
拉走了眼睛都发红了的母亲，哥哥摸了摸我的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毕竟，自从你和我一起玩了之后，我就一直都没赢过。”
他说话的声音真的很暖，谁看都会说他是一个标准的暖男。
“可是我觉得她们真的很**啊，整天就那么几句话说来说去的.......”
可惜我刚把我心里那埋藏了好多时间的关于那些姐姐们的槽还没吐出来。哥哥直接就捂住了我的嘴。
“我的天，你怎么爆粗口了.....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我可就再也不能帮你挡枪了....”
“唔唔唔.....”
“你要说什么？”
“唔唔唔.....唔唔唔....”
“你先答应我再也别爆粗口了我就放开手！”
他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吓唬我。
“唔唔。”
也许是我的眼神成功的骗过了他，他终于放开了他的手。
“噗.......”
“哥你是不是没洗手啊.....”
我吐出一口沙子，有些反胃的问他。
然后他假装看风景，还哼着曲子。
“母亲也是的，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
他不理我，搞的我突然觉得有那么点尴尬。只好开始扯开话题。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你不是不理我吗？”
我假装很生气。然后决定不理他。
“你真不知道？”
“父亲后天就要回来了。”
好嘛.....怪不得母亲她脾气那么大。
“他不是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去北国前线督战去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正常呗，皇帝陛下也就是让他去前线转一圈，做做样子给驻守在北国的士兵们看看，你们的皇帝还没有忘了你们，顺便再送点东西什么的。一两个月的当然就要回来了，不然你还以为父亲要在北国前线驻守个十多年是怎样？”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黄金白银珠宝之类的.......唔.....也就是这些东西了。”
“咦.....你瞎说，明明还有军妓。你都没有说。”
“哇！你从哪里听到的.....你一个女孩子不要瞎听别人说东说西的......”
“哼！你管我啊。”
我假装很强势的说。
然后，还没等到我反应过来。这位暖男就直接就抱住了我。
然后.....然后在我耳边悄悄的说道：
“妹妹......你也知道，你有19个兄弟和11个姐妹....他们一个个的身后哪有一个不是有着大背景大家室的人？”
“你知道像母亲那样，平民出身的人。再他们眼中是什么样的吗？”
他的下巴放到我的肩膀上，靠在我的耳边轻声的说着。
“母亲这两天是真的老了，你虽然这一天天的心那么大，但你是真的没有看到母亲的眼角都长出了一道鱼尾纹吗？”
他说话声很轻，就像南方春水被柳条划过后波纹般的轻柔。
“算是哥哥求你了，这两天，多像你姐姐们学一学，尤其是父亲回来之后，你忍忍，能装多长时间就装多长时间，别让母亲再生气了好吗？”
“只要你忍到父亲在出去，你放心，父亲这次待不了几天就会再出去的...你就忍一段时间，算是哥哥求你了，好吗?”
他的呼吸还在我耳垂前回荡，搞的我耳朵上红红的，后来弄的我脸上也红红的。
“呐，你要给我点东西我再答应你....”
我支支吾吾的说着。
“好。”
哇，那一声“好”简直软的不得了，弄的我想要什么都忘了。
“你只要答应哥哥，哥哥就给你买糖吃。”
他笑起来像阳光。
“那个....我不要麦芽糖，我要白砂糖，我要那种白砂糖球。”
我哼哼唧唧又理直气壮的说。
“好。”
说着，他在我耳根处吻了一下。
“那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啊。”
“我肯定不反悔！”
“那我这就给你买去。”
他说完，松开了抱着我肚子的手（那时候我还没有腰，青蛙无颈小孩无腰嘛）。
那时候，我才发现他居然比我高了整整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