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恶魔。
瑟尔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并不希望是这个结果，但也没觉得太过出乎意料。
“这究竟是什么？”
而与此同时，看着眼前这令人震慑的效果，女武神大人已经知道事情恐怕不是单纯的瘟疫那么简单了——事实上本来就看着不太像。
“【圣者之泪】，也就是经过圣礼仪式赐福过后的清水。”
瑟尔伸手取回了维罗妮卡手中的白瓷瓶子，语气平静淡漠地说道，但那张漂亮小脸上却又隐隐几分得意。
“……”
扯了扯嘴角，面对这个答案，女武神大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
因为她也见过这种东西，每年她作为帝国高层不得不参加的圣会教廷庆贺圣者驱魔的银月祭典上，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总是少不了的，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甚至颇为不屑。
毕竟在维罗妮卡的固有印象之中，什么经过圣礼赐福的水，装神弄鬼。
一个东西，它看起来像水，闻起来像水，喝起来像水，那它就应该是水。
现在告诉她这东西真的不是水。
“怎么可能……”
这个答案确实有些过于冲击维罗妮卡的世界观，令她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
莫名有些报复快意地看着这位女武神大人发傻的样子，瑟尔颇为娇横地冷冷轻哼一声，也懒得多解释什么。
漆黑精致的高跟短靴轻踏着地面，那个漂亮又傲气的少年神官越过众人，缓步轻盈地走到被像只白猪一样层层捆绑的女人面前，缓缓蹲下身。
轻轻地将匍匐在地的对方扶起，瑟尔深吸了一口气，精致艳丽的小脸上神情平和温柔。
“没事的，不要怕。”
轻轻抚摸女人那张还算秀气的小脸，纤细白皙的指尖触碰着那雪白肌肤上微微泌出的冰冷黏液，少年神官没有流露丝毫的嫌恶之色，反而笑意温柔，
“圣者大人不会抛弃任何一只迷途的羔羊，当你陷入绝望之时，请不要忘记，她的爱一直伴随在你身旁。”
并没有急着直接暴力驱魔，口中轻诵着静心的圣礼经文，少年神官细心温柔地为女人一点点整理凌乱的发丝，抹去脸颊上的脏污。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的孩子。”
双手尽量温柔地捧住面前这个瘟疫病患的脸，瑟尔小心翼翼地刻画一枚驱魔印文。
而此时，一旁的女武神大人已经从刚刚的自我怀疑之中回过了神来，
她低下头来，却发现那个神秘又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漂亮牧师竟然已经越过了她，直接去接触那个可怕诡异的瘟疫病人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经过她同意了吗？
刚想过去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牧师给直接拉出来，维罗妮卡却又听到了对方安慰病人的话语，温柔甜美得仿佛淡淡的阳光。
瑟尔此刻那种爱怜和悲悯的气质令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是那个刚刚凶悍的跟她呲牙的小狐狸？
女武神大人眨了眨翡翠冰凌的眼瞳，这时才猛然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治愈和安抚受伤心灵的牧师。
……
“没有用的。”
威严而淡漠的话语，仿若是高高在上的宣告与审判，
“我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这些人的神智已经完全被那种欲望给吞噬了，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类的思维，不可能给出你想要的答案的。”
瑟尔回过头，那位帝国女武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傲慢而冷漠地俯视着自己。
“不应白费力气了。”
“白费力气？”
维罗妮卡看着那个少年神官冷笑一声，对着她相当鄙夷地翻了翻白眼，原本温柔悲悯的气质瞬间碎裂，反而有些俏皮，
“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的笨蛋公爵，睁大眼睛看看。”
话音落下，瑟尔伸出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按在了面前这个瘟疫病患的眉心。
安静。
“看什么……”
维罗妮卡话音未完，翡翠眼瞳无法自控地微微缩凝——
眼前，那个感染瘟疫的女子浑身剧烈抽搐了一下，脸庞双颊的肌肉颤抖，鲜红如血的唇瓣微微翕动，
“救……救我……”
嘶哑、低微却异常清晰的话语，是人类的语言。
那个女人仰起头来，湿润光泽的眼睛祈求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神官，一滴水珠从眼眶之中滑落。
怎么可能？！
纤长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维罗妮卡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番景象，却发现瑟尔斜过眸子瞥了她一眼，精致艳丽的小脸上鲜明的一丝得意，活像一只娇横地摇着自己漂亮尾巴的狐狸，
“你——”
扯了扯嘴角，短短时间接二连三受到冲击的女武神大人刚刚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瑟尔身后那个恢复意识到女人神情不对，
“小心！”
一声轻咤，维罗妮卡下意识地一把拽过面前瑟尔的衣领，将他抱进了自己怀里保护了起来，
而面前，那个勉强恢复意识的女人已经再次被欲望吞噬，向着少年神官猛地吻咬了过来，被层层禁锢的身躯前扑到了瑟尔原来的位置，重重摔在地上。
砰！
轻轻地伸腿将对方踢到了安全一点的位置。
维罗妮卡低下头来，却发现怀中的瑟尔此刻小小地低着头，面色阴沉，耳尖微红。
不知是因为被她抱在怀中而羞涩，还是由于刚刚的失败而羞恼。
估计是后者。
虽然才刚刚认识对方，但维罗妮卡感觉自己已经十分了解这只小狐狸的性格了。
而此时，她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瑟尔正被自己抱着，整个人毫无保留像只猫咪一样趴躺在她的怀里。
好软，好甜，好香……费洛萨帝玫瑰的幽香缭绕鼻尖，仿若被风吹落的花瓣，飘到她平静如镜的心湖，漾开点点涟漪。
……
沉默。
一旁，佩佩默然无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自己崇拜和惧怕的女武神姨姨将她喜欢的瑟尔抱进自己怀里。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意外。
华贵如宝石的靛蓝色眼眸之中那清澈明艳的光芒晦暗下去，平静死寂地倒映着眼前景象。
此刻，雪白肌肤之上，纯黑艳丽的蔷薇花纹缓缓缠绕。
伯爵小姐很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