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路途不远，白听致还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林雨年慢慢推着单车前进。
夏故安不知前因后果，略感疑惑。
“小白是怎么了吗？”
“昨天脚崴了，走远路不是很舒服。”林雨年替白听致解释起来。
“这样啊……”夏故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反倒是白听致更好奇学委怎么在奶茶店。
夏故安踌躇片刻，坦白道：“我每个周末就出来打工，赚点零花钱。今天中午的事情所以请假把下午的班排走了。”
夏同学原先可以拒绝的，可这样本身毫无关系的委托还是被她应下。
小白能说她既大方地请她吃饭、还留答案给她抄的好学委什么呢？况且叫夏故安加入还是自己的意思……
白听致顿时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
“夏故安你家里没给你零花钱吗？”
少女说出这句话想给自己来一巴掌，随意地问别人有些隐私的问题，但她确实没有深入探究的意思。
夏故安头一次没有往日的爽快，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白听致知道从细微的细节中总是能暴露很多事情，就算夏同学还没有开口，也已经让人联想到对方的家里可能并没有预计的那么好……
小白自己家并没有多少零花钱给她花，但这几年的压岁钱都有给自己留。这几天说是过得愉快，钱包其实也快见底了。
“也不是没有……”
知了不停地叫，盖过了女生的呢喃。
一直到学校对街的网吧，楼梯口的纸箱堆积如山，运动会的痕迹留于眼下。
老裴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见一面，不过那个女生……
白听致觉得她有些莫名奇妙，但那一天还是有些后怕，她真以为司婉凝看出了她的女身，但那天的试探只能证明她并没有证据。
这样一来虽然不怕她和老林说，但多少有些隐藏的麻烦感。
“带钥匙了吗？”林雨年对着还坐在单车上的白听致问道。
“我？钥匙？”小白错愕地看了两人一眼，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手指指着自己。
没开玩笑吧……？她真忘了……
夏故安在一旁无心地补刀：“不知道顾君竹和陆恬纾到了没？”
白听致紧张地舔了一下唇，巴不得下了车就健步如飞。
林雨年不正经地笑一声，往口袋里一摸，“我带了。”
“很好玩是吧？”
白听致气得翻了个白眼，想跳下来锤老林一顿，可惜夏故安还在旁边……
推开房门带起一阵灰尘落在光中，窗外的梧桐树摇曳遮挡着闪烁的晖光。
沙拉沙拉的树叶响动，拂动空无一人的房间。
小白突然发现这里的摆设和学校空开的教室别无二致，闲置的木桌椅随意陈列像是遗弃的社团教室，此后许多年再未打开。
“还没到呢……”
离半点就几分钟时间，君竹同学不像是会迟到的人。
陆恬纾呢？也不在。
真是奇怪。
白听致拉了最近的一张凳子，三人围着长桌坐下。
楼下忽地传来汽车的鸣笛声，随后一阵轻喊。
“小白！在吗？可以下来了。”
小白转头看向窗外，林雨年从椅子上起身到窗边。
“走吧，东西都在下面。”老林回过头说道，又看向白听致，“要不要扶你？”
“我只是走不远，不是不能走。不然我还不如待家里。”
林雨年沉默了一下，“你确实还是待家里好点。”
少女直接从背后阴了林雨年一手，掐在他的腰上。
“嘶～”
“怎么了？”夏故安正往下走，闻声不解地转过头。
白听致笑嘻嘻给她解释，“老林刚才抽了一下筋，现在好了。”
夏故安半信半疑地被小白推扶着下楼，留林雨年一个人在楼上彷徨。
骗人的，白听致没用多大的力气。更要紧的，小白用指甲那么点掐的。
估计能疼好一阵。
白听致和夏故安走在狭窄的楼道里，转角的灯不亮，扶手许久没擦。
“夏故安。”
“嗯？”
夏故安不知道小白怎么突然这么郑重地叫她的名字，茫然回过头。
“你喜欢老林吧？”
“……”
空气忽然安静，一楼到二楼的转角无论是距离顾君竹二人还是林雨年都只有那么单薄的距离。
逼仄到少女不敢大声正面回应。
“喜欢的吧？”
白听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穷追不舍，这不是她的性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如此突兀的拆穿太过不留情面。
夏故安的神色迟疑不决。
但说出的话不可收回，沉默的回应也已是答复。
她早就料到自己送出那一瓶纸星星的结局，甚至还有零星出自小白之手，这样的决定是否本就是强迫自己勇敢一些的破釜沉舟。
心意不说得明明白白才会错过。
白听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生，一如既往高挑的马尾收拾得干干净净，唯有打零工留下的点滴辛劳依旧附着在气场上似乎有些疲倦和不卑。
楼上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
夏故安笑了一下，拉起小白的手往下走。
她笑得很怪，也很乖。像是人有多自傲便可有多自卑，女孩闪亮的青春在自己眼里黯然褪色。多彩的世界骤变单调，只剩下她抓住的乖张。又乖得对什么都言听计从，可小白看得到独自反抗到极点的色泽。
黯淡又藏着可以亮到极点的彩虹。
“是呀，我喜欢呀……”
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
白听致的所有预料和幻想都不及夏故安当面诉说的真挚和热烈。
无言是自己最好的答复。
她喜欢陆恬纾，却没有像她这样轰轰烈烈地表达过。即便夏故安只是对她陈述，但小白毫不怀疑未来有一天夏故安会站在林雨年面毫不犹疑地说出口。
畏畏缩缩的，白听致一时之间有些疑惑喜欢和喜欢之间能有多大的差别。
单元门口的铁门敞开，阳光毫不顾忌，明媚得照拂过每一个人。
两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种自然不过的响应，和静谧的环境牢牢缠在一起。
梧桐树响，少女的心事一同哗啦哗啦作响。
谁都听见，谁都不言。
怅惘是青春的底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