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小剑门内，推门而入的沐青丝冷冷出言。
云清漪神情漠然地沏茶并不理会。
“说话！我问你人呢？！”沐青丝的声音拔高了些许。
云清漪终于蹙眉抬眼望了一眼沐青丝。
云清漪一双凤眼中带着些许愠意，但深吸一口气之后又缓缓合上了眼。
这个女人还嫌添的乱不够多吗？
顾北顾不器，你真的把你师父宠坏了。
云清漪重新垂眸于茶桌上，素手继续侍弄着茶具。
沐青丝眼神愈加冰冷，仓啷一声长剑出鞘悬于云清漪脖颈旁，“我最后问一遍，人在哪？”
脖颈旁的长剑散着微微寒意。
沐青丝恼火云清漪更恼火。
但她也知道沐青丝不是顾北，于是淡淡开口，“于三川。”
“三川何处？”沐青丝压着不耐追问道。
“……”千言万语千头万绪梗在喉间欲一吐为快又堪堪止住。
她抬眸冷冷道，“你去了郡城便知！”
云清漪想和她说‘你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在小剑门安心等着’，也想说‘你还嫌添的麻烦不够多吗’。
但最终脱口的只这么一句而已。
她知道多的那些话说出口除了激化矛盾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也知道那些话说出口之后顾北纵使回来了没准会和她翻脸。
待到沐青丝得到答复之后冷哼一声匆匆离去，云清漪原本稳稳当当握着茶杯的手逐渐开始颤抖。
呼吸越发急促。
最后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
顾不器！你要是死了老娘就去掘你的坟！拘你的魂！
小剑门最开始的时候是由顾北自己走南闯北勉力维持，后来云清漪来了小剑门才宽裕许多，才真正有能力往上挤。
而云清漪本人其实算是顾北当初连哄带骗拐回来的，虽然某种意义上拐人的和被拐的是两情相悦。
在顾北还未与云清漪相识之前，顾北很清楚只凭自己没有办法让小剑门再次伟大——虽然没有伟大过。
而那时的云清漪虽然有能力天资也算高，但毕竟天资并非绝顶，在年轻一代中只能算是中上，偏偏又厌恶那些迎来送往的客套和一轮又一轮的排资论辈被人所不容，于是本是仙盟直属修士的她被作为斗争的牺牲品扔了出来。
一个想找个有能力的，一个想找个不限制她发挥的。
这么两个人刚好相遇。
云清漪不喜迎来送往，但顾北尤擅此道。
刚好被开除公务员序列的云清漪和仅仅是堪堪能混进首席弟子圈里的顾北于一次宴会上遇到了。
云清漪到底是金丹，而且看上去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同时脸上满是怀才不遇的郁郁。
顾北一眼就盯上了她。
这个表情他还挺熟悉的，和他上一世连着二十几把败方mvp之后的怀疑人生一模一样。
那为什么说是拐骗进来的呢。
顾某人在死皮赖脸和云仙子说上话之后就用话术激了一下人家，得知人家真是有能力的之后态度更低了。
诚恳的态度让云清漪多少松动了一点，临走时留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然后顾某人就是更加死皮赖脸的没事就去拜访。
云清漪到底目前是赋闲在家，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时候有个人猛猛烧冷灶还是很让她感动的。
于是在几次‘我现在很忙你下次再来’的试探之后，云清漪终于确认了顾北真是看重她的能力而不是垂涎她这个人之后，把顾北迎进了家中。
终于开始正式交涉之后，顾北先是表明了自家门派求贤若渴，同时用春秋笔法半真半假地说明了小剑门的现状。
最后画了个大饼给云清漪——所有云清漪促成的合作小剑门七成利与云清漪，且一应收入由云清漪过手。
云清漪被一套组合拳和某人低到泥里的姿态给打得神志不清，迷迷瞪瞪地就跟某人回了小剑门。
到了地一看。
其娘之的上当了！
这哪里是‘百废待兴’？这分明是一片荒芜！
哪里是‘很有潜力’？！你门内加你顾不器一起就三名弟子！
元婴期的门主就算‘底蕴深厚只是无腾飞之机’了？你小剑门分明是十年前才登记在仙盟的新生宗门！
说什么‘云仙子促成的合作收益七成在您’，原来你小剑门正儿八经的收入来源就盼着我呢是吧！
什么‘收入由云仙子过手’！放别处是权力放你小剑门纯纯压力！
堂堂金丹仙子给顾北一个小小炼气哄骗得团团转。
给人云仙子气了个半死，登时脑子一冲摁着顾北就是一顿揍。
被揍的顾北非但没生气，还谄笑着问她解气了没有。
看着鼻青脸肿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和讨好的笑容的顾北，云清漪就是还有气也散了。
到底是把人揍了一顿了，她最终也没好意思走，只是面色不善地冷冷问了一句‘小剑门你做不做的了主？’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也就姑且在小剑门当起了客卿。
云清漪倒也想明白了，她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老板，至于宗门的规模是可以发展的。
她毕竟是冲着顾北这个人来的。
但说实话顾北脾气好，对她也好，但对所有人都太好了。
他自己累死累活只为了哄着他师父‘小剑门在您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门内那小师妹还好了，那个女扮男装满眼都是他的南樛木看她的眼神全都是不满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他顾北两头哄勉强维持表面和平而已。
他要哄着他师父云清漪一开始不理解但尊重，只是云清漪真的觉得沐青丝客观意义上的被他宠坏了，好像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和决定都是正确无比的一样。
也就是沐青丝不会事事瞎指挥。
也就是他也清楚这一点每次都会跟云清漪又是道歉又是沏茶的。
也就是沐青丝基本上是被架空的，事务和收入都不过她的手而是由顾北和云清漪两人一同掌管。
要不然云清漪早就爆了。
一开始她还觉得交浅言深没跟顾北提，后来交情深一点了她也跟顾北提到过这件事。
但他顾不器直接坦诚相告跟她交心说明了原因和他的想法，之后云清漪对沐青丝就没什么看法了。
只能说她沐青丝确实运气好，随便一捡就能捡到个顾不器。
但没成见归没成见，沐青丝真的是心里一点数没有。
现在她过去做什么？
添乱吗？
偏偏云清漪又不可能直接这样跟她说，她和沐青丝闹翻了最后难做的还是他顾不器。
于是只能生闷气，等着顾某人回来把气撒在他身上。
而离去的沐青丝此时满脸愁容地御剑飞往三川。
从小剑门到三川郡郡城开法舟过去都要个一时三刻的，沐青丝出行就没有开法舟的习惯，都是直接御剑。
那花的时间就更长了，即使是元婴修士在速度上也不及法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