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晚妆要顾公子做的事到这就应该结束了，该是结算一下报酬放人，”到底是完成了任务，宁晚妆对顾北的态度还是客气了许多，一边轻声叙说着一边给顾北斟茶轻轻推向他，“但这个妖女要弄些幺蛾子……”
宁晚妆有些歉意和无奈地冲顾北笑了笑。
“没事没事——宁仙子刚才说到报酬？”顾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虞妖女和宁仙子之间是个什么关系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实打实的白花花的银子。
“嗯，还没问顾公子想要什么报酬？”宁晚妆淡笑着问道。
“这个……”说实话，顾北有点不敢开口，“宁仙子您觉得合适就可以了。”
“修士修行所求不外乎那几样，嫦曦你看着给不就行了？”虞窈夭轻笑着托着侧脸只手把玩着茶杯道。
“其实宁仙子能原谅家师就好，在下倒是……”顾北下意识看了一眼虞窈夭而后冲宁晚妆讪笑道。
“顾公子表字为何？”虞窈夭突然问道。
“回仙子的话，在下表字不器，乃家师取自君子不器所得。”顾北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答道。
“喔……顾不器……君子不器吗，倒是好听。”虞窈夭垂眸微笑着点评了一句，而后轻轻啜了口茶水。
顾北的感觉有点怪异，总感觉这妖女脸上的品尝表情像是在品名又像是在品他的表字。
有点冒犯。
如果性别调换一下挺下头的。
“顾公子思虑甚多，你放心，就算她宁晚妆宁嫦曦愿意给你报酬小女子也不会给的，窈夭甚至不会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哦。”虞窈夭轻轻放下茶杯微笑道。
“哈哈，这……”顾北尬住了。
被一下子戳穿心中所想又这么不客气的直言冒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台阶下。
宁晚妆微微叹了口气接过了话茬，“晚妆本就对令师没什么看法，真的着恼也都不至于，不过是些微摩擦，她沐青丝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
“宁仙子有容人之量我可没有，能把她沐青丝的徒弟全须全尾地放回去已经是算我信守承诺了。”虞窈夭不咸不淡地说道、
与此同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而后厅堂的大门被一剑破开。
“我徒弟呢？！”
终于赶到的沐青丝冲堂内三人冷冷喝道。
虞窈夭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宁晚妆也轻轻蹙眉。
顾北下意识起身行礼，“师父……”
沐青丝见顾北全须全尾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三两步上前拉起顾北的手转身欲走，“走，跟为师回家。”
顾北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表情各异的两位，他舔了舔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沐青丝拉了个踉跄，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家师父的洁白裙摆的同时不由得向身后两人露出讨好和歉意的谄笑。
沐青丝直接登门带人回去丝毫没把另外两人放在眼里的行为无疑是将虞窈夭和宁晚妆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宁仙子这是什么地方？”虞窈夭阴恻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宁晚妆先是蹙眉瞥了一眼虞窈夭，而后寒声道，“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么？”
沐青丝置若罔闻，拉着顾北就走。
顾北可劝不住他家师父，一般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家师父对他的话基本上都是顺从，但一犯倔驴脾气那真是没有半点办法。
比如现在。
虞窈夭老神在在地淡淡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家顾不器在三川这做了什么事？”
沐青丝果真停下了脚步，微微回眸冷冷道，“回去我自会问他。”
“若他不愿说呢？就像——你不愿告诉他的那件事一样。”虞窈夭冷笑道。
沐青丝僵住了。
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顾北。
顾北其实都习惯了，既然虞窈夭也说了不是什么大事，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呗。
无非就是出身如何嘛。
顾北并不是真的在意的就是他师父的家世出身，他在意的点只是‘师父有事瞒着我’而已。
沐青丝的慌乱只持续了一瞬，她抿了抿薄唇一脸认真地双手扶在顾北肩上，“你会告诉为师吗？”
顾北无奈地笑着点头。
沐青丝满意了。
“哦，怕你不知道，顾公子啊……若是留在三川，要么睡宁嫦曦要么睡我——你真就不好奇？”虞窈夭说着让宁晚妆脸色一下子黑下来的话。
这话让沐青丝有些奇怪地看向她，“睡？”
“怎么睡？像他小时候那样？现在他长大了不愿意跟我睡了，难不成愿意跟你睡？”沐青丝下意识想要摸顾北的头发，但有点高于是稍稍踮了踮脚。
给虞窈夭整不会了，她脸上的老神在在也僵住了。
顾北有些无奈地微微低头好让他家师父顺手一点。
这一低头让沐青丝显得没那么狼狈——起码不用踮脚。
虽然她并不在意踮脚与否，但沐青丝很满意自家徒儿此时的乖巧，她觉得很有面子。
即使五官的整体表情依然清冷，但眸子里流露出的满意快要溢出来了。
“你这个当师父的给你徒弟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如他今天在三川就是因为你。”宁晚妆淡淡道。
沐青丝蹙眉。
澄澈清冷的眸子里露出些许无措地望向顾北，“是这样吗？”
“没有，她瞎说。”顾北用一百分的肯定语气哄着他师父。
沐青丝略微点头以后直接拉着他就走。
她没兴趣在这里多待。
而被拉扯着走的顾北一脸恳求地望着宁晚妆希望他能够放他师父一马不要再说了。
他也看出来了，这三个人中，宁仙子能精准破防他师父，他师父又能让虞大小姐无话可说，虞大小姐能让宁仙子气个半死。
相生相克了属于是。
宁晚妆阴着脸微微点头，姑且算是给他顾某人一个面子。
但虞窈夭不干了，沐青丝的反应让她很挫败。
她闪身到沐青丝身边，咬牙切齿地笑眯眯道，“你的亲亲徒弟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那不是一般的徒弟看师父的眼神，那是爱意，和师徒情谊完全不同的有悖伦理纲常的情意！”
沐青丝轻轻蹙眉，有些疑惑地瞥眼淡淡回道，“我与不器之间的情分本就不是一般师徒能比拟的，况且——不器，你知道为师爱你吗？”
顾北张了张嘴，赧然又尴尬地点头。
“那你爱为师吗？”
顾北只能再点点头。
他觉得沐青丝口中的爱和虞窈夭说的爱不是一回事。
但他本就对他师父有那么点非分之想，本来就心虚这么一问更心虚了。
虞窈夭看着这对师徒的交流，莫名出现了些许饱腹感。
顾北的回应让沐青丝唇角满意地微微掀起，纤手摸了摸顾北的头发。
清冷澄澈的眸子瞥了一眼虞窈夭。
眸子里写着四个字。
——‘莫名其妙。’
而后不再理会虞窈夭直接冲天而起径直离去。
徒留在原地气得要炸了的虞大小姐。
虞大小姐胸前的壮阔波澜起伏了半天，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宁仙子，可有什么办法？”
缓步从堂内出来的宁晚妆淡淡道，“无，反正丢的不是我的脸。”
“呵，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他顾不器回头是先来找你还是先来找我。”
“为何会来找你我？”
“因为君子不器，而不器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虞窈夭意味深长道。
“虞大小姐吊人胃口的水平很差。”宁晚妆微微摇了摇头，精致华丽的步摇叮铃当啷地微微清脆响动着。
说罢便转身回去。
“总之，赌不赌？先来找我便算我赢，先去找宁仙子呢便算宁仙子赢。”虞窈夭也没有解答，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宁晚妆的背影如此道。
“好，赌注呢？”
“窈夭很久以前就看上了宁仙子的那件玉鸾叠翠钗，若是窈夭赢了，宁仙子便割爱与我？”
“好，若虞大小姐输了呢？”
“宁仙子想如何？”
“便劳烦虞大小姐如你自己所言去陪顾公子一晚如何？”
宁晚妆慵懒华贵的倾城面容浮现一抹嘲讽。
虞窈夭美眸微眯，点头清声道，“好啊，不过就怕他没那个胆子。”
“那不关晚妆的事，虞大小姐只管勾引，若是勾引不成么……也不失为一桩笑料。”宁晚妆见虞妖女还是那么容易吃激将法，笑了笑便缓缓走入屋内。
“输赢尚定，宁仙子怎的就觉得板上钉钉了？”虞窈夭自是清楚自己吃了激，但她也并非没有把握。
“虞大小姐说的是，那便走着瞧吧。”些许懒散的声音自宁晚妆远去的背影遥遥传来。
“呵呵，走着瞧。”虞窈夭轻笑着折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