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行刑日,劫法场(二合一)

作者:如此愉悦 更新时间:2024/3/27 18:39:12 字数:3669

三天时光匆匆而过。

赵家人问斩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渝州。虽是午时才问斩,但是大清早的,法场上已经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许是这年头实在没有太多的娱乐方式,这等杀头的好戏便成了最廉价的刺激。

当然,若是肯加两个钱到周遭酒楼上选个雅座,自然能有更好的观看体验。但这个价钱,却不是一般的码头苦力们肯出的。

尤其是今日,一个普通的靠窗座位竟要二两银子!简直是坐地起价!

赵缨也不肯当这个冤大头,无奈又来得晚了,于是只能围在人群中比较靠外的位置。

“别往前挤,靠外一点就靠外一点好了,当心出了什么事不好脱身。”

她前世见惯了各种踩踏事件,对这等人群聚集的场合本能地有些担忧,便不时地拉着两个伴当往外面退去。

三退两退,却是离着法场越来越远了。往前望去,却只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我说东家,咱们今天是干嘛来了?就算不劫法场,单单只打探个消息,你离着这么远也看不见个啥呀?”

何二忍不住抱怨道,为看不成热闹抱怨不已。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见赵缨炸了毛一般,心虚地左看右看,这才回过头,瞪圆了凤眼:

“什么劫法场,不要瞎说!”

何二暗暗好笑,咱们都退到这个位置了,还担心有人听见不成?

心神一动,道:“我知道一个不错的位置,只是得委屈下沈少侠了。”

沈川不置可否:“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说一声便是。”

“倒也不是用得到……算了,跟我来吧。”

沈赵二人跟着何二,沿着曲折的街巷拐拐绕绕,一直到一棵极高极大的枇杷树前面才停了脚步。

“从这上去,然后沿着那排屋顶,能直接到菜市口的街边。”

何二说道,而后又看向沈川虚弱的身子:“只是……”

沈川这才知他说得“委屈”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由苦笑。

他的身子自然是没好利索,行走坐卧虽无问题,但是这般攀爬跳跃还是有些为难他了。只是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要说退回去,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只好苦笑道:“还得请何兄弟搭一把手。”

何二却笑:“我得头前带路,要拉你一把,却得找我东家!”

赵缨便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带着沈川这个“累赘”,他们花了好一阵工夫才攀上大树。赵缨合眼望去,只见渝州城坐落在一片山峦之上,各种房舍高高低低,形态各异却又错落有致。

如此山间形成这样的大城,何其不易?只可惜却便宜了崔江这个狗贼!

“瞎想什么呢?快跟上啊!”

何二远远地呼唤着,赵缨便收回了思绪。

她将沈川牢牢地绑在身后,口唤一句:“抓好了!”而后两腿一蹬,跃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在沈川的心惊胆战中稳稳地落在树边房顶上。

“好身手!”何二也忍不住赞叹。

赵缨更是不谦虚地叉着腰,只潇洒地道:“继续带路!”

事情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何二远远地带着路,翻过最后一处屋脊的时候,却是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很想回过头来提醒赵缨,只是赵缨的脚程太快,嘴巴刚张开,人已到了面前。

“怎地停在这儿了?”

何二咧着嘴,干脆一直前面:“你自己去看吧。”

赵缨狐疑,还是放下沈川,偷偷地从屋脊后探出一个脑袋。

好巧不巧,屋檐的那一头也探出了一个顶盔掼甲的脑袋。

“卧槽!”

赵缨吃惊之下,下意识地就是一拳,可怜那兵士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呢,便捂着乌青的眼眶摔了下去。

下一瞬,便有更多的脑袋探了出来,一个个弯弓搭箭,箭头如寒星。

“什么情况?”

赵缨鼓着眼睛,瞪向何二,后者却只是呆呆地张着嘴。

“这里埋伏了兵,我想提醒你来着。就是没成想,这么快就被发觉了……”

不多时,那个乌眼青军官又冒出头来,气急败坏地一抬手:

“拿下!”

赵缨凤眸一凝,思索着怎样出手能更干净利落……

忽听身后一声厉喝:“大胆!”

沈川高举着一枚令牌:“尔等所属何部?叫你们长官出来说话!”

他还没有解除职务的正式文书,所以目前来说,倒确确实实还挂着个行军司马的头衔。

颇为唬人。

那乌眼青凝神一看,而后便着急忙慌地滚落下来,俯身行礼:

“卑职正是本部队正,不知上官到来,有何吩咐?”

沈川先哼一声,上下打量半天,才道:“各回原位!若差事出了岔子,本官拿你是问!”

一声令下,十几个脑袋又缩了回去。沈川一转头,却见赵缨和何二都竖着大拇指。

“我发现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越发地有种腹黑的气质。”

腹黑是什么意思?他不解,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词……

三人便大摇大摆地,在埋伏的士兵眼前晃悠了过去,寻了一处没人的屋顶藏了起来。

“看来崔江这狗贼也是早有准备。”

赵缨放眼望去,只见沿街的几处楼间屋顶都有人影晃动,但凡有不开眼的搞一出劫法场,只怕当场就会变成刺猬。

此时离午时还有段时间,幸亏今天有些阴翳,否则在大太阳底下还真不好呆。

装着赵家人的囚车,就在此时远远驶来。

再一次见赵天伦,便是赵缨也认不出他来了。

此时的他头发灰白,乱蓬蓬地顶在头上,仿若顶了一个鸡窝,上面还零星地挂了些烂菜叶之类的污秽。他的眼神也不复早时的清亮,眼窝深陷着,不知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赵缨忽然地便有一点心疼:“早知道还不如当场杀了他呢,如此折辱实在是过分!”

赵女侠人美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赵天伦后面,一辆辆囚车装着神态各异的族人。

赵缨看见哭哭啼啼的后母,她的衣衫有多处破碎,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九叔公披散着头发,却仍旧赤红着双目,破口大骂不止……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沈川:“那日在医馆多亏有你,要不然我今天也要有同样的待遇了。”

日头不好,法场中日晷的影子也很淡,但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虚影还是准时地缩成一点。

午时已至。

监斩官是官府衙门的刑房主官,来自渝州城四大家族的林家。他照例捻起签令,例行公事道:

“犯人可还有遗言?”

赵天伦张大了嘴巴,无声地笑着。

赵缨运转真元到眼中,这才发现,他的嘴巴里面是空的,舌头竟不知何时已被割掉!

法场正中却蓦地响起一阵粗豪的大笑。

九叔公须发戟张,如同一只狂怒的狮子:

“我赵家亡于今日,焉知你们林家不会亡于明日!”

监斩官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挥手,将签令猛掷于地。

签落,刀起。

围观的人群中,却先于法场爆发出一蓬又一蓬的血花!

“刀下留人!”

这句经典的台词响在人群之中,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下一刻,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虎吼一声,从随身的挑担中摸出两把人头般大的板斧。

他狂性大发,抡着两把斧子几乎是见人就砍,几乎在一瞬间,他的身边便涌起数道血泉。

同一时间,人群中有数人如这般暴起,骚乱则在稍晚一瞬爆发开来。

赵缨立在沿街房顶,一时间都呆住了。

“这帮人是哪来的?”

没人答得上来,就连法场上的监斩官也是满头冷汗。

他本做好了有人劫法场的准备,因此早早地就调集了军士,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他千万没想到,骚乱并非来自法场,却是来自人群之中。

此刻混乱的人群推来攘去,互相拥挤着、踩踏着,如同江河中的一道道乱流。

早早地从城北大营调集好的军士们,列阵于法场跟前,长枪横放于身前,围成重重叠叠的人墙,却被骚乱的人群推得节节后退。

他们的长枪再锋利,可没有长官的命令,哪敢真个戳向人群?

监斩官倒有魄力,下令道:“看住人犯,莫要让他们趁乱跑了!”

说到底,他只是个刑房主官,人群再乱也不该是他担责。可若是犯人跑了一个,他就得担心自己的乌纱帽了。

他咬咬牙,又一道监斩令签掷落于地,催促着刽子:

“愣着干什么?赶紧砍头,免得夜长梦多!”

鬼头大刀再次高举,刽子手圆睁双目。

一支利箭自人群中袭来,精准地贯穿了刽子的喉咙。于是那个可怜的当差刽子,眼睛就再也没有闭上。

人群中,慌乱和恐惧如骨牌般迅速蔓延,从赵缨的视角看上去,真的便如一群没头苍蝇一般。

埋伏在屋脊上的弓箭手们,箭早已搭在了弦上,只是投鼠忌器,都不敢朝着人堆张弓。

若是一箭射杀凶徒倒也罢了,可若伤着旁人,责任算谁的?

这一日,成了渝州很多人的噩梦素材。

挥舞着两柄板斧的凶徒见人就杀,身边的人如割草一般倒下,眼前的人则纷纷向两边分开,很轻易地便开辟出了一条通往法场的道路。

法场前的那队军士,尚自横枪于前与人群角力,忽然觉得前方的压力一轻。还不待如何高兴呢,一柄板斧兜头劈下……

绕着法场围了三层的军阵,临到头来却敌不过一斧!

却也并非所有凶徒都像他一般顺利,自签落之时共有五人暴起,却只有两人突破了重重阻隔,踏上了刑场。

除了这个使板斧的巨汉,另一人却像是个文弱的书生。但他手持一把铁骨折扇,身法轻灵如穿花蝴蝶,每一挥扇当有一人倒地不起。

那书生面露悲悯,几步踏到赵天伦的身前,一开口便是嚎啕大哭:

“赵兄啊赵兄,几日不见你如何就成了这个样子!”

赵天伦却是疲惫地望着他,死活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过此人。

那书生二话不说就将他扶到背上,有衙役兵士拼了命地上前,却被一尊铁塔般的汉子死死拦住。

监斩官拍案而起,高声向着周围:“弓箭手何在?”

下一刻,一张张弓拉开如满月。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刑场中无论兵士犯人,无差别地暴露在了这波箭雨中。便是那使板斧的铁塔巨汉,也身中十余箭。

可他却大笑着,张开双臂护在了那书生身前。

“兄弟尽管去,为了岁神临凡,某家先行一步也!”

一波箭雨过后,他的身体轰然倒地。

那书生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放下了背在身后当做护盾的赵天伦。

赵天伦像是一只刺猬,后背扎满了箭,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书生便又大哭一声:“赵兄啊赵兄,你死得惨啊~”

一回头,两只眼睛如饿狼一般盯着监斩官:“都是你这狗官害死了我的赵兄。”

说罢,他身形飘转如风中蓬草,只一晃身便出现在监斩官身前。

铁骨折扇一挥,一颗死不瞑目的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满腔热血随后才如泉水般喷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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