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敲了敲门，其他人则整齐划一的站在他身后，只有秦雪在最外边，只能踮起脚尖或是搭着图安的肩膀往里探—她甚至很难够到图安的肩膀。图安也不管她。
没有人开门，但是房间里分明传出网吧特有的声音。枪声阵阵不绝于耳，机械键盘和鼠标随着指尖发出咔哒咔哒清脆的声音，有时候，男人们会突然爆发出咒骂或是得意的叫声。人还未进门，就已经想象到门后的场景了。应当于普通的网吧没有不同。
然而并没有人开门，大约是所有人都沉浸在游戏当中去了。而且秦雪也知道，如今火热的游戏都是即使战斗制的，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停下来开门。
不过雷鸣显然也并没有干等下去的意思，他直接打开门，刺鼻的烟味和酒味就扑面而来。
这个房间很大，有六台主机，三面墙壁各放两个。因为显示屏是贴着墙的，所有人都对着显示屏，没有人关心这群不速之客。只有坐在门边的那个男人稍微往雷鸣一行人身上瞄了一眼，不过马上又转回头去。毕竟他们眼里，这群人可能只是找错房间了，看到这里坐满了人，很快就会出去，而眼下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显然他没有看见秦雪，那个只能站在队伍最后边的女孩，否则他肯定移不开眼睛。
不过很快，他忽然长叹一声，推开键盘，也不管屏幕上的英雄已经进入团战。他只是站起身来，然后缓慢的走到另一个人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老弟，怎么回事？”
男人指了指身后重雷鸣一群人，“老哥，有人找你。”
他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们，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认识他们。”
“但我想，他们一定对您很感兴趣。柏陆总工程师。”他朝柏陆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倒退两步，站在了黄亦生身后。
柏陆的眼神忽然游移不定起来。他再度打量了这一群不速之客，眼神急剧变换。他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房间本来一共有六个人，现在除了自己，剩下的五个人也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柏陆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个房间里的六个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警方来派来监视自己的，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秦雪也惊讶一番，这个表面上只是个CCTV记者的黄亦生，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不知从哪儿安排的，竟有足足五个人同时监控他。
雷鸣却并没有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个男人身上，而是转而看向秦雪。秦雪当然明白他想问什么。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也已经被妖怪种下了尸气，在大脑里分布出了好几块，看上去微不足道，可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迅速侵占这个男人的身体。
“柏陆先生您好。”雷鸣从秦雪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面带微笑，从胸前口袋里抽出警察证，“我们是人民警察，不会伤害你。还请您接下来配合我们的调查。”
柏陆抽起了烟，烟雾在空中打了个转，渐渐在房间里散开。雷鸣看得出来，他是在强装镇定，事实上，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睛也不敢与雷鸣对视。
两口烟后，他动了动嘴。
“我想……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节省很多时间。”雷鸣说。
“不过你们还是放弃吧。”柏陆继续说道，“我是不可能配合你们的。”
“为什么？”
“为什么？”柏陆抬起头，看着雷鸣。可他的眼神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坚定，看不出任何情感来。“太晚了，我已经和妖怪签订了契约，现在我已经站在妖怪的一方了。”
图安听到有人偷笑的声音。
那是秦雪，她捂着嘴咯咯的笑起来，声音很轻，而且网吧很嘈杂，只有图安能听到。
“你笑什么？”
“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说这么中二的话来。”秦雪边笑边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雷鸣说。
“你不需要懂。”柏陆说，“他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很多很多，我见识过他的威力，没有人可以战胜他。”
对于雷鸣来说，妖怪的实力倒是其次。因为退一万步来说，有秦雪作为南城特备科的王牌，只要不是天王老子级别的神魔鬼怪，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你被威胁了？”
“不！我没有！”柏陆激动的站了起来，挥舞手中的拳头，“你们听好了，我已经站在妖怪的一边了，所以你们大可以在这里杀掉我。但是你们不可能做到的，因为他会保护我，只要你们敢动手，他就会现身！”
“他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雷鸣忽然觉得有什么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是秦雪。秦雪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雷鸣看了一眼柏陆，然后忽然转身，直接离开了。
其他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紧跟着鱼贯而出。
“怎么了？”黄亦生紧跟在雷鸣和秦雪身后，“难道真被他的话吓着了？”
“这世上还没有能吓着我的妖怪。”
“那……”
“小雪，你跟他解释一下吧。”
“唔……”显然秦雪很不乐意当一个解说员的身份，因为在影视剧里，这通常是这是一个跟班的小配角或是无关紧要的路人角色才会做的事情。
“刚刚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大脑里的尸气也跟着扩散蔓延开来。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当人激动或是运动起来的时候，尸气也会跟着扩散开来。”
“原来如此……”黄亦生点点头，所以雷鸣不能再继续激怒他了，否则他很有可能当场变成妖怪，这样不仅又是一条生命的牺牲，而且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黄亦生转念一想，“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依旧就什么也得不到。”
雷鸣站住了。过了一会儿后，他回头说，“你说得对，不过现在，还是先想好怎么应付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吧。”
今天早上的战斗，数十人死在了警方枪下，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秦雪和应游离干掉的。他们已经变成了妖怪，达到了警方的击毙标准。可是他们的家人和社会不一定这么看。
秦雪回头，网吧里还是喧闹的旧模样，他们的出现并没有泛起太大波澜。
不过，有一件事只有秦雪注意到了。
她看见柏陆屏幕上的游戏ID，格外的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