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红豆子的信:
小红豆,很抱歉现在才写信给你,毕竟身不由己,所以希望你不要责怪。
最近过得还好吗?姑且算你过得不错罢,毕竟是一国都督。当然,我也算是过得不错,那皇帝故意罢了我的官,把我软禁在府中,打算逼我服软。不过这正合我意,终于不用每天殚精竭虑,每天睡到自然醒,自由自在,想想都很开心。
对了,或许再过些时日,你就要听到殷王婚娶的传闻了,届时你不必担忧,那自然是我的主意。我早打听过了,她天生不敏,行不了作为女人的权利。
你放心,等我逐渐深入殷朝的权力中心,定会想办法把持朝政,架空于她,做那下一个武曌。
我从来没有忘记,娘亲的死,以及父亲临终前的哀嚎。我要做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复仇,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所引以为傲的、所在乎的一切化作尘埃,让她亲自体会到与我们相持的苦难。为此哪怕付出再多,也都是值得的。
言归正传,上次离开前,你说要带我去海边转悠一圈。可惜走得匆忙,未能看到儿时憧憬的蔚蓝大海,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嗅空气中独特的海洋味道。不过我答应你,等下次,下次我有机会到岭南地界了,就偷偷跑去找你。
毕竟我也很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的。
纸短情长,不自觉间,信纸已写不下了,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写,我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小家子气。
姑待异日再细论,
望卿览之不以为厌。”
收起信纸,江绾独自一人静立海边,沉默许久。
夕阳垂地,落入海平面当中。碧波嶙峋,荡漾着金黄的蓝。
日落之后,月很快也升起了,相望不相闻,月华流照,鸿雁长飞、鱼龙潜跃。
欲寄彩筏兼尺素,山高水阔,知何处?
……
天蒙蒙亮了,窗外照入的暖阳把赖在被窝里的冬槿叫醒。辗转之下,薇雨二婢也敲响屋门。
“大人,该起床洗漱了。”
“放那就好了。”
不知过去多久,林冬槿终于倦怠地从榻上起身,简单穿好衣裳,推开屋门,却发现脚边水盆上已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已经这么晚了吗?’
抬眼望向天空,夕染彩霞,映射着远方雪地五彩斑驳。
早在昨晚,宋晴画婚约一事就传入了他耳里。
做主的是当今皇帝,少女又是如此地爱慕自己,林冬槿自然不难猜测,姬望舒做这一切的背后的深意。
他只是,不甘如此轻易就……
入夜,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落下,凤辇缓缓停在林府门前。
“没打搅你吧?”
轻车熟路地走进内院,
姬望舒四处张望了会,发现并没有来人的痕迹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冬槿却兀自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女人一眼。他最看不惯对方一副皇帝视察的模样,天天往自家这跑,比去皇城寝宫还勤。
“皇上,您莅临小人寒舍,还有什么事吗?”
见冬槿面露不悦,姬望舒却并没当回事,反而收声凝神,睁着无辜的眼睛欣赏起来。
这家伙,哪怕是生起气来也毫无威慑力。
反倒,有种别样的可爱。
“你笑什么?”
眼见姬望舒压根没把自己的不耐当回事,冬槿冷哼了声,俏脸阴云密布。
哪怕他是泥人,也该有三分火气。
“怎么,生气啦?”
冬槿还没来得及发作,却见姬望舒步步逼近,直把自己挤到墙角,脸颊越发靠近,眼中闪烁的侵略性不言而喻。
“皇上,还请自重……”
话音未落,女人的手已再度攀上了他的鬓发,轻轻捋开,任由发丝从指缝间滑落。
撩拨的手,玩味的笑,光秃的枝桠伸长在角落里,为冬槿遮挡着天空中落下的霜雪。
多说无益,索性,冬槿只沉默着闭上眼,强迫自己将呼吸平复。
冷凉的唇覆上温软的娇瓣,却没有过多停留,只蜻蜓点水便离开。
看着面前这张清冷孤傲的脸,姬望舒征服的心越发强烈,差点就要把冬槿就地正法。
所幸,她到底忍住了。
片刻之后,林冬槿略带诧异地睁开眸子,见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后,心情不禁更加差劲。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朕想作甚,爱卿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朕想,干……”
说着,姬望舒贴近冬槿耳畔,吐着热气。
“你!”
语毕,林冬槿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当即要从姬望舒的手下钻出,却被后者灵巧一挪,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对饱满之上。
“啊,爱卿你顶得朕胸口好疼。”
姬望舒故作吃痛道,说着,还一边抓着冬槿的手往自己胸口捂去。
林冬槿哪里受得了姬望舒如此放浪的举动,忙把小手抽回,俏脸当即红得要滴出血来。
这家伙,明明贵为一国之君,现在却无礼得连街边的小厮混混都不如。
“皇上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回吧,我这座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强行压下羞愤,冬槿沉声正色,冷哼道。
或许是逐客令起了作用,言罢,姬望舒竟真的后退几步,收起调戏的心思,整衣沉色,再次成了殷朝威仪高贵的女帝。
“从始至终,朕对你都是一片真心,为什么爱卿非要把朕拒之千里。”
“朕不明白,朕只知道,你是朕这辈子见过最执拗顽固的人。”
“可哪怕是一块顽石,捂这么久,也该化了吧?”
“朕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所以,你就要自作主张替画儿定下婚事,目的就是逼我服软,是吗?”
沉吟间,林冬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厉声质问。
见状,姬望舒反倒毫无忏愧之色,自得地昂起鹅颈,以一种十分平常稀松的语气陈述。
“你错了,画儿已经到了该嫁娶的年纪,朕不过是替她掌眼,找好如意郎君罢了。”
“可你不该逼她……”
言尚未尽,冬槿只觉咽喉一紧,口齿摩擦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女人蓦地捏住了他的喉咙,眼神阴鹜。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是我殷皇室的私事,哪轮得到你这个无名无分的男子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