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莫寒谣看着佐娜打了一个哈欠。
说实话，刚才一直被这对双子姐妹按照她们的节奏牵着鼻子走，她连思绪都十分混乱。
现在躺在床上之后，这两姐妹也安静了一些，只是一左一右贴在她身边，也让莫寒谣稍微有了些冷静思考的时间。
她们的举动，有些过于亲昵了，这也是这个世界与原本世界的文化差异么？
莫寒谣只是从书上看到说外国人会比较开放，但她除了偶尔能在街上看见来旅游的外国人，并没有真正打过交道。
不……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
而佐娜与莱莎，分别从右侧与左侧，抱住了她的两条胳膊。
“潼恩姐姐的这个提灯，睡觉的时候也挂在手上……”侧躺在莫寒谣右侧的佐娜饶有兴趣地微微仰头，“这是很重要的污染道具么？”
污染道具……这个词之前在被这两姐妹科普常识的时候提到过，莫寒谣开始在脑内以自己的方式回忆整理相关的信息。
受到污染的人，同时满足某些特定的条件，就会成为能力者。
而污染道具也是类似的情况，据说造匠体系的能力者可以制造污染道具，而有的物品会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承受了奇妙的污染而自然变成污染道具。
但无论如何，这些道具千奇百怪，虽然都拥有除了传播污染之外的一些特别能力，甚至普通人也能加以利用，但，需要以承受污染为代价。
赛娜请她帮忙净化的那本书，因为只是单纯地受到知识污染，会将这种知识污染传给试图阅读它的人，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能力，所以不能叫做污染道具，只能叫做“一本被污染的书”。
因此，莫寒谣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见过别的污染道具。
至于她的提灯……
“嗯。”她没有去看身侧的佐娜，只是盯着被桌上的烛台火光照亮的天花板，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不确定这盏提灯算不算污染道具。
因为，根据莱莎之前告诉她的，污染道具的定义来看，她的这盏提灯确实可以做到在不使用任何能源的前提下，照亮周围。
但，污染道具会随着每一次使用而污染使用者，莫寒谣目前没有被污染的感觉……当然，不排除她已经被污染了，只是尚未暴露出来。
就像，癌症的潜伏期一样。
虽然佐娜也补充解释了，她们见过的污染道具有限，这些知识可能是片面的。
但，她对污染道具的了解更少，这盏提灯除了用污染道具来解释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以及，现在佐娜提到了，莫寒谣才更深入思考了一下。
这盏提灯从她穿越到这里开始，就一直被她带在身边，照亮周围，在黑暗中给予她安心感。
所以，毫无疑问，是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理论上睡觉的时候应该取下来的，但莫寒谣总是有种莫名不放心的感觉。
不是不相信佐娜与莱莎，而是内心深处更虚无缥缈的某种感觉。
加上，莫寒谣也是才在脑海里一阵涌动的水声中注意到。
提灯底座有一个可以由她的意识自由控制开合的封盖，可以封住那些被污染的知识，并不会让它们轻易地溢出来，于是能更加放心带在身边了。
毕竟她实在是不太清楚如果用手碰到这些液体状的，被污染的知识，究竟会发生什么，但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因此她才肯定地回应了佐娜。
“现在要休息了，需要守夜警戒么？”而这时，松开了莫寒谣左胳膊的莱莎撑起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里是众生的安全屋，不用操心那么多啦，老姐。”而佐娜也起身将莱莎又摁回到了床上躺着，“这个安全屋里最危险的不就是那个老板娘么？”
“我说的警戒，就是指她。”莱莎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这个问题似乎把佐娜也问住了，于是便用一只胳膊稍微撑起上半身，俯下来询问莫寒谣，“潼恩姐姐应该在这里住了不止一天吧？那个老板娘有过来袭击过你嘛？”
“怎么可能。”听到这里，莫寒谣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如果她真要想害我我可能已经死了，这句话还是不用说出来了。
“那，如果到时候那个老板娘闯进来……”佐娜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咧了咧嘴，“潼恩姐姐会保护我们的吧？”
躺在中间的莫寒谣看见这一幕，莫名有种自己多了两个妹妹的感觉。
“嗯。”一时有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毕竟虽然她比较弱，但也不是毫无战斗力……
就是不知道虚无原生这个能力还能变出除了手枪之外的其他什么武器……这恐怕要依赖于自己掌握的知识了。
再说了，自己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赛娜也没可能过来袭击她们啊。
不过，守夜警戒啊……
“你们过去，经常要这样守夜么？”莫寒谣一时有些难过。
“是啊。”重新躺回来，抱着莫寒谣胳膊的佐娜一边点头一边用脑袋蹭莫寒谣的胳膊，“以前守夜无聊的时候，我就和老姐她聊天。”
和莱莎聊天……莫寒谣没有关注守夜聊天究竟算不算不认真守夜这一点，而是注意到了一个奇妙的说法。
佐娜和莱莎在守夜聊天，那么究竟是谁在休息？
“……”
不过，保持沉默重新抱着莫寒谣胳膊的莱莎并没有接话，也没有点头表示肯定。
话题就这样微妙地终止了。
莫寒谣一时也想不出要说什么，只是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苍白。
过去的她享受着舒服的床铺与温暖的被子，佐娜和莱莎却要在浓郁的夜色下为了安全守夜。
虽然说已经不止一次认清这一点了，但莫寒谣不得不再次感慨在原本的世界里，自己确实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之中。
所以，这么一看，哪怕没法换睡衣睡觉、也没有足够的水与洗漱用品打理自己、今天好像没有洗漱就上床了、还要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渐渐地，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打算休息了，没有谁再开口说话，呼吸声也渐渐平稳，难以觉察。
莫寒谣原本还以为被两个人抱着胳膊，以及要时刻注意不能乱动免得把佐娜与莱莎吵醒可能会导致她睡不着。
想翻翻手机但是别说手不能动了，不得不再次意识到压根就没有手机可用。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的安静与来自身侧的温暖，令莫寒谣眼皮逐渐沉重，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漆黑的海水。
那或许就是夜幕下的海面吧。
辽阔的海面即便无风也不可能平静，起伏翻涌的暗潮展现着大海永远不会停息的一面。
无论是否汹涌澎湃，那了无边界的海面也永远不会平静下来。
尤其是对于在海面沉浮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头顶那不真切的天空是如此遥远，但那灰暗又像是要将人压垮一般近在咫尺。
挣扎着拍打水面试图让自己不要下沉的声音是那么孤寂，被深邃庞然的大海无声地吞噬。
手脚并用也阻止不了自己的下沉，视野在海面上下的起伏，与绝望的呛水声一起带来莫大的恐惧。
直至整个人被大海吞没。
但这一刻，漆黑的视野中恍惚看见了，一同沉入大海的，不光是只有自己。
在不远处，同样有两个互相牵着手拥抱的身影。
灰色的长发在海水中散开，漆黑幽邃的海水模糊了两人的面容，只有两双金色的眸子如缥缈的荧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莫寒谣向着那身影伸出自己的手。
在海水涌动之间，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最终，却只是向着永无止境的深海下沉。
被那寂静的庞然吞噬。
“嘶——”
“呀！”
哐！
抽了一口气的喘息声，少女的惊叫声与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甚至连视野都没有完全清晰，大口喘息的莫寒谣才从哪缥缈的恐惧感中挣脱出来，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在她的左侧，绷紧身体的莱莎以一个随时有可能窜起的姿势半蹲在一旁，左手拎着那短柄的战斧，那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道染上了一丝疑虑，不过很快就淡去了，只有金色的眸子缓缓扫过周围，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喘息也缓缓平息，然后缓缓揉了揉左肩。
而右侧……当然，莫寒谣也不知道是自己推下去的，还是佐娜滚下去的。
“疼……”
总之，佐娜一边揉着左肩，一边表情吃疼地从地上爬起来。
三人就这样面面相觑。
直到——
“我好像，梦见——”
“我好像看见潼恩姐姐了，在梦里。”佐娜几乎是与莫寒谣同时开口，把莫寒谣打断了，“老姐应该也看见了吧？”
莫寒谣急忙看向把战斧放回腿上绑带间的莱莎，对方也确实点了点头。
“看潼恩姐姐的样子……潼恩姐姐也看见我们了？”
莫寒谣急忙回忆了一下。
明明才从噩梦中醒来，但梦里的情况已经模糊了许多。
尤其是那种仿佛马上就要被溺死在海里的恐惧感，随着醒来之后也消去了许多。
而梦里，那两个身影的面容，已经记不清了。
但，结合模糊的画面与莱莎佐娜的回答来判断，这未必只是一个巧合。
不如说，她已经连着三天做几乎同样的噩梦了，再怎么相信科学，也该知道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科学”了。
于是，在佐娜爬回到床上之后，三人互相分享了一下梦里的情况。
佐娜与莱莎也不太能记清梦里的情况了。
不过，能依稀记得，她们互相牵着彼此的手，向着水底沉去。
然后，她们看见了潼恩。
梦就到此为止。
“你们以前会做这样的梦么？”
佐娜几乎是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而莱莎则是迟疑了许久，才缓缓摇头。
莫寒谣唯一能得知的，是这属于连佐娜莱莎都不清楚的情况。
看起来得一同探究了……没准还得找机会问问赛娜，参考对比一下。
“先洗漱一下，一会儿好好分析整理情况。”
在决定之后的方向后，佐娜与莱莎窜下了床。
虽然莫寒谣坚持让佐娜和莱莎先用盥洗室，但她们非要把莫寒谣也一起推进去，然后三人一起挤在狭窄的盥洗室中洗漱。
说是洗漱，也就是用水简单清洗一下。
佐娜和莱莎互相帮忙着洗脸，然后还借着帮忙洗脸的名义用手来揉莫寒谣的脸。
稍微有些出乎莫寒谣预料的是，身为姐姐的莱莎虽然总是看上去很冷淡，但佐娜用沾了水的手伸过来揉这边莫寒谣的脸的时候，莱莎也会把同样沾了水的手伸过来一起揉莫寒谣的脸。
只是，佐娜会一边笑一边揉，而莱莎则一直都是那副没有多少情绪起伏的表情。
与莫寒谣想象中“活泼的妹妹与稳重的姐姐”不太一样，不过考虑到她们的年纪……或许莱莎只是不善表达吧。
就在她们打理得差不多之后，客房却响起了出乎预料的敲门声。
莫寒谣取下门锁，发现是艾丽莎站在门口。
她没有打招呼，而是直入主题：
“赛娜姐让我过来告诉潼恩小姐，去大厅的时候，让佐娜小姐和莱莎小姐待在房间里，别让她们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