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时候，会梦见什么？
会不会梦见电子羊不知道，但颜可可的梦境，往往怀揣恶意。
以至于，明明是极度困乏的状态，却总是会在入睡不久之后，便从噩梦中惊醒。
被不知名的怪物追杀，或是往日的回忆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复现，甚至是好几年连续出现的恶鬼索命。
再一次睡醒之时，完全没有常人该有的所谓神清气爽，反倒是被另一种疲倦感席卷了全身。
“唉…”
少女叹了口气，纵使早已习惯，也难免会有烦躁的情绪。换做是谁，这种睡醒比睡之前还累的感受，都不会好受。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手机的银幕倒映出少女苍白的脸，她感觉自己现在可以去应聘鬼屋的NPC。
散乱的中长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像埋了三天，还有一脸快要化作实质的怨念。
“活像个贞子。”
自嘲了两下，便不再打量自己的难堪模样，捏住被单再一次躺了下来。
床很好，床永远温柔。
她好像睡了很久，但她好像又没有睡。
薛定谔的睡眠。如果说睡了但是完全没有睡眠后的反馈，那和没睡有何区别？到底算不算睡了呢？
她好像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
天色尚早，正是睡觉的好时间。
晚安。
“好吧...还不到晚安的时候。”
颜可可无奈的睁开刚闭上的双眼，将不止何时被随手丢在床边上的风衣披在身上，她本来穿在身上的，但从她被疼醒开始便已经模糊不清。
不过这并不重要就是了。
重要的是，姐姐方才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快到家门口了。
想到这，少女的嘴角不禁挂上一抹浅浅的微笑。
独处的时候，总是一副面瘫脸，没有丝毫表情，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能够让少女发自内心的开心吧。
少女的情丝，在两日的沉淀之后，没有半分衰减，却是更加凝练三分，随着那贪魇的欲望，一同壮大，在少女的心中不断滋长交织。
情欲本一体。
即使在病疼和困乏交织的空隙，偶然间短暂的清醒过来，她心心念念的，所能想到的，也不过蓝依依一人罢了。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人。
蓝依依的记性很好，来过两次的路，她记得清清楚楚，不像某个小笨蛋，一点简单的路都记不住。
踏上那牢记于心的楼层，在第一个拐角处停下，抬手在门上一重两轻地叩门。
“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楼层徘徊回响。
还未等到第二次叩响，抬起的手指便落空了——大门被一把拧开，与此同时，一个单薄的身影扑进了她的怀中，带着一股清风。
“好啦，有必要那么热情吗？”有些无奈地将落空的手掌搭在少女的头顶，轻轻抚过那有些杂乱的发丝。
看起来像是刚刚睡醒，仓促间稍微整理了一下，但很显然，并没有完全梳理整齐仍旧有些杂乱，蓝依依甚至还看到了一撮骄傲的呆毛，昂首挺胸不肯倒下，即使在她的梳理下也依旧如此显眼。
也挺可爱的。
终究还是放弃了和那撮呆毛作斗争。
“所以——”
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捏住少女脸庞两侧的软肉，开始拷打。
“你又怎么回事啊——”
就连她，都能轻易看出颜可可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活像是大病了三天。
少女的眼神有些躲闪，但终究还是屈服了，蓝依依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何况，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去敷衍。
“呜，那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就开始胃疼了嘛，疼了好久的说。”
少女耷拉着脑袋，埋在蓝依依的怀中，蹭了蹭那略显饱满的胸脯。
“身体太羸弱了，要规律饮食合理作息适当锻炼。”
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真相，打出了会心一击。
“咕…”
“吃药了吧？”
并没有去在意少女的小动作，她更在乎的是颜可可此刻的身体状况。
“吃了喵，现在感觉好不少了，虽然还有点疼。”
“那就好，先进屋吧，一直待在门口蛮怪的。”
掌心撑住少女的脸庞，一把推开。
她是不怎么在乎，但不代表，她可以一直容忍被蹭来蹭去，不怎么舒服。
牵住少女的手，将门带上，领着少女一路带到她的房间里去。
等到将房门关上之后，蓝依依才突然间发觉，她好像习惯性如此了，此刻她的手仍旧牵着颜可可，十指相扣。
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手，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发愣。
“怎么了…？”
少女歪着头一脸疑惑，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没什么。”
眉眼低垂，盯着自己的手心发愣。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
两天前？亦或者是，更早之前？
回过神来，就发现已经是如此，就好像，本该如此。
“我昨天给你发消息你一整天都没回，就猜到可能又出事了。”
闻言，少女低下了头，有些垂头丧气的，弱弱的回应着。
“昨天，昨天我只记得胃一直很疼，吃了药之后我就一直睡觉。但一直都在做噩梦，惊醒睡着又惊醒又睡着，等回过神就已经到现在了。”
“你的睡眠怎么这么差？”
蓝依依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下意识提高了些许声音反问。
她对少女的许多印象，都还停留在网络上的交流，真正算下来，线下实际相处的时间也就那么多，两人最主要的就是线上交谈。
“不知道…”
颜可可低下了头，有些沮丧，又有些委屈。
她是知道的，自己的状况，自己怎么会不理解，她只是不想说。
蓝依依盯着少女沮丧的模样，感觉还怪可怜的，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算了不说这个。我问你，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话锋一转，语出惊人。
她一向都不是什么拖沓的人，相反，她心里清清楚楚。
即使未曾有过恋爱史，她也明白自己的这份纵容这份关心这份担忧来源于何处。
“诶…？”
未能预料到被这样直截了当的询问，颜可可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蓝依依紧紧盯着少女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询问。
少女瞪大了双眼，嘴角甚至无意识地咧开，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她有些不能理解现状了。
直到，一抹温热覆盖了颜可可的唇。
那是薰衣草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