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沉重事实打击到的尼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纳尔以为她傻掉了，把椅子滑到她面前挥挥手：“咋了？接受不了？”
尼娅抿嘴半天，最后下定决心开口道：“我……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感觉我实在有些德不配位。我也没干什么事，好好的就成神了。感觉……挺别扭的。”
“权柄拿着心里不踏实啊？”纳尔向后滑了半块瓷砖，“这玩意是天生的谁也阻止不了。只能说少女你生来天赋异禀，就是个拯救世界的料。而且什么叫没干什么事啊，你把我们这个国家给拯救了耶，我还准备给你们开庆功宴呢，你就这么跟我推辞啊？”
见尼娅不吱声，纳尔接着说道：“觉得自己没那资格，就去让自己配得上。你也不是生来就能掌握好权柄的，离完全成神至少还有个一百多年的时间呢。足够有光阴去提升自己，不是吗？”
尼娅郑重地点点头，金色的眼瞳充满坚毅，就是看起来有点憨。
纳尔见她已经决定挑上担子，便悠悠地补充道：“你不想提升也不行啊，完全成神前还有神力暴走，神力反噬啥的等着你呢。你自身实力不锻炼好，遇上这些就死定了。”
尼娅刚刚才踌躇满志的内心打了一个激灵，她小珍珠汪汪地看向瑞拉：“那怎么办啊？女神姐姐你经验充足，能不能教教我？我每天做一万个俯卧撑有用吗？”
瑞拉含着笑点点头：“你问我，那可算是问错人了。我当年可没少受这玩意折磨。”
听到这话，万念俱灰的尼娅在病床上拱的像蛆一样：“神明什么的我不当啦……把我那什么权柄收回去吧……”
纳尔眼皮一抬：“回头记得自己把拧起来的床单收拾好啊。”
尼娅终于安心地不动弹了。
看到尼亚这副模样，瑞拉忍不住抽抽鼻子：“我也觉得。原罪这玩意狗都不要。”
希薇冷汗直流：“不是，你说这话真的好吗……”
闹了一会儿，尼娅意识到件事，便重新爬起来：“那你们为啥不早点告诉我啊？”
“因为没用。如果我刚见面就告诉你你是个神啊，你现在就要去拯救世界啊，你神力都有了现在就差个开塞露就能拉出来了啊……你怎么想？”
尼娅想了想：“我会觉得你脑子有病，因为我当时差点连石头人都没打过。”
“那不就得了。”纳尔嘴一撇，“我告诉你你又不信，那我讲了干啥呢？”
尼娅嘴一扁不作声了。纳尔有些好笑地上下扫了她一眼：“说起来作为我们的大英雄，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尼娅手指向上一竖，然后又变成了个“耶”：“哎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套房呢。不对，两套。”
“咋两套了？”纳尔挑挑眉毛。
尼娅尴尬地笑笑：“我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地方住呢。”
“好好好，”纳尔掏了个小本本出来，“还有什么？”
尼娅想了半天：“好像没了，你再借我点钱就行，等我找到工作还你。”
纳尔手里的本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是，你这么清心寡欲的？”
尼娅挠挠头：“主要我真不知道要啥好。”
“那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正好奥泽这边商店大多都开业了。”希薇提议道。
“好呀好呀。”尼亚蹦了起来，天性使她的双腿有些难耐。
“那我先给你安排一下最基本的奖金啊，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挑。”纳尔蹦下去把本本收起来。
“我和小鸟先到城墙那边看看修复情况，你那边钱还够吧？”瑞拉把纳尔强行搂了起来，探头向着希薇问道。
希薇无视了高叫着“放我下来”的纳尔，拍拍胸脯：“放心吧，我特地拨了一笔过来呢。”
纳尔挣扎几下没动静了：“我给尼娅的黑卡里面也有点钱，你俩先凑合着用。”
希薇拇指一竖：“妥。”
尼娅挥手送别瑞拉和纳尔传送离开，顺手把柜子上的果篮放到随身空间里，眨巴着眼特期待地看向希薇：“走？”
“走不了一点。”希薇单手叉腰，“你就穿这身去啊？”
尼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病号服呢。
银龙看着尼娅有些困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套衣物，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套休闲服便换在了尼娅身上。
“哦，厉害啊。”尼娅惊奇地扯扯衣角，看着跃跃欲试的希薇想起了某些霉好的回忆，便可怜巴巴地看向她：“这次能不能温柔一点？”
“放心，一瞬间就好了，一点也不晕。”希薇撸起袖子向尼娅逼近。
“不要啊——”
熟悉的天旋地转，尼娅被希薇单手提着摆到街上，她趴在附近的垃圾桶口干呕了一会，又挺直腰杆活了过来：“让我看看，哇——”
尼娅忍不住惊叹出声，眼前的街道和她前几天看到的奥泽完全不同，花花绿绿的显示屏有些晃花了尼娅的双眼。
尼娅跟个土包子似的到处张望。累了俩月多的银龙拉拉胳膊，看着快要管不住腿的尼娅也有些兴奋起来：“跟着我走吗？还是你走在前面？”
尼娅推了一把希薇：“哎呀，走吧走吧。别管那么多了！”
开启自动跟随功能的尼娅跟着银龙走在大街上。她特认真的读起广告牌上的字：
“特拉拉飞行汽车鬼影X。超高时速，半秒完全启动，内置变形功能，更具超强能量护盾——是兄弟，也创不过我。”
“超强红宝石级精力魔剂，一滴提神醒脑，两滴永不疲劳。贤者本人亲自认证，工作好，我也好。”
“温柔贴心机械女仆，载亚出品。01代超智能AI，为您带来最舒心的管家体验。现在购买附赠智脑耳机，前100名购买还有机会获得穿戴式装甲。”
“呃，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这个不用读出来。”
希薇黑着脸抽走尼娅手上的小液晶屏。
有些尴尬的尼娅打了个哈哈。希薇把液晶屏收到兜里，看到路边的一家店铺，脸色多云转晴：“话说你还没移动终端吧？我带你买一台？”
尼娅高兴地点点头，和银龙一同走进商店。
“欢迎光临，想看什么自己挑。”柜台旁，一个漂亮的褐发女孩懒洋洋地招呼道。
“看到你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希薇挑着眉毛。
“又不需要我来招待。”女孩闭着眼睛，“我还能张嘴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吗。”
“你今天必须本人来接客。”希薇一只手撑在柜台上。
“咋滴，天王老子来了？”女孩爬起来端起一旁的泡面吸了两口。
怪不得里边一股子方便面的味道。
尼娅扇扇鼻子，对女孩充满激情的工作态度表示敬佩。
“还真是。”希薇拍拍尼娅肩膀把她朝前推推，“看看这是谁？”
“嗯？”女孩端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尼娅，瞪大眼睛一副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不是那个神嘛？”
尼娅感觉这丫头好像不太简单，她捅捅希薇腰子：“这位是？”
“维奈。”希薇介绍道，“她有个名号叫什么暗夜大法师还是啥的，不太记得了。”
“你这么一说把我也给搅糊涂了。”维奈咬了一口煎蛋，“那帮老逼登怎么叫我的来着？”
维奈捧着面碗沉思了一会，最终没费什么力气地放弃了：“算了，我懒得想。”
“咱还是说回正事吧。”希薇对维奈这副认真积极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我想给她买部移动终端，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维奈指指一旁的服务员：“问它。”
“你特么自己来，少给我在这摸鱼。”希薇走过去抢走维奈的面碗，顺带朝里瞄了一眼，“哎呦呵，伙食不错啊，还放火腿肠呢？”
维奈正欲红温，然后估摸着自己肉搏绝对摁不过银龙。便本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抗议道：“还我，我还没吃完呢。”
她也就这么卑微了。
“我待会儿帮你热，你先去给我把客人招待好。”希薇扫了她一眼。
维奈本来想叹口气，后来想想还是懒得叹了。她按了一下椅子上的按钮开始平移：“算了算了，我来给你找找啊……”
银龙踹了一脚她的滑行椅：“你丫给我站起来！有你这么当服务员的吗？”
“我也不是服务员啊，我是店长好不好？”维奈终于站了起来，一脸不情愿地把眼睛闭上开始检索。
“甭叭叭了。唉，真是，让你接个客跟让你晚上不熬夜刷手机似的。”
“嘁。”维奈手往桌上一摁，传送过来几块奇形怪状的玩意，她扭头对着尼亚问：“对性能方面有啥需求吗？”
尼娅走到柜台旁边：“内存大一点，运行流畅一些？”
“这个怎么样？128 tb的，720帧刷新率。”维奈拿起一片屏幕，将它像纸一样抖了抖，“韧性足，特别耐造，蛮适合你们用的。”
尼娅听不懂这些数字和字母啥意思，但她倒是注意到了维奈末尾的一句话：“什么叫蛮适合我们用的？”
“瑞拉之前用的就是这款。”维奈回答道，“超远距离接收祈祷功能，没信号也能收，让你随时随地都能接到信徒的祷告。”
“这种我记得就是专门给神明设计的吧？”希薇问道。
“对呀，”维奈把终端拉回原状，“所以我半天卖不出去一部，毕竟谁脑子没泡的用这玩意。太闹腾了，消息免打扰都没有。”
……
店里的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维奈很尴尬：“那什么，其实它质量还是很过硬的，你看这不是职位有需求嘛。你这个身份拿这款其实不亏的……”
“我才出生一个月不到，没完全成神呢，用不上。”尼娅嘴角抽抽。
意识到手里这批货永远都要烂仓库里的维奈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进了大几十部这玩意，到现在就卖出去五部。有四部还是人家买去收藏着玩的，没两天又给我退回来了，还朝我骂了一通。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入这东西……”
“对呀，总共也就几十个神，难道你指望个个都到你这儿买这玩意吗？”希薇往维奈心上再补一刀，“而且也太吵吵了，我看瑞拉坚持用它用了一个月，没忍住把它给砸了。”
维奈默默地把那款终端收回去，然后特别郑重地掏出一个小黑盒：“那我就拿出我压箱底的宝贝……”
希薇绷不住了：“能别整的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维奈没有理会：“这东西我正常不拿出来的，今天你算是有福啦。呐，顶配。这是我从那帮子技术员那边弄过来的概念机，现在整个科特总共也就造出来不到十台，我自己用的就这款，贼拉牛逼。”
“可以啊。”尼娅眼前一亮，“这个多少钱？”
“二百龙金。”
“多少？！”希薇惊呼出声。
“二百龙金啊，而且有价无市的那种。我弄过来每台光材料价都二百一台，至于技术就更别提了。”维奈捧起那个盒子，“你知道这个性能多强吗？而且材料特珍贵的，我花好大价钱才把它研发出来。”
“你终于承认是你让那帮人造的了。”银龙抱着胳膊打量起那台终端，不知道为啥她感觉有点眼熟，“我说谁闲的没事儿捣鼓两百龙金一台的手机呢。”
“关键他确实强啊，你看看这强度这优化这画质这内存。”维奈掏出张表格，跟介绍自家孩子一样，“昨天你们家纳子还跟我买了一台呢。”
希薇听到这消息如遭雷劈：“什么？！”
维奈愣了一下，随后冷汗直流：“……怪不得他买终端的时候鬼鬼祟祟的，还一出门就把包装壳子和发票扔了。”
尼娅和维奈憋着脸看希薇脸上变化不定的精彩表情，特别怕她一下子栽过去。
银龙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
差点没吐出来。
尼娅对维奈摇摇手：“我觉得还是有点太贵了。”
虽然她不知道两百龙金是啥概念。
“没事，”维奈手摆摆，“给你的话，你实在想要半价也成。就当是我给点小优惠了。”
“……那也不少啊？”希薇直咬牙，“你卖给那货卖了多少钱？”
“我没坑他，就收了他四十龙金外加五本魔导书，拿这玩意他不亏的。”维奈辩解道。
“还是有点贵。”希薇评价道。
“我亏一半的钱呢好不好？”维奈嘴一扯，“你要不要先看一眼表格？”
“你喜欢吗？”希薇甩给维奈一个“我看你就是卖不出去”的眼神，转头看向尼娅。
尼娅估摸着这都价钱对半折了应该不会太离谱，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她现在很好奇这终端到底有多逆天。
“有品味。”维奈接过希薇的终端把账结了，感叹道。
“不过你这东西如果真要卖的话都快千把龙金了吧，你确定会有人买这玩意？”希薇看着那张表格直咂嘴，她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终端。
“有啊，那些钱多的没处使的大魔法师抢着跟我要呢，我就是报一万他们也得怪我掏钱。所以你知道我有多良心了吧？就给你们友情价。”维奈撑着柜台洋洋自得，“一般人我还不卖呢。”
“因为一般人压根就用不了吧。”希薇无情地揭穿她，“普通人大脑一连这个立刻变**。”
“啥？”尼娅把玩的手一抖。
“这倒是真的，因为它对精神力有需求，但我说的一般人不是这意思……”维奈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看向有点僵住的尼娅，“你担心啥呀？咱是凡人种族吗？”
尼娅沉思一会，把黑盒又递了回去。
“诶？我不是告诉你不用担心吗？”
“那倒不是。”尼娅挠挠头，“我不知道怎么用。”
众人：“……”
尼娅盘了这么久，结果直到现在连开机都不会。
维奈默默地接过终端，有些怨怼的对银龙道：“都怪你跟我瞎叫唤，我连这事都忘了。”
希薇的嘴扭了起来：“你自己忘了关我啥事？”
维奈把尼娅叫到跟前，开始教她使用方法。尼娅捏着方盒磕磕绊绊地学了半天。总算是把它给学懂了。
就是在此期间维奈的拳头硬了两次，不过问题不大。
一会儿后，获得新玩具的尼娅蹦蹦跳跳地走在大街上。
跟在后面的银龙含笑看着欢呼雀跃的她，向尼娅抛出一个问题：“下一步去哪儿？”
尼娅把视网膜上的视频关掉：“嗯，我想想……”
两秒钟后，尼娅一锤手心：“在此良时，吃个饭先。”
从她昏迷一直到买完终端，尼娅就啃了个苹果，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饿了好几天算她反应迟钝了。
尼娅捂着肚子一脸饿相：“我昏迷了多久啊？”
希薇回忆了一下：“今天纳尔头七。”
尼娅张嘴半天没说话，这几位形容过了一个星期的方式都这么清新脱俗……
希薇看看四周，拔腿招招手示意尼娅跟上：“一大早跟着他们跑来跑去的，早饭都忘吃了。走吧，正好这附近我有家推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