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皮糙肉厚,这样都不死。”北辰刚睁开眼就听见了安安的冷嘲热讽。
看见王寻北,北辰便要开口说话。
安安瞥了一眼,在手边找着合适的针,“你既没有回天令,也没有我要的十万诊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么?”
北辰动了动嘴,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咳嗽声,他说不出话。
“哦……你想说话?呵,若不是我这金风雨露膏,你怕是早去鬼门关了,它药性很烈,你大概一时半会说不了话。”
“好了,乖乖闭嘴,等会可是很痛的。”安安嘴角出现稍瞬即逝的讽刺般的笑。
北辰看见安安手中小臂长短的银针,吓得喉咙颤动,瞳孔收缩。
“现在知道怕了?那你还敢这么拼命?”看见北辰下意识的动作,安安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将银针都放在灯上炙烤了会。
死女人。
北辰想开口骂安安,却死活开不了口。
北辰心头骂得正欢,却见安安一个转身坐在了床头,手中的银针快速扎下,刺穿他的每一个关节。
安安甚至没细看一眼,这数十根针便全都刺入北辰的周身穴位。
疼痛让这个长期在刀尖舔血的护法,险些发出惊叫。
不是他的意志有多坚定,而是安安眼疾手快地在北辰张嘴的一瞬间,将抹布塞了进去。
“一个大男人,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我这谷里可不单单只有你一个病人,里面多的是有回天令和十万诊金的大人物。”
安安按住北辰,一点点捻动手中的银针调节着银针刺入的深度与方位,北辰死咬着毛巾,不多时便满头大汗。
“好了,我已经封住你的周身穴位了,现在要先给你的脸换一下药,再来处理你身上的其他伤口。”
“?”北辰疑惑地看着安安,他不是医者,只是个武夫,但也知道他身体上的大窟窿才是最重要吧。
“你这什么表情?”安安看着北辰的表情,不满地说。
“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啥?还不是你这张脸长得像师父,师姐没和你说过么?”
“呵,不然?就你这来了这么多次,却只有一枚回天令,连诊金都付不起的家伙,我会去救?而且那枚回天令,也不是给你用的。”
“你的身体哪里有这张脸重要?”安安说。
这个死女人……北辰在心里暗戳戳地骂。
安安每年都会向修仙界发十枚回天令,这是她定下的规矩,要来这看病,修仙者要准备好一枚回天令和十万诊金。
师姐的听雪楼,她每年会送一面过去,而师父那她也每年寄一面过去。
听雪楼,倒是常年厮杀的主,靠着她的回天令,倒是让不少将死之人侥幸回天了。
她与北辰相识是七八年前,那时候的回天令,刚好轮到他手上。
然后,安安就看见北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了她这药王谷。
她抱怨道:“怎么伤得那么重?躺下,你再往前走会弄脏了我的地毯的。”
“秋儿,叫上几个人来把这家伙带进去。”
奇怪的是,伤成这样的北辰,却死活不肯进去,摇摇欲坠的,安安搀扶住他
他靠在安安身上,高举着那枚回天令,“我要救人……”
“?”安安摸不着头脑,略显疑惑。
北辰交代了来龙去脉,他有个弟弟,得了一种就连墨大夫都摇头的绝症,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楼主讨来了这枚回天令。
安安讥讽道:“我这药王谷开了这么多年,也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患者,带着回天令来,却又不是给自己用。”
“连患者也见不到,你说我该怎么治?”
北辰给安安跪了下来,“王姑娘,求求你出手救救我弟弟吧,墨大夫说这天下除了你,恐怕没人能治好他了。”
安安不耐烦地皱眉,“那你倒是说说,患者是什么症状。”
听完北辰的话,安安在心中默默骂那个墨大夫是狗东西。
他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么?
缠喉风,而且是恶化的缠喉风。
无药可治的,墨大夫的算盘打在了她身上,因为她还有个仙人师父。
但安安并不是很想求助师父,她执意要来漠北之时,便自觉和师父的关系淡了许多,她很愧疚。
“不治。”安安摆手,转头就要走。
北辰死死拽住她的腿,安安惊叫出声,大力地打了他几下,“你这登徒子做些什么?!”
“求求你了。”北辰见安安转过身,忙给她磕头。
“……”安安叹了口气,于心不忍道:“我……只是有个办法,并不能一定治好你弟弟,我只有一成把握。”
北辰高兴,从地上爬起,抱住安安,“谢谢你,谢谢你!”
安安皱眉,一把将北辰推开,“你再这样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于是安安便找了八种绝迹已久的药材,说要集齐这八种药,才能治好他的弟弟,说是一成把握,实际上那病根本无药可治。
说要这八种药材,实则也不过是希望北辰能知难而退,但北辰执拗得很,这几年硬是凑齐了六种,算上这般若金花,便是七种了。
北辰的脸上伤口被裹了个七七八八,他也终于用舌头顶出那块破布。
“死,女,人。”北辰喘息着,一字一句,“你这么凶,今年,今年也一定没嫁掉吧?”
“……”安安抿唇,拉起北辰头下的药枕便砸在他刚包扎好的脸上。
“诶哟……”脖子下的枕头突然消失,北辰失去了支撑,脖子像断裂一般疼。
“哼,我不治了,你就死这吧。”安安连枕头也没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对了,你欠我的六十万诊金,你死了以后我会去你家取的,能搬家具就搬家具,不能就搬墙。”
北辰喘着粗气,费力地说,“王寻北,别走,我有一个你一定感兴趣的事还没说。”
前脚刚跨出门槛的安安僵在原地,莫非,是和师父有关?
她的回天令,送师姐,还送师父,送了师父五面,但师父一次都没拿着回天令来用过。
这导致她原先锻造的十枚回天令,现在只能回收五枚,于是渐渐她便不再给师父发回天令。
她这里偏僻,信差也到不了,和师父书信联系是不可能的,而且便是以师父的脚程,从那过来,也要花上大半年时间。
她已经许久没和师父有过交集了。
“我见到了阿七姑娘。”
“阿七?你倒是叫得亲近。”安安有些意外,讥讽道,“说说吧,在哪见到的。”
“她,是魔教的白无常。”
安安闻言,大声喝止,她飞身上前,捂住了北辰的嘴巴,“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