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杨的笔不断在纸上涂抹，纤细的线条不断填充着画面中少女的细节，原先勾勒出左手腕的地方为她填上一条手链，放在唇前立起食指，另一只手中的花束里装满了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黄花，背在身后像是藏着一个小惊喜。
身子微微前倾，耳测的头发也随之散下，面对着画面闭上一边眼睛，少女的调皮与活泼这一刻跃然纸上。
对于发梢的笔触不满意又擦掉一部分重新画，就这么修修改改的画着，直到一人端着餐盘走到面前，装满咖啡的白瓷杯落到古朴木桌上，她刚想开口说自己还没点单，一抬头发现这位服务员的脸极其面熟。
他没穿着员工的西装加上背心套，而是非常随意的在短袖外面套了件校服，看衣服上的图标还正是他们学校的。
虽说知道林佑对校服这种穿不破还宽松的衣服情有独钟，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也是这么一套着装。
也是因为他的出现，魏千杨一边说着现在几点了一边赶忙掏出手机查看时间，距离她坐下已经过了约三个小时。
不过这也不是说林佑迟到了，距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钟的豁余，只是魏千杨来的过于早，导致今天店员刚开店门见到的第一位顾客就是她这位熟客。
“咖啡这东西，好喝吗？”
一坐下来，林佑就看着眼前这杯颜色像是中药一样的液体发愁，闻着也就比中药好一些，没有那种特别刺鼻的味道。
“喝咖啡喝的是情调和品味，总之就都是些你可能一时半会学不会的感官享受。”
将画板收起，魏千杨拿起托盘上的汤匙演示了一下怎么喝，轻轻的搅拌发出如风铃般的清脆声响，随后端起瓷杯泯了几口。
极力地把苦涩感压住不表现出来，看着就像是平淡的喝了口水般，魏千杨微笑着放下杯子朝着林佑伸手：“请吧。”
林佑只是看着桌上的这杯咖啡，像是出神般一动不动，他思考了一番随后从口袋里取出店员给的奶精与砂糖问到：“店员说这个是加在咖啡里的，你不用吗？”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逐渐凝结，魏千杨嘴角抽了抽，但脸上仍挂着笑容，只是头上的黑线说明此时的她并非发自内心的快乐：“有这些你为什么没拿出来呢？”
“他说没有也能喝，只是会非常苦而已，让我放在口袋里，你问了再要。而且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只要不加其他东西就喝掉一杯咖啡，就说明对方是绝对的信任你。”
看着这个现代二傻子被忽悠的一愣一愣，魏千杨转过头看向吧台处，店员刚刚还在往这边瞧，此刻装作打瞌睡般撑在上面，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
“这个比......”魏千杨咬牙切齿的冲他挤眉弄眼，用口型做了个“你等着”的样子后又回过头来。
“其实没这种说法，怎么喝全看自己，不过一般来说一次性喝完一杯不加其他东西的，都是真爷们。”
虽说在理论上林佑算是不知情，被人用套路给利用了一次，但这不代表他无罪，这份怨是肯定得报的。
林佑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杯黑色液体竟感觉右眼皮直跳，传说人转世投胎就要喝孟婆汤，喝下去是什么味就说明你的下辈子人生是什么样，而这孟婆汤多半是苦的，所以小孩子出生时会哭。
虽说根本没见过孟婆，也没喝过她递来的孟婆汤，但林佑有种感觉，那个味道和这杯咖啡不会差太远。
当一整杯咖啡流入口腔时，林佑忽然觉得手指抽了抽，随后五脏六腑都在急剧收缩，他曾见过卜仙帮帮主使过一手针法驱毒，专门用来对付这山谷里的毒蛇蝎和毒蜂。他也曾不幸中过毒，帮主驱毒之后的几日吃什么都是苦味，这是驱毒成功的后遗症。
要说为什么扯到千年以前，就是因为此刻林佑再度体会到了那些天吃什么都难以下咽的感觉。
“林佑？来赶紧喝水，喝点就好多了。”
直到三杯凉水下肚，林佑青黑的脸色才有所好转，此刻他满面幽怨的盯着魏千杨看，而对方此刻还在找着各种理由推脱。
“你知道吗，男生比女生来得晚是要做很多事做补偿的，而且我也只是看你这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很好玩才这么做，你应该可以理解一个完美的树枝摆在眼前不当剑挥舞两下对不起自己的感觉吧，就那种样子......”
“......”
林佑只是看着她，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装x”的表情，连一句话都不说了。
见无论她说些什么都无济于事，魏千杨站起身来对着林佑鞠躬：“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隔阂就这么几个字就能打通，林佑也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喝咖啡就是这种样。”
“你以前真没喝过啊？”魏千杨满面惊讶的坐下：“那种一条条的速溶咖啡都没有吗？”
“没有，因为你也知道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医院度过。”
林佑话就说到这，剩下的内容魏千杨就非常容易理解了，在医院里始终与各种药品相伴连咖啡都没有试过，或许对他来说，那段时期生活的苦涩会比这杯黑色的液体更为浓厚。
“我......抱歉，没给你尝试新事物一个好印象。”
魏千杨发自内心的吐露心声，低下头来像个等着认错的孩子，但就在她低头的时候，桌对面传来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开玩笑的。”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魏千杨猛地抬头对上了林佑的目光，脸上强忍着笑意，但嘴角的稍稍抬起还是在笑她真信了随口一说的话。
“在住院之前喝过几次，感觉味道比这个甜，一看配料表连咖啡因都没有，是小麦粉兑制的。”
“林佑！我，你！”魏千杨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这发自内心的道歉结果居然被对方耍了一顿。
用汤匙敲了敲杯沿，林佑抬了抬眉毛：“这是在报刚刚的份。”
两人就这么对着谁先开的头下车了很久，过了段时间才扯到正题上。这段时间里店员躲在吧台的暗处玩着手机，感叹两人关系真好。
清了清嗓子，魏千杨开口：“扯远了，还是来谈谈下一部的游戏吧，我们合作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