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在走出办公室的那刻抓住那个被叫做乱菊的女孩,然而她却先我一步夺门而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楼梯口跑去。
没有做任何考虑,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跟在女孩的身后跑了起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不要过来~”注意到我在她的身后,乱菊叫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你究竟在跑什么?”虽然这么说着,但我丝毫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尾随着少女沿着楼梯向上跑去。
“啊~我警告你绝对不可以过来,否则~否则的话……”冲上天台,翻过铁丝网编织的围栏的乱菊以威胁的口吻向着正在靠近她的我吼道。
“喂~你究竟想做什么啊~”我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叫了起来。
“那是我要问的吧,你一直追着我究竟想干什么?”
“呃~只是本能的,看到有人跑自己也不禁地跟着跑了起来。”
“真~的?”
“我有理由要骗你吗?”
乱菊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片刻,最终从围栏的一侧翻了回来。
“呼~我还以为你要为今天早上和下午的事情找我的麻烦呢。”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你,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做了个从裤兜里掏东西的动作,她却紧张地扒着围栏,做好了时刻从这里跳下去的准备。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了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然后轻轻地丢到她的面前。尽管如此,她还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啊~这个是~”
“你的网球。”
“诶?”
“就是上午从树上摘下来的那个。”
“啊,哦~那个,其实并不是我的~”
“呃?”
“就是说,当你看到一件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时不会很好奇吗,不会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完全不会~”
我咬着牙齿说了这几个字,我竟然是为了这么个东西遭人毒打,被人陷害。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让那个当事人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
“哈,是吗?这大概是人类的价值观的差异吧。这个球你留作纪念好了。拜拜~”
她将网球滚了过来,然后螃蟹似的绕过我的身体向着楼下跑去。
走下楼梯,漫过走廊,沿着接近空寂的小路向校门走去时,天空的颜色已经暗淡下来,灰蒙蒙的,看起来有些模糊的感觉。
“千在野~”
穿过校门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嗨~上刑大人~”
回头,那个不及自己肩膀的小不点正靠着校门,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一起走吧。”
她那么说,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还有不许叫我上刑~很难听的~”
“是,上刑大人~”
面对我的挑衅,女孩抡起手中的书包砸了过来。
“喂,千在野,”打闹之后,女孩的声音显得严肃起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呢,你以前明明是个大笨蛋来着。”
“哦~原来我最近聪明了。”
“不是那样的,”女孩的声音放大起来,也许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捂起自己的嘴巴,小声说道,“你以前明明是一根筋冲到底的笨蛋,现在却是什么都不在意懒散地要命的笨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不想再看到这浑浑噩噩的样子了~如果是以前的千在野的话,就算他一辈子一事无成我也会,我也会……”
话只说到这里,她向我的脑袋抡了一书包然后跑掉了。
无所谓,还是完全的不知所谓,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我完全的不清楚,所以这种即使消耗脑细胞也弄不明白的事情还是放弃吧。我双手交叉地抱在脑后,就这么不知所谓地回家了。
“我回来了~”
开门,向着漆黑的房间里打了声招呼,然后打开客厅的灯。
父亲正倒在灯下的沙发上,应该是醉酒之后的睡觉吧,毕竟整个客厅都弥漫着恶臭的酒味。
进入厨房将早上的饭加热一下,晚餐就这么解决了。
然后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现在倒是有些习惯了。
如果一定要追溯其原因的话,我想大概是因为母亲的离开吧,毕竟父亲有酗酒的毛病,无法忍受的母亲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当然我并没有理由去埋怨谁,毕竟这样的父亲我也并不喜欢。之前也曾发生过不止一次的争吵,甚至动手的情景。最终我们决定谁也不理会谁,就这样过着同一屋檐下却几乎没有什么交谈的生活。
不能变成这样的人,绝对不要成为向父亲一样的人。这是我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
然而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我大概也没资格嘲笑别人吧。
“以前的自己吗?”
坐在桌子前,我不禁想起上刑大人的话。
可是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吗?
如果回到以前的话,如果能回到以前的话,我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呢?
不知道,完全的不知道~
就在我这么烦恼的时刻,窗外的夜空之中,一颗流星滑落下来。
如果就这么砸下来,将这栋房子和我一同埋葬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像是回应我的心声,流星向着我的方向坠落下来。
看着越发接近的流星,我越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什么,那个从天空坠落的,宛如人工湖上鸭子状脚踏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能在我眼前划过圈之后向别的地方飞去?
啊~这是梦,这是梦中的幻觉~
最后,我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