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左右的时段,我独自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虽然路上偶尔也能碰上一两个和我目的地相同的人,虽然他们也是一样的茫然和不韵事事,然而我却并不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同类。
所以,即便有人对我打招呼,我也只是轻轻地回一声,然后目送着对方从自己面前消失。
我所做的事情从来如此,当然今天原本也不会例外。
“啊,你,这边过来一下~”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那不是对自己的说话,我这样告诉自己,脚步的摆幅也不由地扩大起来。
然而,那个声音并不打算放过我,因为声音的主人已经挡在我的面前,那是个留着及肩短发,面目精致的女孩,她的双臂伸得笔直,脑袋撇向一边,一副任人踩踏也不会让路的架势。
“你是男人的吧。”
在我停下之后对方这么说道,语气生硬冰冷,感觉对方似乎极其地厌恶自己。
不过我却并没有和她生气或吵架的闲余,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不想看到她,所以对于和她的对话我也想尽量地草草结束。
“理论上,是的。”
“哼~身为男人看到美女有难的话不是应该挺身而出吗?”
她将双手抱在胸前,脑袋依旧撇向一旁。
“呃~我并没有看到……”美女之类的。
“啊~不管了,总之你跟着过来就对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对方似乎并不相信我会跟着她,而是拽着我的衣角径自地向道的一旁走去。当然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她不是抓着我的衣角的话我肯定会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逃掉。
不过现在正巧有几个问题可以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她停了下来,注视着我。
“因为你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然后说出了宛如表白般的句子。
“是……吗……”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我从她的视线上移开了。
“我的名字是遥,遥远的遥。”
少女继续拉着我的衣角走了起来。
从柏油路上下来,走小路穿过20米左右的防护林,我被带到了类似社区公园的地方,就是那种放置着一些健身和儿童娱乐设施的场所。
现在过了健身时间,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存在。几个金属玩具孤零零地堆在一角,在它们的旁边摆着一只看似荒废已久的鸭子形状的脚踏船。
女孩走到船边,敲了敲已经生锈并掉了一半油漆的门说,“打开它。”
而我则很顺从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随便抽出一把朝着那估计早已坏死的锁眼插了进去,然后随便晃了两下,门开了。
整个过程顺利的连吐槽的机会都没有,门开了。
“你那把是万能钥匙吗?”
女孩盯着我手中的钥匙,眼中放射着异样的光芒。
“大概吧。”
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只是我家的钥匙而已,我本能的将女孩的视线屏蔽掉,转身准备离开,然而我的衣角再次被她紧紧地抓住了。
“不要那么急着离开,过来,一起玩吧。”
这么说着的女孩已经钻进了鸭子船中,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踩着踏板。
“呼呼~我一直在想坐上这个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看着对方的模样,我不禁矛盾起来。
我是应该离开的,如果和这家伙在一起的话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得不到什么好处。然而,看着她的模样,看着她那单纯的笑容,我却找不出什么借口来让自己离开这里。
“喀嘣~”
类似钢筋断裂的声音从船内传来。
“喀嘣嘣嘣~”
“哇啊~~~~~”
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很大的力气拉了过去,然后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包裹着自己,阳光一下子被什么抽离出去,四周也变得漆黑起来,只有金属摩擦和身边女孩的叫声在提醒着自己姑且还算是活着。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抓住身边的东西,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凭感觉来说,应该是椅子之类的。
过了没多久,失重感消失,迎接我们的强烈的冲击感出现了,那是足以使我的身体随之共振了数分钟的撞击。随之而来的疼痛瞬间被麻木所代替,四肢不受控制的摆动起来,我也因此离开了落下来的地方。
之后,金属声再次响起,借着微弱的光亮,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只破烂不堪的椅子正缓缓地向上移动。
“糟了~”
如果那东西就这么上去的话,我大概会永远地被困在这里。虽然心里很明白,然而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反应过来,依旧麻木地宛如被敲打的音叉一般地摆动着。
当然和我有类似经历的少女也一样地在一旁摇摆着,并且一脸放松的模样说道,“吓死我了。”
冷静冷静,现在不是为这种破事吐槽的时候,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看着已经化为一点的出口渐渐被那张破烂椅子堵住,一股近乎绝望的心情油然而生。
我大概会就这样在这个洞穴里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过一辈子吧……
洞穴之中,并没有因为隔绝了阳光而变得漆黑,因为地面上泛着绿幽幽的光,那是一些真菌和杂草发出的荧光。
当然这是那个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所发现的,毕竟我没有那闲情来思考地面会发光的事情。
然而对于会发光的蘑菇我还是有所听闻的,所以即便看到了,也并不会有太大的惊讶。
“喂~你难道不会觉得很神奇吗,不可思议吗?”
女孩在我面前手舞足蹈地叫着。
“不会。”
听到我的回答,女孩鼓起腮帮,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副以气势令我妥协的样子。
“这东西并不是太难见到的,在古代它还曾做过宫廷的装饰品。”
当然这是指那些蘑菇,至于会发光的草,我倒是没听说过的。不过既然蘑菇能发光,那么草发光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听到我的解释,女孩的脑袋拉拢下来,当然这只是一两秒钟的事情,很快她就精神地向我的膝盖上奋起一脚,然后向着洞穴深处逃去了。
我并没有追上去,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膝盖受伤吧。而且现在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认清当前的状况。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个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痕迹的洞穴,当然除了我身后墙壁上垂直而下的铁轨,之前的椅子应该就是沿着轨道滑落下来的。
洞穴深处虽然漆黑,但是有微风吹来,也就是说,逆着风行走的话应该会找到出口。而且,真菌和杂草像是紧急通道的指示标记似的长在道路两旁,所以不用担心会看不清道路。
现在能够出去的方法有二,一,等椅子下来;二,逆风而行。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因为实在懒得去等椅子降落,毕竟对于这种在概率学上几乎微乎其微的东西我从未抱有过任何希望。
然而逆风而行的结果也不一定是好的,就像我现在的样子,步行不足一分钟,到达洞的另一头,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则是如简笔画一般线条简单的房子。
房子的门开着,风从里边吹来。
我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着,试图寻找能够帮助自己的人或是物,却再次被一股拉力拽了进去,整个身子贴在墙上。
“欢迎光临~”
清甜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确切的说是我的上方,而我也确实地在与我视野范围之内看到了很多只脚,而那些脚也确实地踩在了我所趴着的墙壁之上。也就是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喜欢趴在地上吗?”
一位身着普通快餐店打工服饰的少女蹲在我的面前,微笑地这么说道。
“啊,呃,因为这里很凉快。”
“是吗,不过再怎么凉快也应该起来了,毕竟不能给别的客人添麻烦不是吗?”
少女侧着头,微笑着。她将右手伸了过来,我理所当然地和她握了握手,然后站了起来。
“呵呵,你真是个怪人。”
对于她的评价我不置可否,如果要说奇怪的话我也足够奇怪了。毕竟对于这个和自己说了几句话的少女,我也是直到站起才完全地看到她的面目。
她是个美人。
这是我思索许久之后对她的评价。她是那种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异常成熟,让人不禁为其侧目,不由自主地就会被她吸引的那种类型。当然这一点上我也毫不例外,当对方问我要些什么的时候,我竟然点下了咖啡这么稀奇古怪并且完全不适合自己的东西。
不过,重要的问题并不是我点了什么,而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毕竟那个简笔画似的房子里可没有这么热闹的场景,而且我刚才明明是站立着被吸了进来为什么会倒在地板上?
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口,在目送着少女离开之后,我找了个空着的位子坐了下来。
而我的对面坐着另一个人,一个对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盘子愁眉不展的人。
“啊~啊~千在野~”
看到我的存在,她像发现珍宝似地叫了起来。
“帮我结账~”
然而说出来的却是让人抓狂的话。
“拜托了~”
她双手合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乞求般地看着我。
为什么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装可爱。这个可恶的将我拖入这个莫名其妙场所的家伙,这个不由分说对我拳脚相加的家伙,我究竟有什么理由来帮她结账?啊~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现在究竟在哪里,还能不能回家?
“您的茶来了~”
在我思绪混乱之时,有着清甜嗓音和美丽面容的服务生将一杯白乎乎的东西放在我的面前。
茶?我好像点的是咖啡吧,而且这种白乎乎的东西能算是茶吗,为什么还会有种橡胶的味道,这种东西真的能喝吗?
“我的账单,麻烦这位先生了。”
我对面的女人说了这句话之后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服务生则给了我一组写满了数字的账单,当然数目并不是很大,不过最后的单位我并没有见过。
“请问,这个洛卜是什么东西?”
“洛卜是我们这里的货币单位,是全球通用的货币单位哦,所以说我们这里不收其他星球的货币。”
诶?全球通用?其他星球?我现在在哪里?月球吗?
“第一次来这里的外星球的客人通常都会先点餐,然后帮我们保持一下餐厅的卫生。”
“也就是说要我当免费的清洁工对吧?”
“没错,客人您真聪明。”
“可是我什么都没吃啊~”
“您不是要为刚才那位女伴付账吗?”
“我想取消可不可以?”
“没有问题,因为她离不开这间餐厅的,不过您得为您的这杯茶负责。”
“我拒绝,我点的是咖啡,不是茶~”
“啊,对不起,我马上为您换回来。”
“不用了。”
我制止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服务生,这样子总算可以避免被人剥削的命运了。
正当我这么想时,那个只要听到就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
“我回来了~”
那个仿佛带着我的诅咒似的少女一脸沮丧的站在我的身后,看来她并没有找到可以离开的出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依照这个季节的时间来推算的话现在大概是傍晚六点左右。
从类似UFO舱门的地方下来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和两个看起来称得上是美女的人走在一起。就在刚才我帮着她们其中一个打扫了整间餐厅,而也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令我身心俱疲的东西,同时也被告知了一件更加惊人的事。
“那个是叫做飞毯吧, 我在《一千零一夜》里有看到过。”
遥面对着我们,并以和我们相同的速度倒着走路,她那齐肩的头发随着她的跨步不停摆动着。
“那种东西是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我们真的来到外星球了吗?”
“不用担心,只要你努力为我们挣钱的话,我们会放你回去的。”
长发少女并没有向我这边瞥上一眼,只是用有些冰冷的语调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叫做梅露,之前的职业是餐厅服务生,当然就是错把姑且算是茶的东西当做咖啡端给我的少女。
“我并不是在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不大明白……”
“恩,恩,我也不大明白,不过这正是这个世界的魅力所在。”
短发少女快乐地眯起眼睛,脑袋则像拨浪鼓似地摇摆。
“你想知道什么?”
长发少女的语气依旧毫无温度。
“比起想知道什么,我更在意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还有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是通过折叠空间从第三区的星球来到这里的。”
“那为什么你和我们使用的是同样的语言和文字,而且,这颗星球的名字为什么也叫地球?”
“我只能说是巧合。”
“是啊,千在野,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这里不是和我们的星球完全不同吗~哇~又有个人飞过去了~”
短发少女尖叫着,追着飞人向前跑去。
我是想说什么才张开嘴巴,想拦下那个女孩才伸出手臂,然而所有的动作只做到一半,我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是多么徒劳的事情。
“说的也是。”
最后,我收回了伸出的手,不得不如此认同。
“不过,第三区指的是什么?”
“那是对科技极度落后的星域以及无生命反应星域的统称。”
“也就是说,你们利用某种技术使诱使那些科技欠发达地区的人来为你们提供免费的劳动力,对吧。”
“没错,因为你们没有回自己星球的方法,而且也没有办法在此办理居住证,也就是说没有打工权,除了依靠我们,你们完全没有办法生存。”
不依赖别人甚至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吧,不过想想看这跟在家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上课睡觉变成了义务劳动。
“啊啊~看来我是没办法选择了。”
“没错。不过,”从餐厅出来之后,第一次,少女直视着我,“你看起来很平静,难道就这么认同了自己的命运吗?”
“即使反抗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的吧,所以这样就好了。”
“是吗,你还真是奇怪的人。”
如果大叫大闹算正常的话,那么我应该就是怪人了吧。因为没有意义,因为得不到好处,所以不去做,我大概就是这种人。
“千在野~快看快看~”
在不远的地摊旁,名为遥的少女挥着胳膊,炫耀似地将一个小巧地玻璃瓶举得老高。
“是怪兽的瓶子喔~”
走到她的身边后,女孩将瓶子放在我的眼前。当我想接过它时,她却将瓶子收了回去。
“如果弄坏的话,里边的怪兽会把你吃掉的。”
她这么解释。
我刚才确实看到了一只两寸高的暴龙在瓶子里呲牙咧嘴,然而我并不觉得那只渺小的生物会对我的生命造成任何威胁。
不过既然对方不肯给自己的话,我也没有理由和她纠缠,毕竟,这里的摊位上,那样的瓶子多的是。
“啊,客人那个是……”
我刚拿起一个瓶子,小摊的主人便慌张的叫了起来。
“什么?”
瓶子里装着一只毛茸茸的球状体,它有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应该是可爱的宠物类型。
这么想着,我打开了瓶盖。
一只长满了蛇状触手的球型怪物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毫无招呼地将我吞进肚里。
“那个是凶残的野兽,赫比吉特X。”
我在怪物的嘴巴里听到摊主人迟来的声音。
“不过不用担心,它的牙齿已经被拔光了,只要我撬开它的嘴巴就能救你出来,哇啊~”
我突然觉得自己所处的空间变得紧凑起来。
“不好意思,我也被吞进来了。”
是摊主人的声音,而且就在我的身边。
“你……去死吧……”
我已经无力吐他的槽了。
“真好呐,千在野~”
遥盯着我手中的瓶子,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芒,她似乎忘记了这里装着的集恐怖与下流为一体的怪物——赫比吉特X。
虽说这是为了使摊主表达歉意而强行从他那里抢来的东西,但我并不是想要才选这东西的,毕竟比起暴龙来,这个的杀伤力要小的多,也正因为如此我选择了这样的东西。
“梅露小姐,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
“像脱水蔬菜一样,不过它们脱的并不是水而是细胞。”
“这个简单而形象的比喻实在是让人无法挑剔,不过,你说话时冷漠的表情能否改一下呢,明明在餐厅的时候总是带着微笑的。”
“不能。”
依旧无视我,梅露直视着前方,决断地说道。
我们现在正在去梅露家的路上,据说那是郊区附近的一所大房子。
然而直到我们来到她的门前才发现,这里不只是大而已,它简直荒芜的和废墟没多大区别了。
杂草丛生的院落搭配着斑驳墙垣的房屋,这就是我眼前房子的真实写照。
“有种随时会出现点什么的感觉。”
遥跳跃着跟在梅露身后,她一幅开心的模样仿佛期待着里面会有什么出现。
打开门,我随着她们两人身后走了进去。
“欢迎回来,主人。”
充满磁性的声音从面前传来,那里站着一名身着女仆装的少女。
金色卷曲的长发搭在少女圆润的脸庞,清澈的双眸和饱满的双唇炫耀似的展现着少女的可爱。
即便是身着女仆装她也没有丝毫下人的模样,感觉就像是觉得有趣而如此装扮的富家小姐。
也许,她也是因为坐上了奇怪的鸭子船而被带到这里的人吧。
“艾儿殿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不行哟,梅露,这么严肃的话可是会吓到我们的客人的。”
我撤回前言,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大骗子。
“不过,你们都了解现状了吧,因为种种原因,你们要在我家工作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吧。”
如果有的话你会放我回去吗?我在心里嘟囔着。
“啊,对了对了,还有件事要声明一下。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你们也是属于我的,所以你手里的东西也是我的。”
艾儿,有着金色卷发面容高贵的少女“嗖”的一下抢走了我手中的瓶子,那里装着赫比吉特X——凶猛且长相有些下流的生物。
“这是什么呢?”
少女将瓶子放在眼前,好奇地打开了瓶盖。
然后,巨大的触手系怪物出现,而艾儿则被它吞了下去。
“埃斯雷因家族是历代受各皇室关注,享誉整个加雅的美食家族。我们曾经拥有御用厨师的任免权,并被古艾比的国王封为男爵。”
艾儿抬着脑袋,一副高傲的模样讲述着自己的家族史。她现在穿着的是据说因被赫比吉特X舔过而不得不换上的正装——布满蕾丝花边的长裙。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埃斯雷因家对美食的品评能力逐渐下降,到了现在已经和普通人无异。所以,为了重拾埃斯雷因的尊严,我必须成为出色的美食评判家。”
没有丝毫的沮丧,艾儿依旧抬着她的脑袋,自信地(很有气势地)说道。
“真好呢,千在野。”
遥拉着我的袖口,眼睛里放射着一样的光芒。这家伙大概是对皇族和爵位发生反应了吧,不过,她没有立刻扑过去和艾儿来个亲密接触之类的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艾尔的脸色阴沉起来,“我那愚蠢的父母却妄图从商来改变家族的颓势,结果却失败了,而且欠了一大笔债务,人也跟着不见了,当然连同失踪的还有些值钱的东西。”
“因为没钱的关系,家里的佣人都跑了,唯一的餐厅也近乎荒废了,所以我不得不想办法寻找免费的劳动力。这下你们应该明白了吧,我设置那种陷阱的理由。如果你们能好好的为我工作的话,重振家族的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不过,殿下,”在艾儿说完之后,梅露开起口来,“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不要紧吗?”
呃……
“没关系,毕竟这种事情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少女这么回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将我的吐槽挡在嘴边,吐不出来。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呢?”
遥兴奋地问道,她现在的模样简直像是去郊游的小学生。
“这个嘛~首先从料理开始吧。”
艾儿有点困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自顾自地离开了。
跟着艾儿走过长长的木质走廊,我们来到了厨房,这是个看起来足够大的空间。墙壁覆盖着白色的瓷砖,挂着并不显眼的壁橱。地面则铺着厚厚的有着覆盖多种颜色的不明杂物的毯子。毯子的边缘放着一排橱柜,中间则是巨大的储物柜和冰箱。看样子,这里像是个会储藏着世界各地新鲜食材的藏所,厨师的天堂。
“一开始的话果然还是先从简单的东西开始做起吧。”
艾儿拍着橱柜,眼神不自然的瞥到一旁。
“还是面包吗?了解。”
梅露从储物柜中取出小袋面粉。
“啊,梅露的话就算了,今天是对新人的考核。”
因为这句话,梅露手提面袋在原地站了近半分钟,然后僵硬而迟缓地将面袋放在橱柜上。
“哈~哈~说的也是,艾儿殿下一直吃我的东西也该腻了呢。”
“啊~哈哈~就是说,梅露今天就休息吧。”
两人用毫无底气的声音在相互安慰?着。
但是,我也并没有做过面包之类的东西,虽然因为家庭的缘故而不得不掌握了料理的技能,不过,我可没做过这么复杂的东西。
“我不会做诶。”
在我想这么说之前,遥这么说道。
“没关系,有我从旁指导,艾儿殿下不会介意的。”
我想这句话并不适合梅露说出口,毕竟艾儿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像不会介意的样子,她看起来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缩着身子,不住地发抖。
“恩恩,那就好,千在野,一起努力吧。”
在我想说话之前,我身边的人完全的将我要说的话屏蔽掉了。
喂,真的没问题吗,艾儿在哭啊~
遥,还没倒水你干嘛就把手插进面里去了~
梅露小姐,烤箱的温度太高了,这样面包会烤焦的,还有现在开烤箱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吧~
无法开口的吐槽在内心进行着,指望她们做出能够食用的东西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果然只有自己动手了。
一成水,两成面粉,嗯,最好再来个鸡蛋,应该还用酵母的吧,再来点糖,一点点盐,嗯,如果有葱段的话,没有也没关系,现在这样应该就足够了吧,将面粉活成面团,嗯嗯,完美,接下来就等着发酵然后把它放进烤箱就好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的面包终于出炉。而遥在梅露的指导下也作出了比想象来的好些的面包。
“这是什么?”
海星吗?果然还是烤胡了吧,表皮黑乎乎的一片。为什么遥能够如此有成就感的拿着它挥来挥去,这是食物不是玩具的吧。
“长颈鹿~”
她那孩子气的声音如此告诉我。
“这东西哪里像长颈鹿了~~”
“那种细节就不要在意了,来吧,艾儿殿下,请品尝吧。”
“等一下,”艾儿阻止了遥的“进攻”,“千在野,先让我看看你的。”
我很顺从的将手中的面包递了出去,那是除了色泽之外完全无可挑剔的作品,大概。
艾儿拿在手中反复斟酌着,最终,她在我的面包上咬下了小小的一口,然后她哭了。
不是吧,我做的东西不至于差到让人想哭的地步吧。
“好吃~”
哈???
“我有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哈??哈???
“这就是普通食物的味道吗~”
你之前吃的都是什么东西来着???
“千在野,”艾儿嚼着我的面包,喊着我的名字,然后,她把遥的玩具丢了过来,“这是赏给你的,好好享用吧。”
哈~~~~~~~~
我接住了黑色的被称为长颈鹿的物体,实在看不出来这玩意儿是可以吃的东西。
“尝尝看吧,说不定会意外的好吃。”
梅露摆着她的扑克脸对我说道。
我需要斟酌,不,这并不是人能够享用的东西,但是肚子饿了,从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到过任何东西,所以这东西应该不会那么难以下咽才对。
“吃吧,千在野,这是我很用心做的喔。”
你哪里用心做了根本就是在玩才对。
“吃吧吃吧~”
每个人都这么劝我。
吃一点的话应该不会死的吧。像艾儿那样小小的一口,品尝味道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没错就那样小小的咬一口吧。
我咬了下去,一股无以言喻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开来,明明没有吞下去,肠胃却起了反应,发出了叽里咕噜的类似大肠扭曲的声音。
“帮我叫……”
救护车三个字还未开口,我就那样口吐白沫,四肢痉挛地倒了下去。
我是在一间只摆放着一张大床的房间里醒来的。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只生物是只只比我拳头小那么一点的蜘蛛。它吊在我的眼前,伸展着肢体,撕裂着下唇,八只红色的单眼映射着我多少有些吃惊的模样。我想它大概在思考着如何将我吃掉。
没有理会它,我转了个身翻下了床,而地面也因此泛起了一阵烟尘。
“咳咳~”
这地方有多久没打扫了。房间里布满了蛛网,地板上也满是尘土,我现在在哪里,被废弃的荒宅之中吗?
“你醒了?”
声音是从房间的落地窗外传来的,艾儿站在那里,她现在穿着的是华丽的橘色百褶长裙。
“啊。”
我走了过去,打开窗子,外面是个拱形阳台。
“那只蜘蛛是怎么回事?”
我开口问道。
“那是我的家臣,你不可以伤害它。”
“哦。”
虽然我们讨论的好像不是同一次元的事情,不过我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简单地回答了她。
“呼呼,你果然跟梅露说的一样是个奇怪的人。”
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艾儿依旧摆着她那高傲的态度说着。
“不过奇怪的人并不只是你而已……”
没错,对我而言遥才是最奇怪的存在。
“我也必须成为像你一样奇怪的人才行。”
“哈?”
“我必须变得什么都不在乎才行~”
像是生气似的,她突然大叫起来,然后用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盯着我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完全的不知道。”
不满意我的回答,艾儿用力地瞪着我,最后发出“哼~”的一声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想她大概又要换衣服了吧。
离开了布满灰尘的房间,我在走廊的尽头遇到了拿着坏掉的楼梯扶手的梅露,她一脸困惑地在那里转来转去。
“千在野~”
看到我的出现她立刻换上了笑容,那是怎么看都有些不舒服的仿佛带着什么阴谋的笑容。
“这个送给你。”
她将手中的扶手塞了过来,而我也没太在意地接下了。
“干嘛给我这个?”
“别在意,安心的拿着就好了。”
说完,梅露微笑着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的地方,可是奇怪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一时半会我却想不起来。
“千在野~”
梅露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你手中的扶手是怎么回事?”
“哈?”
“是你把它弄坏的吗?”
“喂,它不是自己坏掉的吗?”
“别找借口,我上个礼拜刚找人修好,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坏掉。”
“啊,不对~”
我应该说的是,这是你给我的吧,而且刚才还挂着令人看着就很舒心的微笑。
“作为惩罚,整个宅子的清洁就交给你了。”
“等……”
“你没权利拒绝,我会作为监督跟在你的身边。”
没有给我一丝反对的时间,她拉起我的衣角自顾自地走了起来。
我拿着拖把,在自己房间的木质地板上走来走去,这已经是第几遍了我有些记不大清楚,不过梅露倒没有因我毫无干劲的工作而发火,她只是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
“足够了,跟我过来。”
像是委托重要任务之前的试炼似的,梅露将我的拖把扔到一旁,塞给了我一块抹布然后就那么径自地出去了。
然而在我出门之前她又抱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相框走了进来。
“把这个清理干净。”
即便整个相框早已残破不堪,看起来就像有谁用钝器敲打过似的,框架坑洼不平,有些地方甚至有着被火烧过的痕迹,梅露依旧恭敬地把它放在床上,小心地生怕它被磕着碰着。
“这是谁的画像吗?”
我问。
“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人,埃斯雷因一世的照片。”
说着句话时梅露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嘴角也挂着一丝微笑,感觉像是在评价自己爱慕的学长的中学生一样。
我实在难以理解一个只会吃的人究竟能伟大在什么地方,不过怀着些许的好奇心我还是开始了自己的清理工作。
这个什么什么一世的家伙应该是个大胖子吧。
清理灰尘并没有用上太多时间,至少远没有我吃惊的时间长。
我甚至无法组织好语言来来描述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是即便是整个宇宙也难以找出的生命,不,在我看来她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是完全的超过了人类接受极限的,足以让人崩坏为之疯狂的美丽。
如果用梅露来比较的话,那就像是穿着开裆裤的幼儿和刚刚步入社会的少女之间的差距。
她那亲切的,高贵的甚至神圣的微笑足以让任何看到她的男人忍不住跪下求婚。
不过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张照片我瞬间打消了那个念头。
“你没事了吧。”
梅露的声音多少使我找回了些意识。
“啊,嗯,还好。”
“有什么感想吗?”
“……”
有很多,不过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
“她是艾儿最想成为的人。只要有她在的话即便是再痛苦再艰难的生活也不会有问题的。她是个可以轻易地左右一个国家命运的人。”
不,看她的模样,我觉得她是个可以轻易左右一个世界命运的人。
“不过,她太自私了,实在是太自私了……”
梅露的声音颤抖着,那个平时不会露出什么表情的梅露,她的眼眶如今正含着泪水,身子也在颤抖着,忍耐着。
她似乎认识她,而且还是那种亲密无间的程度。
怎么可能,要那样子的话梅露早成了老妖怪了。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这并非自己原来的世界,所以使用已有的知识来思考大概是行不通的吧。我要在这种怪异的地方生活到什么时候,我真的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吗,虽然觉得这样的思考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不过我还是那么希望着,自己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
忙碌了一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和一小点不安的情绪倒在床上。原以为自己可以有一个安稳的睡眠,然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完全地将我那小小的梦想打破了。
那是在我闭上眼睛,半个钟头以后的事情。
一个小巧的身影在我身上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
“哎~”
我不由地发出了声响,她所要找的东西和她所找的位置实在是有太大的差距。
“喵喵~”
听到我的声音她立刻卷起身子,发出了几声可爱的猫叫。
“我说啊,你这么低劣的演技能够骗到人吗?”
“喵~”
我有些无助的揉了揉脑袋。果然这家伙才是最麻烦的存在,不,她本身就是麻烦的制造者。如果放任这家伙不管的话,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会被人用未知的武器给抹杀掉吧。
“赫比吉特X,我是不会给你的。”
“诶?哇啊~糟了~”
果然是遥那家伙,虽然有一段时间,可能是因为负罪感的缘故,她并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仅仅短短的几个钟头之后,这家伙竟然想从我这里偷取更加麻烦的东西——赫比吉特X——吞噬了艾儿之后被艾儿丢回来的可怜的瓶子怪物,虽然它的巨大形态只能维持十分钟左右,不过那也足够惹出任何麻烦了。
“不是,我只是想看一下千在野是不是恢复健康了。”
“我现在很健康,如果看不到你的话我会更加健康。”
我下床拉开灯,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窝在床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我,那样子就像是知道自己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很容易让人失去抵抗能力。
不能心软,这家伙是恶魔是吃人不可骨头的魔鬼,我这样告诉自己。
“乖乖回去吧,明天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我用了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将她拉下床,推到门口。
“等,等一下。”
她突然转过身子。
“一起去探险吧。”
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一起来寻找这个别墅里的隐藏房间和宝藏吧。”
“我拒绝。”
“说不定会找到回家的方法喔。”
呃~偶尔她也会说出正确的话,即便如此,“风险太大了,被发现的话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罚。”
“不去在意那些小事也没关系。”
于是我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她拉出了房间。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个房子会有密室或是财宝之类的东西。毕竟之前我已经将这里的屋子清理干净得差不多了,并没有发现可能存在的格空的房间。我甚至觉得那个能够将我们传送回自己星球的机器应该在餐厅才对,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跟着遥猫着身子走出了房间。
这是一栋有着三层的大屋,不过比起别墅来它更像是一所廉价公寓。甚至连个客厅都没有的一楼和规格统一到令人想哭的房间足以说明这个问题,至少这曾经或是曾想被用作公寓。
我的房间是二楼的尽头,从这里出来的话理所当然的只有向一楼前进了,毕竟二楼和三楼不是能够开出暗室的地方,至于一楼如果真的存在那种地方的话多半也是在地下的吧。
然而超乎我想象的,遥同学径自地向三楼走去了。
“阁楼里说不定会有什么宝贝。”
她是这么说的。
在那里我们只找到了类似艾儿儿时的玩具和装在盒子里被称为记忆之卵的东西。遥以“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为由将记忆之卵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当然这是在她将其他玩具摆弄坏之后的事情。
之后我们来到了一楼,在那里,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挂着“进入者死”的牌子的房间。那是我曾打扫过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当然,当时也并没有挂着这样的牌子。
“要打开吗?”
像是在询问我的意见,然而遥握着门把的手已经转了起来。
“嗖~”
一阵凉风从我的背脊吹过,然后遥不见了。
只留下被打开的虚掩着的房门和“嘭,嘭”的撞击声。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闹鬼吗?遥该不会就这样神隐掉吧,下一个不会是轮到我了吧。虽然我并不觉得活着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过我并不想死。所以出于自卫,我将装有赫比吉特X的瓶子的盖子拔了下来,然后将它放在了走廊上,而自己进了那间写着恐怖句子的房间。
房间因光线不足的缘故正处在被黑暗渗透的蓝色状态中,也就是能够看清轮廓但却看不到细节的状态。
我并没有给自己适应这个房间光线的时间,而是直直地向床走去,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晚。然而我的愿望总是不那么容易实现,毕竟那张床上躺着一人,而且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艾儿。
不过再次看到她的样貌,虽然只是轮廓,却觉得她和一世并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或者说她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显性基因来证明她们具有血缘关系。如果她和她的祖先有五分相似的话,我想即使留在这里也是件相当愉快的事。
正当我这么想时,那个本该好好睡觉的少女突然站了起来。
“你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啊,给我安静一点。”
然后这么大声地喊了起来。
“我又没发出声音。
“没有声音也不行,总之给我赶快滚回你的房间去。”
哎~真是个霸道的女人,这点该不会是遗传下来的吧,不过相比遥的拳打脚踢要好多了。
“给我滚出去~”
“我又不是不想回去……”
只是房间外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受到它的威胁,而且赫比吉特X还在门外,虽说被它吃掉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那种恶心的湿漉漉的感觉还是免了吧。
“你已经不用出去了。”
带着冰冷的笑容,艾儿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说。
接着我的背脊像是被锤子重重地砸了一下,疼痛的感觉还没反馈给神经元,我的知觉就已经丧失掉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梅露和遥挂在墙上当做沙包一样地捶打,直到我失去知觉。
我并没有做过招惹这两位危险人物的事情,所以她们会报复我的事必然不会是真实的,至于起床后的浑身酸痛,我只能说是床板太硬了。
“你终于醒了。”
这是在我睁开双眼支起身子之后从床头传来的话,说话的人是艾儿。
“早饭,麻烦你了。”
有些扭捏,艾儿小声地说。
“什么?”
我正处于疲惫和疼痛的双重打压之下,意识并不是很清楚。
“我说,立刻给我起来做饭~”
这位变脸如翻书般便捷的少女拎起了我的衣领晃荡起来。当然这多少让我找回了些活着的感觉,只是身体的不适让我无心接受她的委托或者说是命令。
“让梅露去做不就好了吗?”
我充分体会到这句话的威力是从抓着我的少女身上感受到的。
艾儿颤抖着,她的脸色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然后向紫色发展最后沦为黑色。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梅露做饭了。”
艾儿低喃着。
“你根本无法想象梅露的饭会有多难吃。”
不,在吃了遥的面包之后,我觉得这个世界不会有比那更难吃的东西了。
“遥的面包只是使你昏迷而已,如果你吃了梅露的食物估计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不是吧。”
“不信的话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过别忘了那个面包是谁指导遥做出来的。”
梅露……啊……那个,还是算了吧。
“你要想什么是你的自由,不过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在梅露进厨房之前把早饭做出来。”
艾儿这么说着将我推出了自己的房间。
拖着酸痛的身子下了楼梯,来到厨房,正当我准备构想一下早饭的菜单时,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正一脸开心的模样切着萝卜。
“这里不需要你,去清理一下走廊吧。”
她如此下令。
如果在这里屈服于她的威严的话估计我会有生命危险,所以绝对不能认输。
“别这么说嘛,梅露姐。”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么恶心的语调来说话,虽然平时可能看不出来,我其实是个硬派。
“走廊昨晚已经打扫的很干净了,而且艾儿殿下也希望吃到我做的早餐。毕竟天天吃梅露姐的料理的话,即使再美味也会吃腻的吧。”
梅露瞪着我,那是愤怒夹杂着威慑的眼神。我则以满含着微笑的表情夺下了梅露手中的菜刀。
“如果梅露姐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做这顿早餐好了。”
这是我有意羞辱报复之前以冷傲姿态对我的梅露,她现在应该感到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耻辱然后就这么无言地从我面前消失。
然而意外的,她对我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真的吗,那么我们一起做吧。”
没有丝毫耻辱感地,她接受了。
吃过早饭——当然,那里并没有多少有毒物质,毕竟那是经我烹饪和调制的,虽然比不上专业厨师的水平,但至少这是能让人吃下去的东西——我和遥被指派新的工作——餐厅的厨师和侍应。
艾儿小酌了口茶(当然是我冲制的),放下茶杯,端庄地坐在那里。
“因为之前的厨师离开的缘故客人们都不怎么点餐了。”
点餐的话根本就是自杀行为~
不点餐的话他们来餐厅干嘛?
这两句话我正在思考着先说哪句然而对方并没有给我机会。
“你一定要争气一点,不能让那些家伙再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呃~那太难了,毕竟我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不能说做不到,否则的话你这一辈子都不用想要回去了。”
卑鄙的家伙,我现在也只能这么想。如果将她绑起来再加以威胁的话说不定能够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唰~”
温热的液体迎面而来,因为没来得及躲闪的缘故我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别一个人在那里想些龌龊的事情。”
艾儿站在我的对面,她的手中拿着已经空了的茶杯。
我只是在想些很有建设性的事情而已。不过,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莫非,也许……
“唰~”
茶杯飞了过来,然后撞到墙壁上成了碎片。
这是恶意地加重我的工作负担,然而我却什么都不能说,寄人篱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不,我现在根本就是寄人篱下吧。
一天两天,像数羊似地时间飞快地过去了。
餐厅的生意虽然有些好转,不过那微薄的收入只够维持现在的收支平衡,曾经艾儿父母所欠下的债务根本无力偿还。
我的身体依旧因疲劳而处于崩溃的边缘,遥依旧像无知的孩子似的嘻嘻哈哈,梅露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
整个世界好像会如此平淡的旋转下去一样,我的人生估计也就如此地终结了吧。
“千在野,饭~”
“千在野一起去玩吧~”
“千在野给我更加认真的工作吧。”
啊啊~真是烦死了,你们这些家伙干脆都给我消失掉吧~
我许下了这个诅咒,然后诅咒实现了……
那是我在这里工作的第五天,当我独自从街里采购回来才发现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寂静的令人觉得恐怖,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三个人失踪了……
艾儿,梅露和遥的消失等于我的自由以及没钱吃饭的危机。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寻找她们……这个既没有动力又有点不切实际的选项直接pass掉吧。
把这房子卖了作为以后生存的资本……主意不错,不过应该需要地契之类的证明吧。
房屋出租……相当明智的选择,既不需要什么手续又能保证长期收益。
我从屋子里找了块木板,在上面写了“房屋出租”的字样后就把它挂在了院门上,之后只要等着别人送钱上门就好了。
清晨,破落的房子外围来了两三个人。
早起的我正在为院子做最后的清理工作,将成捆的杂草堆在角落里等待着牧场的人来收购。
“啊~这就是那座房子吗,比我想象的还要破旧。”
院子外的一个男人突然叫了起来,琐碎的头发因他下巴的大力张合而摇摆起来。
“别多事,我们只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
他的身旁面色阴暗的发髻男子冷冷地说道。
“是,是,我只是跟班的而已。”
碎头发不满地摆着脑袋,他的脖子也因此发出咯咯的响声。
“喂你,把你的主人叫出来。”
发现了我的存在之后他向着庭院叫了起来。
“我就是,”我拖着扫把走到门前,“如果两位是要租房的话我很欢迎,不过如果是想找麻烦的话……”
我提了下手中的扫把,配合着足以杀人的冷漠视线想必也能对他们的内心造成巨大的恐惧。
“租房。”
发髻丢来了一个袋子,然后纵身跳进了庭院径自地走进了屋子,碎发也学着他的模样跳了进来小跑着跟在发髻的身后。
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这说明里边有不少铜板。但是,我想要的是纸币,比这种小额的金属货币要更加值钱的纸币。使用这种货币的话只会给自己增加麻烦和被人看不起而已。对,我看不起你,束发髻的。
“茶~”
“咖啡。”
“呃,等等,我还是换成果汁好了。”
“蔬菜汁。”
像在较量似的,刚刚进了屋子步入客厅的两个人开始了饮品的菜单大战。说是客厅也不过是将一楼的某一间房里的床换成了茶几和沙发而已,是个和厨房和餐厅一样摆放着不同家具的地方罢了。
“不好意思,这里只有茶而已。”
碎发瞥了一眼发髻,嘴里发出轻轻的哼声,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想喝的话自己去倒。”
“喂,你~”
碎发站了起来,垂在腰间的拳头紧了又紧。
“我是租房不是开宾馆的。”
“你小子知道圣清教吗?”
“完全不知道。”
“哈?那好,就让我来告诉你圣清教是多么伟大的存在。”
碎发的手抬了起来,看样子是想给我一记直拳,然而在他出拳之前一把刀子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当然那把刀并不属于我而是发髻的。
“安静点,我可不想多惹事端。”
“我,知道了。”
碎发收起了拳头坐了回去。他果然是个跟班的。
看来招了两个不大好对付的人进来,不过算了,只要对方肯付钱的话我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对他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我转身离开了客厅。
“圣清教不是宗教,而是以提高人类生活质量为目的的技术机构。”
尾随着我进入厨房之后,发髻开始说起话来。
“你不会是想对我说这个才来这里的吧。”
我打开橱柜拿出了几片面包和鸡蛋。
“我想说的是,圣清教如此为人类着想,那么作为圣清教的成员会受到人类的照顾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所以说?”
开火,倒油,煎鸡蛋。
“我比较喜欢和式早餐。”
“哈?”
“请帮我准备和式早餐。”
“哦~办不到。”
“为什么?”
“我不会。”
将面包抹上果酱夹起鸡蛋,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过身边既然有这么一位期待着吃到早餐的家伙存在的话……
“要吃吗?”
我将自己准备好的食物放在他的面前。
“……”
“吃吧。”
他接了过去,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咬了下去。
“味道如何?”
“是可以吃的东西。”
呃~果然,自己没吃实在是太好了。
“这栋房子之前的主人去哪里了?”
在我清理走廊的时候发髻又走了过来。
“消失了。”
我轻描淡写了这么一句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可能。”
对方斩钉截铁地夺下了我的扫把。
“该不会是你为了谋得这家的财产而把她们杀害了吧。”
他如此推理。
“谁知道呢。”
我夺回扫把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并不是自己喜欢拖地,只是这种运动方式很容易令我精神集中,这样思考一些事情也就方便多了。
发髻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了。
“埃斯雷因一世,那个被称为神的人没想到是如此美丽的存在。”
走廊的尽头,碎发对着相框中的照片发出如此的感慨。
“你知道她吗?”
我问,现在我正清理着角落的垃圾。
他楞了一下,嘴角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像是在回味,他瞥了一眼相框,然后开口。
“这个世界没有人不知道她,她是这个世界的英雄,虽然她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灾难也不少,不过我们依旧无法抹杀她的功绩。”
碎发的那张完全不懂得称赞人的脸上充满了崇拜之意。
“你知道十二使徒吗?”
“不知道。”
不过,基督教上似乎有关于那些的描述,耶稣的十二使徒。
“如果他们是负责保护神的人的话,那么她就是神的守护神。”
我一点都不理解这里的神话构成所以完全的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如何成为神的守护神的。
“不过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子嗣。”
“啊?喂,艾儿不是她的子孙吗?”
“那是她收养的孩子的子孙。”
“原来如此,难怪长得不像。”
“不过你绝对想不到她收养的是谁的孩子,也没资格知道。”
神的守护神的孩子的真正身份大概就是神的孩子吧,这话还真是绕口,不过如果说艾儿是神的孩子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她有什么能力都不足为奇了。
清理完脚边的垃圾,我转身离开。
那两个人预计在这里待三天,他们似乎想在这房子里找些什么东西,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
因为这所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证据也被我烧毁了。
那是艾儿留下的便条,上面写着“我们去旅游了”这样的消息。为什么没有我的份,为什么让我空欢喜一场,以此积蓄的怨念使我毅然地将这个房屋出租出去了。
不过客人却只有这么可怜的两人,而这两人今晚也将离去,当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我们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是梅露的声音。
现在是太阳还没下山的时段,那两人理所当然的还留在这里。
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之后他们迅速地冲了出来。
不过可惜的是我比他们要早上一步,因为我就在门口附近。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阻止他们的相遇。
“圣,圣清教……”
艾儿的声音颤抖着,原本捧在手中的盒子也因吃惊的缘故掉了一地。
“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对方并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是房客,这算理由吧。在心里,我这么回答艾儿的问题。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艾儿对我叫了起来。
“因为你们突然消失的缘故,所以为了筹集生活的资本所以我将这栋房子出租了。”
“我们不是有给你留便条说因为中奖的关系去旅游了吗?”
依旧是仿佛要将嗓子扯坏的大嗓门,艾儿大声叫着。
“没有看到。”
“骗子~千在野是个大骗子~”
她会这么说的缘故大概是她知道我看到了纸条而且也知道我烧了那张纸。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理会,不过艾儿大人,你差不多也该放弃了吧,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发髻这么说,他迈着小步向艾儿逼近。
“不要,不要过来,否则的话……”
艾儿摆着脑袋,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哎~真是看不下去。
在发髻经过我身边时我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阻止我吗?”
“也不是很想,不过如果你带走她的话我就回不去了,那就麻烦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
这是一直陪在艾儿身边的梅露突然开口,然而她并不是对我而是对发髻说,“他可是埃斯雷因的祖先。”
呃?那种诡异的称呼是怎么回事?我难道突然的成了艾儿的先祖了吗?
“那可是我们用航时机从过去带来的秘密武器。”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设定。
“小看他的话会死的很惨也说不定。”
我只杀过鱼而已……
“哦?”
发髻因为梅露的话开始打量起我。他眼神中的疑惑即使是我也能轻易地读出来。
“这小子有那么强吗?”
他想这么说。
“我不会打架。”
我如实的告诉了他。
然而对方没有理会我的话,他左右脚成弓步,一副拔刀斩的模样站在我的面前。
拔刀,纵斩。
我只觉得一阵狂风迎面而来,之后就没有任何事情了。衣服没有裂开身上也没有口子。只有身后穿裙子的少女的内裤因风的关系走光了而已。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毕竟对方手中并没有日本刀,能引起掀裙子的大风已经很了不起的能力了。
“走吧。”
在确认我安然无恙之后,他对身后的碎发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离开了这栋房子。
之后,我身后的一棵一人环抱的不知名的树倒了下去。
“好~厉害,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遥拍打着我的身体,确认它不会突然像那棵树一样轰然倒下。
“我什么都没做。”
我老实地回答,不过想必也没人会相信吧,毕竟足以劈断巨木的刀风斩过了我的身体,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大概会被劈成两半吧。
难道我有快速愈合的能力?应该不会,毕竟以前没有那种迹象,即便是手上的一道小口子也会花上三天才能痊愈的我没理由会突然获得这么便利又变态的技能。
“是瞬间移动吧,绝对是瞬间移动吧。”
在我身边的遥现在完全是初次去动物园里看猩猩的孩子的心情,她带着单纯的微笑拽着我的胳膊摇摆着。
“大概吧。”
如果否定的话,她一定会纠缠不清,所以还是给她个不大确定的答案吧。
“果然是这样的啊,瞬间移动啊~”
遥颇有感慨的抬头,注视起刚刚升起的明星。
“千在野……”
艾儿叫着我的名字,她仍站在刚才的位置,双手握在胸前,眼神不定地漂泊着,有种想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的感觉。
“谢……谢你……”
这句话有那么难说吗?
“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转过身子。
“啊,对了,你和梅露来一下,我有点事想问你们。”
说完,我进了门向着客厅走去。
傲慢的气息消失之后,艾儿就像是个犯了错误害怕被惩罚的孩子一样都在梅露的身后。尽管是十足的不情愿的模样,她们终究还是来到了客厅。
“有,什么事?”
艾儿小声地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将坐在沙发上的身子前倾起来,端起之前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你会读心术的这件事。
我的心如此说着。
和想象的一样,艾儿的脸立刻染上了惊恐的神色。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不知道。”
艾儿躲在梅露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我。
“就是你们抛下我自己去旅游的这件事啊。”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我原以为你们失踪而自己终于自由了,不过看到桌子上的便条之后,我那高兴了一晚上的心情就全部白费了。”
“对不起……”
“嗯,坦率的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不过呢,好孩子是不能说谎的。”
“我……”
“算了,还是让我来说吧,你们根本就不是经营不善而将我留在这里的,不是吗?”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大对。毕竟如果缺钱的话,用我们拿去卖人体器官不是更加合算吗?”
“怎么会……”
艾儿小声地抗议。
“况且,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依赖我们否则怎么会因买彩票中奖而去旅游呢。”
“那个是……”
“遇到那两个自称圣清教的家伙之后,我想你是在寻求保护吧。”
“……”
“可是普通人的话绝对无法保护你,所以,你基于某种手段得到了航时机并将它送到了过去的某个时段,希望那个被称为世界英雄的人来保护你。”
“……”
“然而可能是航时机出了故障,它被送到了别的地方,结果将我和遥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卷了进来。当然因为我和那家伙的性格相似,因为艾儿你曾说想成为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想你们可能抱着‘这家伙也许和她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这样的想法把我留了下来。我说的没错吧。”
“诶,大体上。”
梅露认同地点了点头,而艾儿也从梅露的身后站了出来。
“既然被你发现了也没有办法了,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回去。不过,在那里你有可以让自己留下的地方吗?”
艾儿并没有看着我,而是逃避似的望着窗外。
“那个跟我没有关系吧。”
而且,我也没有要说离开,看在你这家伙还有几分可爱的面子上。
“怎么会?啊~千在野你个大笨蛋~”
“欸?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喂~你举着沙发想干嘛?啊,梅露姐你干嘛从后面抱着我?杀人的罪是很重的~”
“没关系,没人会知道的,你就这样给我安心的死吧~”
随着艾儿的双手一挥,我的世界也跟着黑了下去。
如果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艾儿那水汪汪的眼睛的话那么她接下来肯定要说,“千在野,我肚子饿了。”
如果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遥那鬼鬼祟祟的身影的话,那么当她发现我醒来之后绝对会发出“啊哈哈哈~原来不在这里啊”的声音从我面前从容地消失。
然而如果我从睡梦中醒来所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梅露那冰冷的眼神的话,我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现在正是这种状况,梅露站在床边,冷漠地像是装有监控设备的雕塑。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那你站在这里干嘛?”
“不干什么。”
“……”
“遥失踪了。”
“是吗?”
“那么,再见。”
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梅露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在我吐槽之前。
“遥是谁来着?”
我用手背敲打了两下脑壳,这种刺激能够使刚刚清醒尚处于低速运转的大脑提速。
遥……遥……那家伙即使失踪也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我和平常一样起床,然后向厨房走去。
走廊上,我遇到了艾儿,她拉着我的衣角对我说,“遥被绑架了,被圣清教。”
我的衣角被她狠狠地拽着,好像在怕一松手的话我就会冲出去救人。
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毕竟我跟她又不熟,况且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救,更重要的是绑架她的那群人太恐怖了,我可不想和他们有什么来往。
“他们说要我去才会释放人质。”
艾儿停顿了片刻后有继续说了下去。
“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为啥?我只是个普通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没啥实力,您老就放过我吧。
即便我心里这么说,她抓着我衣角的手也丝毫没有松懈。
“你去接遥回来,然后你们回你们自己的世界去吧。”
艾儿的眉紧皱,嘴角微微向下摆着,虽然她平时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过如此严肃的神情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我知道了,不过梅露那边没问题吗?”
“嗯,我已经将她机能停止了。”
欸?机能停止是什么意思?
艾儿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再多问一句杀了你,于是我乖乖的闭上嘴巴,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宅子。
交换人质的地点是在艾儿家附近的废弃工厂里。
那是看起来像在做液化气之类的企业,厂房的内部布满了管道。因为荒废已久的缘故,工厂大门上的漆已经完全剥落下来,包裹在里面的金属也因氧化作用看起来脆弱不堪,那模样倒是很像重工业时期被荒废的工厂。
在进入厂房之前,我在附近的空地上找了根应该能用来防身的长铁棍。虽然艾儿说要用自己换回遥,不过,我可不觉得自己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接着我和艾儿进入了大门虚掩着的厂房。
我其实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在遥换回来的那刻将艾儿抢回来,虽然平时总受他们虐待,不过我却无法对身边的女孩被欺负无动于衷,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男人的十件蠢事之一的骑士精神吧。
然而和我预想的不同,进入房间之后我并没有看到遥,而曾经的绑架二人组如今正躺在地上,他们的身边站着一位“天使”,一个有着洁白的翅膀和金色长发的男人。
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倒在地上的发髻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他那弯曲的胳膊怎么也无法伸直,最后放弃只将脸冲着我们,喊道:“别过来!”
老实说这种场面完全超乎我的预料,我的大脑不禁短路了数秒钟,而身体却本能地挡在了艾儿面前。
“好久不见了,艾梅尔大人,还记得我吗?”
“天使”微笑着向我们走来,他嘴里说出的是我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我看不到艾儿的表情,不过,她在颤抖,她的手透过我的衣角清楚地传递着这个信息。
“你说的艾梅尔不会是指我身后的女孩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只能说你认错人了,她叫艾儿,跟你所说的名字差了一个字。”
“这里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回来吧,回到只属于我们的世界去。”
“天使”没有理会我的发言,径自说着自己的话,他的脸上依旧摆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我的衣角被艾儿紧紧地拽着,紧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所以我知道,她不愿离开,我也知道接下来不论她如何回答我所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
“我,知道了,”艾儿在我的身后小声地开口,“你答应我不会伤害他们吧。”
“啊,”“天使”回过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人,然后转身说道,“像垃圾一样的家伙放着不管也没有关系。”
接着,艾儿从我的身后走了出来,而我则毫不犹豫的拉住了她的衣角。
“走的那么慢就不要出去了。”
我这么对她说。之后,我将手中的铁棍指向那只“天使”。
“我最讨厌三种人,第一种是不好好听人说话的人,第二是皮笑肉不笑的人,第三种就是长着翅膀和金色长发的男人。”
“这么说,我都占据了。”
“你倒满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想怎么做呢?”
从他说完这句话开始,我们之间的气氛开始改变,空气沉重地仿佛暴风雨的前夕。
虽然感觉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对峙,不过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我冲了过去,挥起手中的铁棒以自以为不会出人命的力度砸了下去,然后,铁棒断了,我也飞了出去,而被我砸的那位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我是仰面栽到墙角的,理论上来说应该很痛,不过我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和地面接触的半边身体有些热辣辣的感觉,然而当我想撑起身体时才发现,我居然使不出力气,那根原本应该握在手中的半根铁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丢在了一旁,接着我的眼睛开始模糊起来。
“千在野~”
艾儿紧张兮兮地跑到我的身边,然后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势。不过这位不会治愈术的少女所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
“不要打了,千在野,他不是,他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不希望有人再因为我而被牵连……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谁死在我的面前了……”
她在哭吗?哭什么啊,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只是有点使不出力气而已。
拜托,不要拉我好吗,我好不容易支起的身子又被你晃倒了。
我在做什么呢?
“艾梅尔大人,足够了,他已经死了。”
“胡说,胡说,不可能的,千在野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他是,他是比蟑螂还要坚强的人。”
啊~被这么称赞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呢,艾儿小姐,不过这柔软的触感还真是不错,这是什么,传说的膝枕吗,还是胸部呢,不过艾儿的胸部好像并不丰满。
艾儿小姐,即便我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你也没必要那么死命地摇晃我的身体吧,如果我因此挂掉的话你绝对要付全责。
“如果是12使徒的话还有可能,不过普通人中了我的魂咬的话没人能活下来。这点,艾梅尔大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
“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要~”
“那就跟我走吧。”
说什么蠢话,我怎么会死,只是有点困了而已,所以我的眼睛才会如此模糊。所以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一定会撒娇似地对我说“我肚子饿了”。然而少女温热的体温渐渐地从自己身体抽离,那原本很舒服的柠檬香也变得稀薄起来。我试着睁开眼睛,、却连身旁少女的模样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到我的脸颊,手心,那是温热的,悲伤的,无助的泪水吧。
所以说,我怎么会死,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即使死也要将那个家伙一起拖进地狱。
“给我站住,你这个混蛋。”
我支撑着几乎没有感觉了的身子站了起来,尽可能的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了这么一句。
然后在他转身的瞬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的脸上来了一记勾拳。
然后他飞了出去,结实地撞在墙上。
然后我倒下了。
我是在一间教室醒来的,一间对我来说虽然时间不长但异常熟悉的教室。因为那里有两个我最熟悉的人,上刑大人以及穆力勉。
我睁开眼后就发现他们在像看珍兽一样的看着我。
“哟,早~”
因为他们一直不肯开口所以我先打了招呼,至于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那不在我关心的范畴。
“早~”
穆力勉很配合的回了这句。
而上刑大人则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吼道:“早什么早,你都已经失踪十几天了,笨蛋,笨蛋,笨蛋~”
拜托,笨蛋说一次就够了,还有既然已经骂了我就不要再用你的拳头捶我的肩膀了,虽然那并不痛。
“我大概是在什么地方睡着了吧。”
我这么告诉面前的二人,也这么告诉自己。
因为我真的无法确定那早已超出常识范畴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而我也不愿去想那个女孩之后会怎么样。
所以,那只是个梦,仅此而已。
“啊,对了,阿勉,你认识一个叫遥的人吗?”
“不认识。”
午餐时间,穆力勉依旧找我拼桌,不过这次我的身边倒是多了两位,一位上刑大人,另一位是被上刑大人强行拖来的女孩,虽然在同一个班不过我并没有打听别人姓名的习惯,所以对于她我一无所知。
“不过啊,”这时,这个女孩突然插进嘴来,“我倒是有听说过遥这个名字。”
“是吗?”
“恩,那好像是去年的一年级生,不过好像因为什么原因休学了。”
“之后一直没来过?”
“恩,不过奇怪的是她的桌子依旧摆在原地并没有被谁用过。”
原来如此。
“有人说,她已经死了。”
这是我从那个女孩口中所听到的最后一句。我决定不去相信,因为我所认识的,我所见到的是虽然奇怪但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她活的很精神。”
我说完这句,匆匆吃完自己的午饭离开了食堂。
放学后,斜沉在天边的夕阳将这个城市染成了紫色。这是这个季节,这个地区时常能够看到的景色。
明明如此熟悉,却没有丝毫的融入感,突然想起艾儿那句,“你有回去的地方吗”,如果现在说的话,大概是“没有吧”。
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回家,习惯性的掏出钥匙,结果门却在我准备开时开了。
开门的是父亲,他顶着自从母亲走后就没再梳理过的鸟窝头,邋遢的像是个流浪汉。
不过现在的他身上却没有了酒臭味。
“……你回来了……”
沉默了片刻后,他这么说。
“我回来了。”
似乎我还是有应该回去的地方的。
“你的朋友说要暂时寄宿在咱们家里,不过……”
在我进门之前父亲说了这么一句,虽然有些犹豫但他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我有那种朋友吗?
怀着这种疑惑,换好鞋后我走进客厅,等在那里的是可以让我禁不住露出笑容的人,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先吐槽。
“千在野,我肚子饿了。”
“殿下先吃点我的面包充饥好了。”
“欢迎回来。”
在我说话之前,这三个人再次将我要说的话堵在喉咙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啊~遥好狡猾,明明说好一起说的。”
“是吗,我完全不知道。”
“先不说那个,殿下我对这次自己相当满意。”
我说,你们可以让我先说句话吗?
“那么这次要一起,就这一次。”
“恩。”
“殿下~”
“欢迎回来,千在野~”
“啊~恩~”
虽然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不过现在就这样子吧。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