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II)

作者:幻宇千叶 更新时间:2018/4/9 17:54:31 字数:3234

“屠龙?我欣赏你的勇气。”女精灵长老说,“但以你微弱的实力来看,想要打败那条恶龙,是不可能的。就凭你那一套东方炼金术的把戏?这对龙可没有用,我想你应该清楚……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生物。”说着,她看向诺儿:“但是如果能借助另一只龙的力量,也许会有胜算。”

“是的。”男精灵站出来一步,“把你身边那条幼龙交给我们,我们会启动魔法仪式,从龙躯上获取魔力,这样我们的精灵战士就有一战之力。”

“那仪式是献祭吧?燃烧龙魂还是龙血?”陆南面色不善,“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保证会打败那条恶龙。但你们想碰诺儿,通过献祭魔法,来夺取她力量,那绝对不可能。这是没得谈的。”

“并不是献祭的仪式,只是需要让龙陷入沉睡,以龙的强大的精神力量,构造出‘秘境领域’,唤醒精灵女神的守护结界,那样就不会有精灵受到伤害。”女精灵说,“这不会对龙造成任何伤害,只是沉睡一段时间,而且龙的精神将会接触到神域,那也会让幼龙获得新的力量,也许还能成为半神……不是很值得去尝试吗?”

诺儿看向陆南,她没有说话,但眼睛一闪,她似乎也觉得这样可行,诺儿也不愿意让陆南去冒险。她能清楚感受到,大地上正在污染恶化的邪龙的力量正在通过侵蚀精灵之地的魔力,而变得越来越强。

“你说的沉睡一段时间是多久?”陆南说,“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五百年。”女精灵深吸一口气,“这对龙来说,只是刚刚成年的年龄。自己沉睡千年的龙,也是有的。”

“五百年——”诺儿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诺儿不要睡那么久!诺儿要永远和阿南在一起!”

“幼龙,你必须得为你犯下的错误负责。”男精灵忽然说,“你的生命何其漫长,五百年对你来说,不过是很短暂的时光。而人类呢,最多也是百年的时间,但这一百年能改变的太多了,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的。陆南说的不错,人类确实通过一张小小的纸,开启了新的时代。然后精灵的时代,落幕了。”

“长老!”法米莉站起来,她没想到精灵长老居然认同了陆南的说法,而陆南也看着他,目光冷淡而平静。

男精灵长老扬起手,示意法米莉继续听他说:“精灵落幕的时代很残酷不是么?几万年前,精灵的时代何其繁盛,魔法、文化,那时候人类还在茹毛饮血。精灵带给了人类新的文明,教会人类取火、捕猎、分辨果实,填饱了肚子。但人类并不满足,他们竟然在自然中无数的种子里,找到了可以耕种的小麦种子。然后这种小麦让人类学会了农耕,他们开阔土地,烧荒树林,为此精灵和人类开战了——人类很弱,不是精灵的对手。但是因为人类有了小麦,可以种的粮食多了,能养得起更多的人,人类的数量一直在增加,而精灵只吃树上最高的果实,喝最干净的泉水,一个精灵能打败一百个人类,但是人类却被我们给的小麦,给养了起来,越来越多。那场战争,人类比精灵死的多,但人类不怕死,他们知道死了,还会有人类填上来。反倒是精灵怕了,我们害怕被杀绝,因为生育一个精灵,是无比艰难的事情,我们和人类耗不起,因为我们不会种小麦,不能忍受肮脏的泥土和动物粪便浇灌的食物。我们和人类和解了。这是精灵的黄昏,我们不承认输给了人类,因为我们还有魔法,还有人类学不到的知识。可是后来,也如你所说,人类创造出了纸,让知识传播的更加多,那些愚昧的人类居然可以通过一张纸,来学习高深的魔法?居然可以通过一张纸,来看精灵族的文字,那些我们琢磨了几万年的知识,被人类用一张纸给偷去,我们失败了,精灵的时代就这样落幕了。精灵历的两万年,就是人类金星历的0年。”

“你看起来开明的多。”陆南点了点头,“我想我们可以公平的交谈了,抛弃人类和精灵的身份。我是一个商人,对我来说,眼里确实对利益看得更重,但商人为了确保得到交易的好处,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偏见,保证双方都尽可能的公平。”

“我说这些精灵的历史,还有一个目的。”男精灵伸出手,对着诺儿,“就是想告诉这位龙小姐,在精灵时代之前,是龙族的时代——但龙在今天,已经非常稀少了,那时候的人类,只是龙的最低等的奴仆,精灵也是同样的。精灵是偷窃了龙的某样东西,才开创了一个新时代,但时代就是这样残酷的东西,一个新的崛起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终结。我们并不觉得如今,龙族可以再次重临整个大陆了,因为如今的大陆太复杂了,已经不是龙族可以统治的了,精灵也不行,必须是人类,只有人类的商业文明才可以支撑这一切,龙族只会带来毁灭……”

“别说了!”陆南感觉到了不对。

“龙不是这个时代的物种了,终究会逝去的……”男精灵接着说,“我知道你,这两年大陆上只有一只银色的龙,非常有名。对吗?龙族的残暴公主。灭亡特罗克王国,杀害了两百多万人、攻击东罗帝都,圣城意牧德,摧毁了大教堂、在特曼鲁公国又是杀人无数……这些事迹,无愧‘残暴公主’的名声。我不知道其中多少真假,但即使我们相信,你很善良,保持内心的正义,但这不能改变世人对龙的看法,龙在人类中就是邪恶的象征,这些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丈夫,陆南有告诉过你吗?龙与精灵一样,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了,精灵怀念过去荣光,但我们不去争抢土地,可每一只龙的出世,就有一场腥风血雨……无论你带着多么善意的心,都会带来最坏的结果。”

陆南之前还说着许多自信的话,此刻却变得一句话都难以反驳,他眼皮一直在跳,揪着手心出汗,但是这些历史他不知道。他终究只是二十多岁的少年,即使读了再多的书,阅历也没法和这些活了上千岁的精灵相比,精灵活到如今,也并非只有固守己见的人,也在人类世界有过系统的学习,比如某些自称是精灵游侠的家伙,他们之前只是在看陆南表演,但实际上藏着更深的目的……

“没什么东西是永远的,银色之龙,诺儿·维斯特艾莉。”女精灵说,“精灵难以相信人类的爱情,不是因为寿命的长短,只是因为我们早已知道,不会有东西是永远的,人生总是聚少离多,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逝去的终将逝去,我们挽留不回来,又何必再想念?人是没法理解龙的感情的,龙也不可能理解人,你们不是一个时间的生物,时间是一个标尺啊。你沉睡五百年,再醒来相爱的人已成枯骨,面对这也的感情,也能坚持吗?只能活百年的人,是追不到你的身影。往后的千年,你会封闭你的内心,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龙。”

“住口!住口!住口!”陆南大喊着,但对面的精灵并不在乎。

他们一开始的要针对的人就不是陆南,而是他身后的诺儿,这是一个圈套。精灵需要龙的帮助去打败另一只龙,但前提是需要诺儿在精灵之地沉睡五百年,如果诺儿不愿意离开陆南,这个计划就做不到。

但是这些话,本来却不是要对诺儿说的。精灵们将这些话对诺儿说,但实际上是准备和维米莉欧公主讲的。

精灵就是这样的,就算是虚假的感情,被迷惑之后的心,也不会再变了。中的毒虽然被净化了,但是公主的心里却永远记住了一个人类。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人类的精灵,而这两个长老之所以留在长老院,并非因为他们权力位置多重,而是他们也曾喜欢过人类,但又回到了精灵族。

这些话本来是来劝说维米莉欧公主的,但既然能对龙说,就全部都说明白了,也能提醒公主殿下,这段人和精灵、龙的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从没那么喜欢一个人,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了。”维米莉欧公主从精灵王座上站了起来,“陆南,我要你去斩杀那条恶龙,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为了精灵族的生存,我希望诺儿小姐对你犯下的错误弥补,在精灵之地留下500年。”

“这件事,由我来担待,你们留不住诺儿的。”陆南盯着维米莉欧,“这是她的自由。”

“诺儿小姐,我们尊重你的选择。”男精灵也没有和陆南对话,精灵都知道,和陆南辩论太浪费时间了,而打破他的防御,直接和诺儿对话就可以了,“但你不可能永远躲在人类的身后吧,他保护不了你一辈子,你的路终究是要你自己走的。你还年幼,在大陆上做了很多事,但不是每一件都能得到别人的原谅,你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责任,这是成长的代价。而陆南是一个有理智的商人,他明白我说的话的每一个意思。但你太年幼了,你不了解这个真实的世界,也是因为他一直在护着你,告诉了你,你什么也没有做错。而这样的龙,不过是被人类圈养了而已,你以后还会受到欺骗,因为你一次次的带来灾祸,最终你会害死陆南。这就是龙活在这个时代的宿命,因为你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弃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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