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店的行程以「钱包HP-150G」告一段落，赤龙指头换来的金币已经花去差不多一半了。有必要对今后的动向进行一波商榷。
按照之前的计划，是要前往图书馆寻找「业火」相关的信息，不过现在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
「诶？学院？」
「对，学院。」
旅店后院，小月抱着长剑坐在木桩上，一边是呈「大」字累瘫在地上的祁云，又一把从矮人铁匠霍尔夫那里顺来的长剑插在不远处的土地上，可想而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最珍贵的书籍都是藏在学院和宫廷里的，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后者的可行性显然不是很高。」
「至于前者，柯林那货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顺便可以去他那里蹭吃蹭喝。反正他拿了我们一颗天价的东西，怎么蹭都心安理得。」
祁云不知从哪里拔来了根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
「他之前好像提起过他家的鱼塘养了传说中的雪鲑鱼——」
「好诶~」
这种一副「拿鱼就能诱拐走」的样子真的没问题么……
说起来风之谷那一晚不让她烤鱼她居然乖乖听话了，真是奇迹。
「于是现在还有个问题。」
「唔！？」
小月猛地转过头，像一只面对抢夺食物的大敌的猫。如果她真是只猫的话，大概现在已经是全身的毛都竖起来的状态了。
「跟你的鱼倒是没关系……只是你觉得两个不懂魔法的剑士进入学院藏书馆合理吗……」
「喔，你说这个呀，我是没问题的啦。」
「啊？」
仿佛闻到了一丝背叛的气息，祁云躺在地上举起双手，抱住自己的脸：
「你！说好的不懂魔法呢！——原来你——咕……果然还是只有我是魔法白痴吗——」
「喂~喂——我又没说我会魔法。」
「啊？那要怎么进去……难道你打算溜进去吗……」
「不是。正大光明地进去哦。」
小月抬起一只手，周围地上的落叶忽然漂浮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仿佛蓄势待发的箭阵一般，朝向一个方向。
「果然你还是——」
「不是魔法啦，虽然效果和魔法挺相似的。」
「哈？那是啥？」
「单纯的自身意志和力量呢，唔，在『魔法』上讲就是『魔力』。不过这种力量使用方式称为『掌控』会比较确切。可以直接凝聚自己的力量攻击，也可以操控其他东西。就像这样——」
一片叶子划破空气，钉在了距离祁云脖子半寸左右的地面上。
「喂！——」
感受到一阵绝对足以将自己的脖子平滑地切开的锋芒，祁云猛然跳起来。
「很危险的诶！」
「呜姆，不小心走火了，好久没用了。」
小月的眼睛眨了眨，看向别的地方。
——可恶，绝对是故意的，这家伙的本性肯定是个魔鬼！
「所以说，这和魔法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有啊，魔法是借用各种方法，比如咒语、符文、法阵之类的，以自身魔力为交换物换取并召唤来一些东西的力量，而这些东西一般被统称为相应的『魔法神』，比如换取『风之力』的『风神』，雷之力的『雷神』之类的。他们大多不是真正的神，只是很强大的，经常回应『交换』的生物而已。而我这样使用的就是纯粹的自己的力量啦。话说你不是学过基础魔法吗？」
「悲伤的事情当然要尽快忘掉，这很奇怪吗？」
「呜姆——呜姆~」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可恶，自从昨天买完礼服回来这货就变得喜欢拿我开玩笑了。是换了个人吧！你是谁！把乖巧可爱的三无小月还给我！
「好啦好啦，所以说，想学吗？」
「哼，不——等等！？」
祁云回过神。
「这我能学？？」
「能吖。」
「但是我是魔法白痴啊，说到底就是『魔力』，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力量』不足的缘故吧。」
「你没有魔力不足哟。」
「啊？」
「你不能使用魔法是因为你的力量属性比较特殊啦，所以没有『魔法神』回应你的交换请求，又或者和你属性对应的神比较高冷，懒得理你之类的……」
「……啊？」
虽然感觉很厉害……不过不是很能听明白，甚至听不懂……
「你等等，既然可以直接动用自己的力量，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去交换……」
「你好笨吖。你说一块铁矿石是直接拿来拍人杀伤力大还是铸造成武器杀伤力大；换个比喻，一把长剑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手上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强，还是在身经百战的战士手中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强？——唔——再换个形象的比方，给你最好的武器你打得过我的木棒吗~？」
「前面两个例子已经足够我理解了请把最后一个比喻去掉，麻烦尊重一下弱小的人类，谢谢……」
「不要~」
「啧。呐，下一个问题，所谓的『魔法神』为什么会回应人类的『交换』呢，他们都很闲吗……」
「噫，我之前不是说过嘛，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的永恒的规则，交换返还的『魔法』中『魔力』的净含量自然要比交换者提供的魔力少一些，作为劳务费……」
「……为什么我想到了一个叫做『万恶的资本主义』的词……」
「什么？」
「……没什么，总之，既然两者差距这么大，我这样使用『力量』不是上去送菜么……」
「相信自己嘛。」
「什么鬼！」
「其实把各种条件都加起来，比如自己的力量更顺手、交换的损耗和延迟、神可能会打瞌睡之类，这两者的综合性能还是差不多的。主要强弱分辨还是在于使用者自身。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区别的话，『魔法』的优势是大规模法术，『掌控』的优势是白刃相接的战斗。至于你只听说过『魔法』——嘛，也有历史原因，大概是第一个成功使用『魔力』并将它记录下来的人是用『魔法』的方式吧……」
「唔——好累，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学不学！」
「……学。」
***********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已经到了深夜。盘坐在地上的祁云周身依旧毫无波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双手狠狠地搓了搓头发，扭头看向一旁的小月。
「果然我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哪有这么快。」
她依旧坐在木桩上，身体向后倾斜，双手支撑在木桩的边缘，双腿轻轻地上下摇摆，一下以下地点在地面上。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落她的脸上，像是月光和月光下的妖精一般。
「几个星期都是正常的呢。」
「是嘛。」
能看到这样的景象，累一些也值得吧。
「呐，小月。」
「嗯？」
月光下的妖精转过头，漂亮的鲜红色眼眸带着月光，令人不得不被吸引。
「我常常在想啊，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呢。肯定是很特别的吧。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明明那个时候不救我去追上那条巨龙更好吧。」
顿了片刻。
「我呢，只是个无名小镇里的普通的守卫而已。」
「天赋还差的可以，干什么都是半吊子。虽然有很努力地努力过，但是，这又怎么样，我还是个废物啊——我甚至保护不了我的妹妹。」
祁云抓住自己的头发揪着。
「虽然对方是我完全不可能敌过的巨龙，但是……」
双手越抓越重，仿佛要把自己的头发扯下来。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我挂着守卫的职称，却连自己的妹妹都守护不了……这样的我，究竟……」
「嘀~嘀~」
水滴滴落到衣服上的声音。
「怎么样都好，我也曾想过，如果你真的是魔鬼的话，我会愿意将灵魂卖给你换取力量的。至少让我能够守护住我想守护的人呐……」
「别的魔鬼也可以吗？」
妖精的声音仿佛魔鬼低语般从耳边传来。一抬头，小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旁，那张面孔几乎贴到了耳边，近的有些过分。
突然觉得这面孔很熟悉，却怎么也回忆不到。
「你还是没变呢。」
「啊？——唔！」
在发愣的片刻，白色的妖精柔软的双臂与身躯轻轻抱住了哀伤的人。
好熟悉、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想要伸手抱住这柔软的身躯，却怎么也伸不出手。仿佛有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呢喃，「想起来吧，想起来吧，在你想起来之前，你没有资格拥抱她」。
「你很特别哦。」
小月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曾经的你、或是现在的你。都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答应我，永远不要抛弃你的灵魂，好么。」
「永远不要……」
「如果一定要有什么理由的话——」
「……因为——它是我的。」
柔软的身躯抱得更紧了些，似乎还有微微的颤抖。
「你答应过我的。」
「……所以，答应我。」
声音几乎贴在了耳朵上。
「……嗯。」
*********
几分钟后。
小月早就趁着祁云精神恍惚的时候回到了木桩上，一小会儿后他才回过神。
「呃——刚才——」
「什么都没发生。」
小月轻轻摇晃着腿，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的覆盖加上视角问题，并不能看清她现在的表情。也许在脸红吧？不，大概不可能。
「不对，明明——」
小月有些凉凉的体温，和极淡的、类似不知名的花香的味道还残留在身上。
「忘掉。」
「……什么嘛……怎么可能……」
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吧。
「不管。」
「……好嘛好嘛。」
「还有。」
「啊？」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到底要怎样……」
「随便。」
「……」
…………
「话说回来。」
「呜姆？」
「你说我的『魔力』的属性很特别，到底是怎么样的属性，有点好奇。」
「等你凝结出来不就知道了。」
「天知道我还要花多久才能成功……」
「呜姆，是一种火。」
「啊？火？」
回想起之前谈到的『业火』。
「该不会……」
「不是。不然你早被我削了。」
「……说的也是。」
「还有，业火丑死了，你的火比业火漂亮多了。」
「……这还分美丑的？」
「当然。」
「……您开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