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藏在妹妹心中的伤

作者:笨蛋主人 更新时间:2017/6/21 0:20:16 字数:2744

我所不认知的我,每当想到这一点,脑袋就隐隐的作痛。我以前有一段和贝儿在一起的记忆,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说起来,为什么会想不起来?难道是当时年龄太小了,记得不清楚,又或者是我给忘了?

把这么可爱的妹妹忘掉?不太可能吧。而且,贝儿既然能记得,没理由我会忘记啊。以前的事我可是全部都记得的啊……

时间在这一刻停顿,一霎那的恍惚让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以前的……记忆?以前的……记忆?我以前……有记忆吗?

就像不小心在水缸底下砸出了一个窟窿一般,回忆如同水流倾泻而出,扑打在我的脑海中。

“怎么会……这样?”我双手按着前额的两边,眼中只留有迷茫。

在我的脑海里,有一半的记忆清澈如水,我可以看到里面的种种。但另一半,却如同墨潭,记忆浑浊泥泞,完全无法看到潭中的记忆。

也就是说,我的人生,只有一半的记忆被保存了下来,还有一半,已经被黑暗吞没,无法再次忆起。

“怎么可能,开玩笑的吧,喂。”我双手撑在桌子上,冷笑的嘲讽自己。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只要努力想,肯定能想出来的啊!我近乎疯狂的对心里的自己嘶吼道。

可是,漆黑的“墨潭”,仅是轻触又让我的脑袋疼痛不止。

我抱着头,整个上身已经平铺在桌子上。

剧痛像凶恶的毒蛇撕咬着我的大脑,让我无法集中心思于回忆过去的种种。

一定要,取回什么……

我的眼皮越来重,眼前的事物开始重合交错,满眼净是虚影。

现在的我,唯有听觉开始逐渐的清晰……

我听到了家门被打开的声音,陶桃焦急的声音在我耳旁环绕。

我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急促的拖鞋踩动的声音,贝儿焦急的声音在我耳旁萦绕。

“俞毅,我刚刚听见你喊了一声……啊,你怎么了,啊啊啊,怎么办?叔叔们不在家吗……撑住啊,俞毅……”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啊,你不能死啊!快打120,120。电话在哪里?手机,对,手机……”

两人慌乱地声音开始渐渐地消失,我的眼皮不争气的垂了下去,可恶啊,为什么,明明那么努力的想,为什么想不起来,哪怕是线索已可以啊!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俞毅,你好意思以作家自居吗?

额,作家?作家?为什么我要当一个作家?我为什么以“乐乐”之名立志去成为一个作家?

下一秒,我失去了意识。

……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探求记忆无果还不争气的晕了过去,当我意识到自己做的是有多么的白痴的时候,对自己的嘲讽随之而来,我望着眼前莹白色的天花板,眼角有点酸涩。

眼角有眼泪要渗出,我试着移动我的右手去遮住自己的眼睛来抑制泪水,却没想到右手却寸尺难移。显然,有什么东西压在我手上。我侧过身子,,身体微微前屈,看到了压着我右手的生物。

妹妹,现在正以环抱着我的右手的姿势,枕在我右手的小臂上打盹。她的脸颊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轻轻摩挲着我的小臂,很是可爱。可恶,要不是手臂现在已经被压得麻木,被贝儿可爱的脸蛋磨蹭一定很舒服啊。

轻叹了一声“遗憾”的我望向了书桌上方挂着的闹钟。

现在是,下午?三点?我昏睡了将近一天?

果然,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是不要干了……

不会吧,说起来现在是上学的时间点啊,贝儿你怎么在家里?

额,难道是,为了照顾昏倒的我。我在刹那间明白了缘由,贝儿应该是放心不下我所以才特地留下来照顾我的。我望着熟睡着的贝儿,感觉有点对不住她。

贝儿,应该是在上初二吧。

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天,他们就要期末考了吧,现在这个时间点竟然选择不去学校,留下来照顾我……

我抬起左手,缓缓地放在她额前的刘海上,像轻抚小猫一样轻轻地抚动着。贝儿像小猫一样轻吟一声,眉头却皱了起来,眼角分明有泪光在闪烁。吓得我连忙停止了抚摸。

就算停止了轻抚,贝儿还是抱紧我的右手,她的神情好像很痛苦,应该是做噩梦了吧。嘴中的梦话梦话时隐时现……

“不要……不要,哥哥你不要死。”

“我不要再一个人了,不要,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家,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谁也不会理我。爸爸……爸爸走了,爸爸不回来了。”

“家人……我的家人,我的爸爸……已经回不来了,为什么不回来,贝儿会好好听话的……贝儿已经会洗衣服了……”

她的身体因为痛苦而蜷屈成一团,眼中的泪水沿着双颊不断地滑落。

“奶奶不管我,姑姑不看我,没有了爸爸,没有人再保护我,没有人再爱我了……”

她小小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眼泪已经把她的衣袖和我的床单打湿了一片……

“哥哥……哥哥只有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告诉我啊……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明明是夸奖,在她口中,现在只剩下了啜泣;明明应该高兴,可现在我的心里,只剩下了心酸。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哥哥和爸爸一样……消失,又只留下……”

啊,说的是啊,我怎么会这么笨呢。一个小女孩,失去了她的父亲,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我曾听倩儿说,贝儿很坚强,她父亲死后一直没有掉眼泪,她的亲戚们都不愿意收留她,所以,倩儿才把她接来和我们一起住。

坚强吗?一直把悲伤和孤独憋在心里,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这是一种多么痛苦的坚强啊。在父亲死去后的几天里,在亲戚们推推嚷嚷的推辞中,在将父亲送进火葬厂的下一刻,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孩,要经受多少的心灵摧残与折磨,要经历多少次名为“坚强”的痛苦。

我的左手悬在半空之中,缓缓下垂,拨开贝儿左耳侧的长发,指尖已经触上了贝儿左侧的脸颊。

哭泣的的少女,开始睁开满是眼泪的眼睛……

在这一刹那,我把她拉进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就像抱着自己的生命一样抱着贝儿,不让她挣脱而去。

“额?哥……哥?”

刚醒来的不知所措的妹妹想必已经满脸通红了吧。

真是的,刚起床就看到自己可爱的妹妹说着这样的梦话,怎么可能不心疼,明明我才是重伤痊愈的那一个啊,你这样做太狡猾了……

“好了,作为刚起床就让我伤心的惩罚,你可要好好地去完成我要给你布置的任务哦。”

我靠着她的耳朵轻声的说道。

“哎,哥哥?什么,任务?我怎么?我说梦话了吗?”已经发现了什么的妹妹好像失去了动力似得,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勇者林贝儿,接到了来自哥哥的重大任务。”我模仿动漫里的npc高声说着,双手转而握住她的双手,算是完成契约或者发完了誓。

“等等,哥哥,这个……”

“请做我一辈子的家人。”

“哎?”

贝儿愣在原地,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这是,任务?”

我望着她美丽的双眼,吐露出我的内心:“对不起,贝儿。我母亲在我出生前就难产死了,所以我没有失去一个亲人的概念,更没有体谅到刚来我们家的你当时痛苦的心境,但是,有件事从我见到你我就一直都记得,那就是:你是我的妹妹,世上无人能代替的妹妹,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只有这件事,我作为一个哥哥,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家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妹妹,是我的家人,这没人能够改变。所以,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我一直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的。”

所以,妹妹啊,要永远做我的家人。

我轻轻抱住妹妹……

“所以,妹妹啊,不要再担心自己是不是一个人了,抛下漂亮的爱照顾人的妹妹离开这种事,对我来说,太遗憾了。”

肩头传来暖暖湿湿的感觉,贝儿也紧紧地拥住了我。

是啊,能哭泣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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