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相信:
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
就算是身为一个这么偌大的地下组织的成员,我也时常会这么想象,自己终究会迎来一个结束……因为我所犯下的一个又一个罪行。
但是……
我却从来没能想象到……自己迎来的末日,甚至是我们三十余人能够等到的末日……
竟然仅仅是一个男人。
一个当我们悲惨地匍匐在地面上的时候还能站立在我们的中央,上下抛掷着那枚比子弹还要可怕的石子的男人……
被誉为军神的男人……
仅用了短短的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全灭了包括以我在内的三十余个全副武装的精英分子。
仅仅一人……
如同我信仰的主,赐予我罪孽的一场地狱盛宴,主却未能告诉我,恶魔仅仅是一人罢了。
没错,站于尘埃之中的这个男人,对我而言……
是将我从罪恶中释放的“恶魔”。
————杨虎宁《从一个地下组织开始的忏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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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吕或许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能够看到李石在战斗方面的硬实力。
他对李石的实力始终保持在“一个人单挑了整座城市的狠人”这种广泛的印象中,但是谁又知道,那座城市中到底有多少人呢?
但是就在刚刚的五分钟之内,李石就用实力回答了田吕。
他当时攻下的那座城市中……拥有的敌人绝对没有田吕原来想象的那么少。
五分钟。
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赤手空拳的李石,撂倒了在场共计三十四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英地下组织成员。
不仅如此,就在这三十多个人有的骨折,有点吓(疼)得不敢动弹,有的甚至直接昏迷过去,全都匍匐着倒在地上的时候,李石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风衣,右手上依旧是一颗小石子上下抛弄着。
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刚五分钟还在和敌人奋战的士兵。
“有枪都使不好,最近国内的不法分子的质量有点下降了呢。”
李石旁若无人的小声嘀咕着,方才确实有几个敌人朝他开了几枪,但都被轻松地躲开了,不仅如此,这些开枪的非但没有打到他,还误伤了自己的队友。
“喂,你们,看什么看?说你们呢!你们是警察对吧,这种时候好歹勤快点吧,难道要我收拾烂摊子吗?”
“啊?”
“绑起来啊,这些人都绑起来,把枪支都没收了。”
“哦……哦,我知道了!”
警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处理一地的恐怖分子。
他们是真的被李石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给吓到了,这尼玛还是人类的战斗水平吗?
“果然很可怕啊,李石。”
站在一旁的田吕打心眼里开始佩服李石的实力了,试问,这整个国家,真的还有能和他交手的人存在吗?
田吕心里刚在犯怵,李石的视线却落在了田吕的身上。他扔掉了手中的小石头,走近田吕……
“哎呦!”
李石突然感觉自己脑门顶上一疼,仰头一看是李石那鄙夷的表情。
“干嘛!”
“你这种水平瞎出来乱晃就是你不对了,要是我不及时一点,看谁给你收尸!”
“什么叫我这种水平,撂倒一两个还是可以的。”
田吕收起双拳,临空挥出两拳,朝李石比了比手势。
“行了吧,这句话要是让陈俞毅来说我还信一点,你就算了,又没练过,逞什么能啊。”
“我……”
田吕啧了啧舌头,虽然心里不怎么舒服李石的说法,但是他不得不认同李石的说法。
自己是战略系的,不需要战斗力,哼!
虽然说自己的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显然失败了,但是好歹也拖延了一点时间吧。只要李石现在在我们这边,那我们这场战争还有获胜的希望。
这可是曾经那位一人歼灭整座城市的狠人啊!现在保护个小警察局还不是小事。
“总而言之,你到了就好,那我们也就有底牌反攻了。”
“你可别想的太美了。”
就在田吕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石却皱了皱眉头,对着田吕摇了摇头。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你想光靠我和你们这边的这点人的话,可能拦不下来对方那么多人。”
“啊?”
“你在开玩笑吧,你不是曾经攻掠过整整一座城池过吗?怎么就……拦不下来了?”
田吕察觉到李石身上似乎有点不对劲,他的右手的指尖竟然在滴着一些红色的液体。
“你……你受伤了?刚刚你没躲过去吗?”
田吕以为李石刚刚没躲过枪击,被射伤了。
“不……这个应该说是……上次吴城的原因,上次造成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刚刚为了从东侧突围进来,我在抵挡那七八十个人的时候,似乎不小心让这些伤口又裂开了。”
这家伙,是带着伤进来的吗?
也就是说,刚刚这家伙是带着伤撂倒这三十多个敌人的?
卧槽,这家伙到底有多猛啊!
“而且我事先已经联络过警察总部那些人了,按照他们的估计,现在围在警察局外围,即将闯进来大开杀戒的人不少于五百人,到时候这五百个人如果进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五百人?
田吕全身都颤抖了一下,按李石的说法的话,敌人的后援可能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下,单靠警察局里面这五十多个人,怎么可能抵抗的下来?
我们这边可是只有四十多个可以战斗的人,可不是四十多个可以战斗的李石!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撤退了。”
百般权衡,田吕最后只能选择撤退这个想法,但是李石又给他泼了盆凉水。
“撤退?往哪撤退?现在这个情况,东南西北的方向都会有人把守,你不是说我老师他已经身受重伤了吗?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带着伤员安全撤离啊。”
我kao!这不是四面楚歌,被人瓮中捉鳖了吗?
“后援呢?李石没请到后援吗?”
“情况很复杂,现在周围的警察局没接到上级的指派命令,根本不感冒贸然出击!”
“也就是说他们就甘愿这样看着我们被他们活活逼死吗!”
“没办法啊!现在情况就是这么复杂,你想让我怎么办!”
看着田吕和李石开始生气的对吼起来,周边的人全都默不作声,不敢搭话。
确实,情况进入了一个死局,不管怎么走,都要面临无法想象的困难,只要选错一步,那就是全盘皆输。
想啊!田吕,想啊!你能想出来的!
田吕挠着自己的头发,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想在这几乎被将死的境地里面,想要完美翻盘,根本就是不可能啊,就连全身而退就不太可能,除非……
田吕突然停下了抓挠头发的动作,他的眼神突然呆滞,两只手突然无力地垂下来,他在摇头,他的双手覆盖在他的整张脸上,他上下揉搓这自己的脸部……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静静地直视着李石的眼睛……
“田吕?”
“……”
“听着,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不行,我不可能会同意的。”
“李石,我和你……还有陈俞毅,你们俩是我的兄弟,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俞毅他也会理解我的。”
“你给我停下,不要再考虑那个方法了!”
李石明显理解了田吕现在心里面的计划了,但是他却无法接受那样的计划。
“你我……你我都知道现在只有这个方法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田吕,你……真要那么做吗。”
“此城威势已空,敌军临于城下,若想全身而退,唯有……”
断兵损将……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节点,田吕也不得不做出抉择。
“警察局的同志们,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一出调虎离山,我需要几个人陪同我去北门叫阵,引起敌人的注意,然后让李石他们能够带着那些受伤的人离开。”
田吕对着这十个警察说道。
这十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明白田吕他的意思,这些陪同他去北门叫阵的人明显就是诱饵和牺牲品,吸引别的地方的敌人到北边,以便李石带人从东边或西边离开。
“你疯了!李石,你觉得那些人有可能就因为你们几个人就从原来的驻守地点离开,全都聚到北门那边吗?”
“这个我当然也有想到,所以我才一定要带一个人,一个足够让他们警惕到不得不叫人全部都到北门集合的人。”
李石捏了捏右手。
“行,既然你想死,我就陪你去北门。”
“不,我说的不是你,你要带着陈爷爷和朱欣妍他们离开,只有你在,才能确保他们一定能安全离开。”
田吕这一刻冷静地可怕,他在认真地安排这一切,他知道这是一次赴死的旅途,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人恐怕都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你说的是我吧,那个足以引起他们足够注意的人,呵……说到底,那些混蛋本来就是冲我们来的。”
一声自带自嘲声音的沙哑冷笑,原本昏迷的躯壳总算是动弹了一下,吴城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地支起自己的身体。
“吴城?”
“没错,吴城,这就是我现在的第二张底牌,能让朱欣妍她们安全撤离的底牌。”
“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需要自己去吧!”
“李石……这件事,除了我以外,你还能想到第二个能够当选的人吗?”
听到李石的话之后,田吕突然嘴角一弯,轻笑一声。
“哎?当然有了,肯定有人会愿意代替你去……”
李石回过头去,那十个警察此时都转过头去,不敢正眼来看李石的眼睛。
“那种选项,从来都没有啊,如果我不去,没人会愿意去的。”
毕竟,这可是必死的局,又有谁会愿意去赴黄泉之约呢?
就这这一刹那,一种特殊的感觉在李石的心里蔓延。
那十个不断往后缩着的警察,他们的身影有多么的狼狈;那孤零零站在一边的,田吕的背影就有多么的单薄……
那背影……
像极了当时孤身一人走过皑皑白雪,冒着被狙杀的危险与吴城对峙的陈俞毅的背影……
单薄,瘦小,无依无靠……
却用一种坚强述说着自己的强大,自己的勇敢,自己的无私……
用一种最简单的形式呼喊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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