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最后竟然会选择这么做……”
“怎么，在你眼里面我也是个会害怕死亡的人吗？”
虽然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但是田吕还是拿起了李石随手送过来的一件防弹背心，然后将它随意的套在自己的身体上面。
“老实说……是的，我是那么觉得没错。”
吴城也将李石给他的防弹背心拿了起来，但是他没有直接将那件背心套在自己的身体上，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将背心扔在一边，直接套上了一件用于保暖的内衣。
“……”
田吕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他伸出右手抓住了吴城的右手胳膊。
“怎么？”
“穿上！”
田吕朝吴城扔掉的那件防弹衣甩甩头，表示让吴城将那件防弹衣穿上。
“你知道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我们，对吧。”
吴城将田吕的右手拨开，他看着田吕的眼睛，发现田吕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双眼上。
“我知道……所以才不能让你丢掉这个，它确实不可能救得了你，但它却可以增加你活下来的几率。”
“活下来的几率？你知道到时候我们两个会面临的敌人是多少吗？”
“光是敌人的总量的话差不多已经涨到八百了吧，我们这边的侦查兵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估计差不多已经到千人了吧，也就是说，围在外面的人看，东南西北都有将近两百位敌人。再加上你这个‘聚兵盆’在这里，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最少也会达到五百人的程度吧。”
“面对这种数量的敌人压制，你觉得一件防弹背心能为你防下所有的子弹吗？”
“虽然没什么原则，但是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们装死不就得了。”
田吕吐了吐舌头，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
“对方可都是战斗时候的精英，怎么可能就因为你中弹了而倒下就停止向你射击，我对那个组织了解的比你多，知道吗，他们训练自己的人的时候，可是通过让他们互相残杀选**的。当时参加选拔的人员你知道有多少吗？总共有十八万人参加选拔，但是只有三千六百人最终入选组织，你知道吗！”
“他们把五十个参加者投放在一个巨大的类似动物养殖场的地方，然后让他们在里面互相残杀，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留在组织里面，享受组织带给他的权力和利益。五十个人里面只能活一个，这个人自然是那种杀人不眨眼、并且时刻不会放松自己的狠人物，在这么一群怪物里面谋求存活，你根本就是疯了！”
“我没说自己会活下来，也没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我从来没有奢求过我们那微乎其微的存活可能性。”
“那你为什么要执意换上这件防弹背心呢！”
“因为我不想在我生命的最后旅程中，连对自己生命的最后的尊重都舍弃掉。”
“……”
吴城注视着田吕的眼睛。
竟然说……尊重自己的生命？
“噗……”
“噗哈哈哈哈……”
吴城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无法控制。
这家伙……竟然连这种可笑的话都说的出来。
“你这家伙，认真的吗？在这种时候你还能讲出这么荒唐的东西？”
吴城笑得肚子都痛了，他笑得太用了，肚子上刚刚经过处理的伤口因为他的大笑而稍微裂开了一点，疼得他眼泪直流。
“这很可笑吗？”
“那种只出现在什么抗日神剧中的中二台词，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说出口。”
“但是，这明明就是你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不是吗？”
“又来了，啊哈哈哈，你又说出很可笑的东西了。”
吴城大笑着用右手拍了拍田吕的右肩膀，“停下，田吕……你是要笑死我吗？”
对于吴城的行为，田吕的表情没有多少的变化：
“难道不是吗……明明你能为了自己的死去的父母不停地复仇，结果到最后却连这一点都不愿意相信吗？”
“……”
听到这一句话的吴城，脸上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
“你什么意思？”
“你为父母报仇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因为那些人根本不尊重自己父母的生命……不对，应该说，你是因为他们在开启战争前根本没有考虑到尊重那些会被战争波及的人的生命而生气吧。”
“放屁！那些混蛋是活该的！他们活该去死，这才是他们该死的理由。”
吴城一拳击打在自己身旁的墙壁上面，由于使用的力气实在是过于的强大，强大的力量甚至直接就击碎了整个墙面，龟裂的墙面上一道道裂纹不断蔓延着，不少的石灰碎片一点点地往下面掉落着。
“果然是这个样子吗……”
“从刚刚开始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城的右手直接抓住了田吕的衣领，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拽了起来。
“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我以前的那种状态吧，因为无法接受一些东西而选择逃避吧。只不过我那时候是因为害怕而下意识地逃避，而你是为了逃避而选择不尊重自己的性命吧。”
“鬼话连篇！”
“真的吗？如果我说的是错的话，你根本就不会选择主动站出来作为诱敌的诱饵吧。良心发现？我想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吧。除了陈爷爷以外的人，包括我在内，我们的死活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不可能会为了我们而选择死在这里……那么你当诱饵的原因其实就很清楚了。”
“……”
“你想当这个诱饵的原因是因为你一心只是想寻死罢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断言我不想活了？”
“你在和那个瘦小的男子对打的时候，你明明有赢的能力的不是吗……对方只有两个人，我想一个恐怖组织的头领，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就被打倒吧。”
“还有……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你明明有能力可以从学校撤离的，可你还是在天台等待李石和陈俞毅去挑战你的不是吗？虽然你却是残忍的砍掉了陈爷爷的一只手，但是那时候你明明也有机会直接杀掉陈爷爷的……我一直在反复回想，那时候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漏洞百出，那时候的你就像是在故意激起他们的怒意，让李石砍下你的头颅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天决战之前，你就偷偷帮李石减轻了他身上的拷锁的质量，甚至暗中偷偷减少了他的麻醉剂的量了吧。不然李石当时根本挣不断那副手铐吧。”
吴城皱了皱眉头，他真的没想到，田吕竟然真的看出了那场恐怖行动的倪端，自己还觉得自己安排的很真实啊，绝对不可能被别人看出来的。
“当然，看你的样子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这件事的吧。我也能理解，我想你也不想让陈爷爷知道吧。因为你对自己有负罪感，也不想让陈爷爷因为这件事而再被牵扯进来。所以你在那次法院判决中才会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陈瑞祥，在救了陈瑞祥以后要求我们别告诉陈瑞祥自己为了救他而负伤。”
“我不应该被救赎，我就应该早点死去。恐怕你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吧，因为从你开始复仇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条没有归途、不应该过于牵连自己在乎的人的罪旅。”
“在这个警察总局里面……在这趟荒唐的闹剧之中……”
“最痛恨、最想杀了吴城的人……”
“其实是吴城你自己吧。”
田吕感觉抓住自己衣领的吴城的手突然松了松，最后伴随着一声夹杂着无奈的长叹，吴城松开了自己的手。
“本来以为李石和师父那个叫陈俞毅孙子已经够可怕了，想不到今天还能见到你这种人。”
吴城莫名想到了陈俞毅那天朝自己怒吼的那些话语。
怪物学校的怪物吗？
不得不说，自己真的惹上了一群了不得的“怪物”。
“想要杀死恶魔，那就只有变成比他更加可怕的存在，为此我的双手已经沾染了过多罪孽的血液了。”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右手捏紧……
“所以放弃尊重自己的生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懦弱的人。”
“懦弱？我杀的人比我吃的糖还多，你说我懦弱！”
“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去尊重的人，不是逃避懦弱的人吗？”
“……”
吴城居高临下的看着田吕，不知为何，明明比田吕强壮好几倍的他开始有点惧怕起田吕那专注的眼神……
那双眼睛就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本质一般。
“已经够了，没错。我吴城就是贱命一条，现在你满意了吗？”
“行啊，穿上你的防弹衣。”
“所以说那种东西老子不需要啊，老子连命都不要了，要什么防弹内衣啊！”
“因为我要你保持对生命的渴望，抓住所有可能性，让自己活下去。”
“你特么有病啊！要尊重生命你自己尊重去，别拉上我！”
吴城像是驱赶瘟疫一般不停驱赶田吕。
“你也给我好好的尊重自己的生命啊！你觉得你在天之灵的父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这样出去送死吗？”
“你自己都说是去送死了，哪还会有谁会希望我活着啊！反正已经没人在乎我了，让我痛快点死掉难道都不行吗！”
“当然有了！”
额……
停下了动作，吴城眨了眨眼睛，有点迟疑。
“当然会有人在乎你的死活啊！你这笨蛋，别自顾自的说要去死啊！你难道不知道吗？当时你可是直接被判的死刑的，而且是无缓期的！当时可是陈爷爷帮你说的情！”
“哎？”
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吴城整个人都懵了，他完全没有听到过有任何老爷子给自己减轻罪行的传闻。
“你骗人！老爷子怎么可能还会在乎我，我可是砍掉了他的一只手啊！”
“如果不在乎的话！谁会在介绍自己的徒弟的时候，总是先提到自己那个不在乎的弟子啊！谁会为了一个不在乎的弟子，被没收到自己大半辈子的战场荣誉啊！”
“你说什么！”
吴城把田吕按在墙上，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吼道。
“为了能让你多活这几天，陈爷爷找了相关证明证明了你和他的师徒关系，以他的名誉为你担保，成功给你缓期了这么多天……”
但是……
“后果是……他此生所有的奖项，都被收回了。”
老爷子他为了你……
瓦解了自己作为军人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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