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些家伙和那头龙会有什么联系么？”朝着远处缓缓移动的大群尸鬼努了努嘴，我继续向波波特打听着。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我们一路上远远地跟在了它们的身后。波波特对距离的掌握恰到好处，既没有引起它们得注意，又确保了它们始终处在我们的视线以内。我注意到，不断地有四处游荡的尸鬼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那本就有些夸张的数量在此时，显得更为庞大。
“我也不能肯定，但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波波特拉低了帽檐，挡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
“或许只是巧合呢？”
“额，至少到目前为止的线索都和那头龙有关嘛。”他有些含糊地回答道。
“是么，你不妨说说看。”
“你看啊，虽然在这之前，荒原的商路已经完全中断了，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于这些家伙的传闻。”
“嗯，继续。”我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我所知，这些玩意儿在西方很常见，在你们这里却并不多见。而在那头龙出现之后，这些家伙才从土里冒出来。”
“所以，你就怀疑，这些东西是那头龙召唤出来的？”
“很有可能，你知道，龙族的某些天赋，可以直接对那些弱小的生物发号施令。”
“真的是这样么？”谨慎地考虑了一会儿，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说起来，我之前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些家伙，但我可以肯定，他们和一般的魔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不，转化的过程是无法逆转的。可能刚刚开始的时候，它们还能保留一些神智，但到了最后，所有的记忆和感情最终会完全地消失，彻底变成傀儡一样的东西。”
“你说的，只是低级层次的那些，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有些特别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那是它故意这么做的？”
“潜伏在地底，让手下来充当炮灰，吸引注意力，自己则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候乘机下手，这种事情，仅仅凭借本能能够做到么？”
“也许是被操纵了……”他试图去解释这件事情，但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隔了这么远，操纵的还如此灵活，你觉得可能么？”
“确实……”他在伸手在太阳穴按了几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昨天夜里的场景，到了最后，完全就是之前的不断重复。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敌人是来自地下，而不是地面。
他们似乎是被我们的举动给激怒了，不再前进，把我们重重地包围了起来。前面的被击倒了，后面的便重新从地底钻出，紧跟着迈步朝我们走来。
不过，他们仍然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速度和力量，都和之前相差无几，在防御上，甚至还有所不如。那样的场面，完全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戮，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的影响。他们要花上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能前进一小步的距离，但只要攻势稍稍停滞一下，便会被重新清出一大块缺口来，再度重新退了回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僵持了很长的时间。这里的土地确实非常邪乎，这些被诅咒的怪物，好像永远不死不灭一样。
即便是被火焰烧成了灰烬，只要那飘扬的余烬，与地面稍稍接触一下，就会悄无声息地融入土壤之中。紧接着，要不了多久，又是一头一模一样的尸鬼重新从地下爬出。衣衫，动作，和形态都与之前完全相同，就好像，被人从过去接了回来一样。
魔力的消耗倒并不是问题，在学院的训练比这还要苛刻地多。如果只是维持最低限度的输出，完全可以一直支撑下去，可问题是，我们不可能一直把时间消耗在那里。
由于体力的消耗，波波特已经停了下来，左顾右盼地想要去突围的方法。可这些黏人的家伙却一直把紧密的阵型保持到了最后，如果强行突围，稍有不慎，毫无疑问地，势必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这些家伙虽然攻击和防御都不算出色，但那身上的毒素，却是无药可解的。
”哪怕只是最为微小的创口，就足以将最强大的战士完全击垮了。”这是波波特说出的原话，为了安全的考虑，我们不得不在它们的重重包围之下。等待了很久很久……
在这段时间里，为了不至于太过无聊，我便和波波特随意地聊着，他的见识确实十分丰富，对于西大陆的情况掌握的十分全面，倒是给我补充了不少必要的资料。只不过，在这个过程里他始终是目光躲闪地四处乱瞅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对此，我也没有过多地在意，还是把大半的注意放在了法术的释放上。我仔细地控制着魔力的输出，以便于身边腾出的空地，尽量地保持成一个标准的圆形。
也许是时间拖的太久了，尸鬼也慢慢有了不支的迹象，某个侧面已经开始有了十分明显的缺口，我连忙转身招呼波波特同我一起向那边走去。却看见，一把小巧的折刀从他的袖中滑出，十分准确地朝我掷了过来。
这把刀与之前那些娱乐的道具完全不同，又细又短的刀身有些黯淡，在这上面却刻满了各式各样奇异的符文。
符文轻轻闪动了几下，便轻易地撕开了我匆忙构筑起的防御。随着那冰层的破裂，我的心也沉了下来。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瞬发术起不了作用，而更强力的魔法则需要更长的时间，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急速地朝着我逼近。
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锋锐，那有些污浊的刀身却很是轻松地刺入了肉体，只剩下一个刀柄留在了外面。波波特没有一丝的犹豫，双手随意地抖动了几下，几把小刀几乎是同时飞了出来，十分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我之前可是用眼神示意了很久呢！你都没有看到么？”他露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模仿着我之前的口气说道。
看着身后那个家伙轰然倒下，我才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它看起来与普通的尸鬼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却能够潜伏到我的身旁，在我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它那粗壮的手爪，便停留在了我的后颈边。
“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还能有这种本领。”一面说着，四下纷飞的冰片攒射而出，泄愤似的，把它完全切成了一截截的碎块。
“我也感觉很意外，刚刚还真是好险呢。”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忽然十分兴奋地喊到，“快看，他们退开了！”
情况有些出人意料，那些尸鬼们像是被震慑了一样，飞快地四散开来，仓皇地离开了。他们又恢复了那种对我们不理不睬的态度，继续整整齐齐地沿着之前的方向继续走了下去。而我们，一直追在他们的后面，一走便是整整一个白天。
“所以说，他们之中必定有一个领头的，只要把那个带头的给消灭了，也许就能彻底地把它们全部杀死。”
“嗯，你说的没错，可是照这么下去，他们的那个头目，肯定会比之前那个还要强上许多。”波波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就是不知道，那个家伙又会有什么奇特的能耐呢？”
“再等等不就知道了么。”
“确实……”
“啊！”一阵短促的尖叫声在远处响起，这是人类的声音！
缓慢移动的尸鬼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迈着沉重的脚步飞快地朝前狂奔而去。
“走，赶紧过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