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就是我了。”
走进来的那位是刚刚见到的蓝面具。
血蓝，是他的名字吗？仔细看面具，上面似乎没有与‘血’有关的颜色，那是个纯色面具。那么为什么被叫做——哦，我当然会明白的，联想一下刚刚的情况。他是因为杀的人多而被敬畏地称为‘血蓝’吧。可他似乎不像是单纯的刽子手般人物……
“你、您好？”
“睡得如何？”
他居然问这种问题，好恶心，被同(男)性(人)关心了。
“不错、应该说，很舒服还是。”
“很好。”血蓝微微点头，就好像我的睡眠质量真的和他存在某些关系一样。“哗哈赫，或者你喜欢被叫的名字。有些话我要和你讲。”
不是‘谈谈’而是‘讲’，也就是说没有拒绝的权力。仔细盘算一下，我应该是逃不出去的。当然这里没有算到外援，当然我也没有外援这种东西。所以，他有机会大讲特讲动漫是怎么拯救他的人生的。此时没人能打断他。
“请……”
“很好。”接下来，血蓝居然开始局促，其实他可能没有，面具很好地掩盖他的一切表情，局促是主观评价。“我说的话，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冲击性。也许我该先问你些问题？”
“随意、呃、我的意思是当然，当然可以了。”
“那么，你对第五等级的伙食怎么看？”
第，第五等级？这不是常见的说法。更常见的说法是cl5。某等级的说法通常只被用于正式文件。
“伙食？恩，我是指，我想说，还不错。”
“虽然……”
“很多时候无法下咽,是啊。”
“那么，你认为我，我们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呃、我猜，可能大家在参加兴趣培训班？你知道的，培养些兴趣，跳舞教学？声乐？大概。”
也许我应该庆幸他带着面具吧？我不敢想象他的真实表情是什么了。
“我不瞒你，哗哈赫——”
血蓝阁下似乎还在正常状态。
“因为对你，我们的事恐怕是无法隐藏的。没错，我们在秘密结社，是目标并不正派和手段并不光明的秘密结社。我们是灰宫城的毒瘤，是任何正统的异端。”
“毒瘤，异端?你说的听起来像是cl5。”
“实际上，或许也是。”
或许也是？
“我明白了。可是，血蓝，或者血蓝先生，恩，我想表达些自己的想法，你们做的很酷，听起来真是一群为了梦想而奋斗的有识之士，值得钦佩。”
“谢谢。”
“恩，那么，所以我想啊，你们可能也不是太——我得说，这有些冒昧了……”
也许看不惯我的扭捏，血蓝直接点明了。
“也就是说你想离开？”
“不，恩，有那么一点，当然，是在您的准许下，是啊。”
该死我在说些什么啊啊！特别是在这家伙都说了自己在做不是那么太好的事情之后，该死，可能真的得被灭口了。
“至少听我说些话吧。”
……威胁意味，他的威胁在我看来已经很浓了。别忘了我刚才的待遇啊！被剑和手枪指着，这可不是美好的回忆。这些家伙不是好说话的人，更不是什么值得钦佩的人。
“我很乐意。”
“很好。”
“我们从那里讲起呢？就从地位，随便这些话谈起好了。”
“哦?”
“我所关注的地位不是你的地位也不是我的地位，我所关注的不是某个人微不足道的地位。我在关注一群人或者说一类人的地位，第五等级的地位。”
“你喜欢古代文学，哗哈赫。那么我想问问你，有多少本古代文学中的主人公是大多数人——大多数貌不起扬却占总体的九成九以上的人？有，当然有,大约占古达文学总体的一成一。古代文学被也只被俊男和靓女统治！我们不谈中等等级，毕竟我们不是。那么劣等等级在其中的地位呢？担任主角的作品？去掉那些，呃，不是那么正常的同人小说的话，也只剩下icoud 了。”
……似乎血蓝老大认为自带高好感度妹子的人是cl5来着。
“我来说吧，反面人物,底层人物,小丑,这就是cl5的地位，这就是文化的愚蠢的刻板印象留给cl5的地位！文化略过，然而现实呢，在灰宫城？优等等级们相恋，尽情享受美好生活，中等等级们相拥，总之过得也算不错。然而第五等级——我们呢？读着不属于自己的高不可攀的故事，为其上描写的优美而沉醉。”
说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接着看古代文学？希望他监禁我的时候能给我提供点书看。
“已经够了，已经太久了，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但是如何改变呢？联合吧。一个肥宅低微卑贱，谁都可以践踏。可一百个，一千个呢？我们的剑齐声出鞘，我们的枪一并鸣响，然后……”
“哗哈赫，你觉得呢？”
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我觉得彩面具的双手下移了，他的手刚刚在剑柄上吗？
说的太™对了！ 耽美、时辰、LBGT,中华田园犬，什么都有个撑腰的！谁在为肥宅奋斗？豆卷、榛子巧克力酱、 玉米培根披萨 ，谁为我们做斗争?
我的冷汗直冒，可下一秒里，我突然听到了吃吃的笑声。血蓝微微点头，蓝色上下晃动。一个曲面——这是我的第一念头。随后居然产生了看到湛蓝色大海洞的错觉……他好像不打算让我发呆下去了，血蓝朝我伸出手，握手？
“欢迎，朋友。”
他的体温比我略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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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没有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隔着，橙黄一定会去看心理医生。是的，橙黄先生觉得自己产生了心理问题，没有心理问题谁会去喜欢——这个词有待商榷，实际上橙黄自己都没弄明白这种情感——一个石台？
石台不是人名，也不是代称，就是字面意思，石头制作的台子。这个被固定在大厅尽头的石台没有任何惹人喜欢的地方：材质简陋，普通破石头。没有装饰，甚至缺乏打磨。直观地说，它就是三流石匠——或者甚至都不是石匠——和一块普通石头的简单结合。橙黄又一次入神，这个台子似乎从来没被使用过，那么——
“嘿嘿。”
肩膀被人拍了，这是在显示亲昵，不是吗？橘黄。黯紫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地方最惹人厌的橘黄老兄，以对人过分亲热和自以为是成名。而按黯紫的想法，干“这种工作”的人绝对不能和“同僚”走的过近。
“早。”
“早吗？不太早，我觉得都快晚上了。你——”他指指石台。“看着它想到了什么？”
“只是无聊发呆。”
“很好的道出了cl5的生存困境。”说出这句自认为高深的话，橘黄再次挑出话头。“这次没有提前通知啊？”
他说的是这次集会，黯紫明白他想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会避开诸如“集会”，“结社”，“秘密行动”等词，以免在地上生活中无意间说出了这些……不不，黯紫想过来了，可能他是这么想的，而橙黄先生只是不愿提这些羞耻的词而已。
“突发情况？”
“哈哈，对呀，突击检查，或者重要人物落网，这是灰宫的官方用法吗？我是说被抓，大致那种东西。谁知道血蓝怎么想——八成是血蓝被抓了，今天真有点突然。”
怎么没把这货抓进去呢。
至少在黯紫看来，血蓝是很值得尊敬的。不是因为他总是带着自我标榜——也就是装哔——的大面具，这里谁没带面具呢？他本人还带着一个金纹紫色面具。因为在任何情况下血蓝都是这里的标尺，他负责管理，提供秩序，当仁不让地担任领袖。虽然他不出外勤——这可能是唯一的缺点，或者在某种意义上是个优点。
“紫？”
又是紫，这个该死的称呼。黯紫不喜欢被人叫做紫，而他又不能请他用“黯”称呼自己，因为黯也就是黑，而黑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本可以提供一个供人称呼的名字，可想想提供名字会增加暴露的可能，他也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主意。随他们叫吧。
“没事。我肯定血蓝也没事，刚刚看到他了。”
“真是好消息！”他是这么回答，但没多少“听到好消息”的意思。橙黄随即拦住一个侍者，半抢夺地拿走饮料，猛灌一口，然后又吐出一大半。
“要是我他妈被城市守卫关上八天再喝，那它的味道还真是不错！”他用斗篷抹了抹嘴，“早知道我就把我的饮料拿来了，冰水调和西梅汁，再添上两个草莓。比这东西少说强上一百倍！”
黯紫在心底冷笑。如果他的斗篷边没沾上营养块碎末的话，他的话一定很真实。
橙黄倒没注意黯紫的态度，自顾自说下去：“紫，其实我的饮料味道也不是太好，有时会太甜了，不过起码比这东西强。你要有时间的话，咱们约定个地方，让你尝尝我的调配——”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照明变化打断了他。大厅正中大吊灯的蜡烛突然一起熄灭，只有侧墙的几支火把还亮着。面对突发情况的两人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突然灭灯通常不代表有人袭击，这是血蓝的出场。是的，那个缓缓走出的蓝面具一下子成了全场的核心。
“午安，各位朋友……”
稀稀拉拉的回答。
“我的本意不想占据过多的时间，但令人作呕的等级分层依然存在，还是请允许我。”他的声音异常低沉，不允许的——例如橙黄——也不得不选择允许。“人与人没有差别，就连古代都承认此点，蛮横狂妄的灰宫城却断然拒绝。恋爱是垄断。看看他们恶心的样子：第三等级，顽固的第一等级，仍然像毒瘤一般存在，依然把毒瘤当成理所应当，弱肉强食——”
“为了衰变。”
右手横在胸前，黯紫低声念出，所有人的右手横在胸前，一并念出，甚至橙黄也在其中。
“我将开始授枪仪式。”
底下已经乱起来了，显然“授枪仪式”超乎他们预料。还有些人是像橙黄一样，没弄明白授枪仪式是个什么仪式。
“就是给你把枪。”被问烦的黯紫回答。他不支持这种所谓“仪式”，他们就不能私下里把枪发了吗？多聚会一次无疑会增加暴露的可能。但橙黄似乎不这么想，他的呼吸越发急促，显然对着所谓“仪式”很期待。这让黯紫作呕。
念名字，把枪亲手交过去，再顺口说些勉励的话。或许血蓝对这种事感到享受？至少黯紫是愈发觉得无聊了。他隐在斗篷下的手想拿出点什么东西打发时间，他失败了，他在出发前就重新整理了衣服兜，此时真的拿不出什么，当然，铅弹除外。
“……橙黄先生。”
“他在叫我！”面具隐藏不住橙黄的激动了，他的话甚至带着颤音。没跟其他人说一句话，橙黄直接挤开人群上去了。在黯紫的位置可以清楚地听见血蓝说了什么，显然，在血蓝心中橙黄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而他没听见橙黄的回答，不知道是声音太小还是根本没说出话。
一把半旧的燧发手枪，这在黯紫看来算不得什么，此时他的腰间就插着一把不知道能甩出这个几条街的手枪。偏偏橙黄——
“我得说，血蓝这件事不是太蠢。紫，听着——”他对这把拙劣的玩具爱不释手。“真该让他看看我在射击考试的样子，我可考了第二名！”
“哦。”
“我还能记得起那个混球教官的表情，他以为我会打出什么成绩，哈！”
“我也想看看。”
救命！黯紫此时想要发疯，他想掏出自己的手枪塞进橙黄的嘴巴里，让他看看铅弹是如何射进食道的。他小心挪动步伐，正思考用什么理由“失陪一下”时——
“或许。”此时，血蓝的声音极有穿透力，灵能的小运用？房间里安静下来，就连橙黄也闭上了嘴，低头研究起枪。“我们将进行下一项了。”
不是宣布结束？
“什么鸟下一项。”他听见橙黄小声嘀咕，那一瞬间，他想附和他的话。
“我很高兴，各位朋友，武装起来，这固然是重要的一步，但更重要的，是有益于我们共同事业的人加入我们。身躯，武器，凡俗的一切都能被摧毁，被所谓的灰宫正统碾压，但是精神不会。新的火焰永远不会——”
“古代文学也不会，真的，我知道。”
“——被摧毁，只要灰宫城还存在。”血蓝顿了顿，接着说下去。“我们将增添一位新的兄弟。”
蒙住侧壁的帷幕凸出一块异常的矩形，半晌，帷幕才被拉开，轻微的关门声，接着出现了。偏向棕色的金色？黯紫分不出颜色来，不过他的斗篷很好看。一步，两步，几乎是匀速走到正中间，站在血蓝前面。这让他的面具亮出来了。没有颜色，他戴的是一款帖面具。没有嘴，冷漠地观察他人。
“介绍？”
“名字乌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