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谁，在看着我？
1
已经两天了，实在是异常空虚的两天，虽说接受了“我已经死了”“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想法，不，倒不如说是这两种想法强行侵占了我的大脑，唔…说是精神或是灵魂更恰当吧，毕竟我已经没有身体了。
两天前，我死了，平凡的死了。
虽说我因为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不想被消去回忆，还想见见父母朋友这种任性的理由，孟婆…，姑且称为孟婆姐（毕竟看上去只有20来岁），很轻易地同意了，结果回来的这两天，却异常空虚。更糟糕的是，我几乎哪也去不了。无法接触到活物，我已经知道了。可以接触到死物，我也了解到了（一回来就被车撞了，痛归痛，却没有伤，而且那车也丝毫没有减速受损，不过确确实实接触到了）
不过，
可是，
没人告诉我活动范围是受限制的啊…而且还不大，从死亡地点开始半径大概5公里的地方大概是极限了。
“放逐人间是最严厉的刑法”孟婆姐好像这么说过。
“原来如此，一边体验人间的美好一边感受到寂寞孤独而最终消亡，我明白了———才怪。人间一点也不美好，而且我也寂寞惯了。”
毕竟。
废柴。
就是我。
排挤人，太弱，太强，都是理由。
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我才更珍惜某些东西。
不过，还好，生前觉得好小的学校，刚好包含在这个范围内，所以多少还是有些乐趣的。
恩，应该有些乐趣的。
恩？果然还是无聊啊…
要是能发现学校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好了，虽然也没法和人说。
不过基于这个想法，我现在处在位于新楼二楼的空旷的放学许久后的体育馆内，更衣室门前。当然是女更衣室。不，不对，这么说的话搞得我像变态一样，还是解释一下，学校只有女子篮球队，所以更衣室只有女生的，恩，明白了吧，我绝对不是变态，我也不是运动马尾少女控！只是单纯想看看从没见过的房间罢了，就像RPG一样，而且我还挑了没人的时候，恩，解释得很清楚了吧…话说我在向谁解释啊…
那么深吸一口气，然后
猛地打开门！
。。。。。。
猛地关上！
“刚刚一定是眼花了，这次一定能行！”
胡诌的味道。
砰地打开！
。。。。。。
砰地关上！
“一，一，一定是在做做做，做梦吧，再来一次！”
颤抖的味道。
打开！
。。。。。。。。。。。。
。。。。。。
没有关上。已经没有必要再实验了。
虽说为了见识马尾的更衣室…不对，为了调查学校的未知房间，
不过这也太…惊奇了。
不，该说是血腥。
还是恐惧？
我已经站不住了。
跌倒
颤抖。
里面跪坐着一名少女，不过，应该称作为尸体了吧。
一把刀刺穿了肌肤。
血顺着刀子流了一地。
双眼失神。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状态，怎么看都是死了吧。
人类在这种伤口，这种出血量下，还有可能是活着的吗？
不可能活着。
只能是死的。
而且，从我的角度来看，她的双手是握着刀柄的。看上去就像是自己刺进去的。
自杀？
剖腹？
还是他杀？
我是第一发现人？
我是证人？
可是我又是死人，怎么开口？
怎么求救？
混乱。
混沌。
混浊。
我该怎么办？
我该做什么？
谁来告诉我？
真是，
甜腻的，
血液的味道。
2
因为恐惧而跌倒在地的我，无法停下颤抖的双腿，丝毫不能移开置于尸体的视线。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却无法逃跑，废柴的特性偏偏在这种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
好害怕。
逃不掉。
只能看着“她”。
尸体。
刀子。
流动的血。
等等，
血，还在流动？不不，这不是问题，仔细看的话，满地的鲜红的血液，正沿着尸体，顺着刀子，缓慢地流向伤口。不，越来越快，只是几十秒的事，地上的血液，衣服上被血染过的地方，已经见不到任何血液的痕迹了。接着，双手似乎开始用力，猛得拔出刀子。
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没有血液溅出。
这算什么？
诈尸？
不，应该算是老套的复活桥段，主角死了后伴随着新绝招复活的桥段吗？
不不，这不是关键，“她”没死？不可能的！我连判断死亡的能力都没有吗？
不可能，明明是满地的血
不可能，明明刀子深入腹部
不可能，明明已经无法从眼中看到光彩
不可能，明明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刚刚看到的不可能是幻觉，变成精神体后的直觉是这么肯定，
现在看到的去又真切的发生着，比直觉更直接。
复活？
为什么“她”会起死回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明明白白的死了，成了灵魂？
明明死亡是最后的公平了，这算什么？
神，不管你存不存在，我恨你。
已经不存在公平了。
死者死了。
死者活了。
这算什么。
愤恨吗？不，对神的不敬也就一瞬，惊恐很快取代了愤恨。
她站了起来，像是为了舒展筋骨似的跳了几下，伸了一个懒腰，接着迈开步子。
不，在迈开步子之前，她抬头望了过来。
我往左看了下，一个像是书包的靠在我旁边的墙上。
应该是在看那边吧，走过去，拿起来，走人，应该是这样吧。
不可能看到我的，那么
回过头。
对上眼了。
她分明就是看着我这方向啊，不，根本就是盯着我啊，明明一脸僵硬和刚刚是尸体的时候一样，但是带有一丝光泽的眼睛分明盯着我。
看着我。
盯着我。
杀意的视线。
令人颤抖的
冷酷的
戏虐的
视线。
3
她开口了，以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你，全都看到了？”
确定周围没有人，看来她真的是对我在说话。
“我…没”
“你看到了吧。”
不等我回答便打断我，看来是认定了我一定看到了，
剖腹的她。
复活的她。
嘛…这是事实，虽说刚刚是想说出谎言的，
像平时那样。
“你看到了吧。”她又说了一边。
“恩…”没必要隐瞒了。
“你看到了吧。”
“………”
“你看到…”
“够了啊，我看到了啊，不要重复那么多遍啊，复读机吗你！”
忍不住了，我的沸点还真低。不，关键还是她的错才对。
莫名其妙的人
不，
不是人。
冰冷的，平静的语气，又开口了：“家规第一条，除家人外发现自己秘密的人，杀无赦。”
“什…”
还没等我对她用平静的口气说的话做出反应，就只能看到一只橡胶鞋已经贴近我的脸了。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轰出更衣室，直接冲撞在隔了一个篮球场宽的墙上。
“咳咳…”
如果我还活着应该吐血了吧…不，根本会晕死过去吧。
痛痛痛痛痛痛啊！！！！！！！！你妹的，根本会死啊！她说什么？发现秘密的人怎么样？推倒？踢飞？不不不，好像是SHA……杀无赦？开你妹的玩笑啊…
不，她是来真的。
只是刚滑落到地上，疼痛才刚刚蔓延开来，眼前出现了一把刀子。不，准确来说，是刀尖。躲开？
开玩笑！
已经感觉到尖锐的疼痛了！
眉间是匕首的尖锐刺痛
后脑勺是撞击的疼痛。
前后，来回，不断。
不断，不断，不断，不断，不断，不断…
弹簧振子吗我的脑袋！死了几百回了！
不不不不，这种速度，根本不是人啊！
连续不断的攻击
连续不断的疼痛
连续不断的疑惑
依旧平静的，冷酷的，杀意的眼神。
只存在于妄想中的。本该这样。
4
几十下了？
几百下了？
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
为什么我已经死了却还要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女人虐待啊喂！
“咦？怎么没有办法杀死？”
她突然停止了攻击，歪着头，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老实说，要不是这种状况，她这种疑惑的天然的表情，很可爱。
灰色的短发，过长的鬂角遮住了耳朵。因为困惑而微微张开的粉唇，还有同样因为困惑而睁大的闪亮双眼，是暗红色的眼珠。恩，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我是脑残吗！不是谈论自己喜欢的女生类型也不是仔细观察她的时候！还有刚刚冷酷平静充满杀气的扑克脸怎么突然不见了喂！变脸艺人吗你！
当然没敢说出来，当务之急是逃命才对。
虽然没有命可以逃，哈哈。
好冷……
“为什么杀不死呢？最近人类的强度有提高这么多吗？还是家里派人来了？不不不，应该不是家里人，难道以前得罪的人请杀手了吗？那也不可能啊，该杀的杀了，相关人员也都杀了啊，唔，想不通诶…”
“不要在那里自言自语一些听起来很危险的话啊！”遭了…忍不住吐了一句…明明自己动弹不得…
“啊，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羞涩地笑了一下
“现在我就用技能送你去极悲世界。”这次是冷酷平静充满杀气的语气。
应该是极乐世界吧！当然没说出来。
“很快的，放心吧。”
。。。
“匕首一式，“剃首”。”
“啊………”
这是心里的惨叫。
手从这边到那边。
刀从这边到那边。
头从这边到那边
。头，被砍掉了。
看到自己的身体了，看到死后还穿着的可悲校服了。
只是，没有头。
也没有血。
头在这里。
血早流尽。
总觉得在这里像个女人叫也没问题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人看到会怎么样想？
拿着刀的女生，无头尸体，在尖叫的头颅。这算什么？忘了，别人看不到我。
不，麻烦，用脑子想想也麻烦。
够了，已经够了。再一次被杀死，我放弃。
闭上眼。
消散吧。
消失吧。
我已经受够了。
…………………
………………
……怎么还有知觉啊…应该又死一次了吧。
睁眼。早知道不睁了。
经典老套的桥段，我的身体在摸索着，寻找着自己的脑袋。
………………废柴得厉害了。
被砍了脑袋也死不了啊，做个灵魂也真是…
脚步声，渐远。是她的，要离开了？
等等……
“喂，你给我等一下！！”
“啐，还没死啊。”等等，这有是什么？女流氓？不不不不，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已经死了啊，现在的我是灵魂啦，灵魂。大姐，能不能先帮我把头装回去啊，感激不尽！”
她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差亮盏灯泡了“哦，原来如此。你个混蛋早说啊，害我白白浪费体力。我都忘了我还能看到这些东西的。嘛，这样就没问题了，反正别人看不到，也不怕你泄密，那么就这样，永别了，刚刚我玩得很开心。”
能吐槽的地方太多了。
忍住：“等等，喂等等，起码帮我把头…”
走了…头还没回去。
还有，只有她能够帮我吧。
听我的请求。
帮我实现遗愿。
只能是她了吧。
结果，机会走了。希望走了。
真的只能消失了吗？
脚步声，渐响。
灰发赤瞳的她又出现了。露出魅惑的笑，冲我说道：“对了，帮我个忙吧。不，你一定要帮我，不准质疑。”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