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马车里，偌大的豪华车厢，仅仅坐了两个人，紫觚和夜莺。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厢太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微妙的遥远，夜莺的表情也是如此。
“我说啊。”紫觚叹了口气，“至于吗。刚才又是强吻人家姑娘又是笑的，一上马车脸色就变成这样。就算讨厌我也别做得这么明显啊，很伤人自尊的。”
“表情？我的表情怎么了？”夜莺瞥他一眼，立马撤回目光，“你对我的表情有什么意见？”
“呃，没有。”
气氛再次沉寂下去。紫觚的额头上留下几滴冷汗，努力试图说些什么，可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夜莺先开口了。
“……谢谢。”
“哦，不，这没什么。话说，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我之前不是都说过吗！只是要一笔钱然后就自己解决所有问题，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哪怕，哪怕只是挂一个紫罗兰商会的名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关系，你的前路都会通顺许多啊！你明知道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为什么不肯做这么一个简单却有大用的事呢？”
“不行。你只需要借我钱就好，剩下的跟你无关。”
“借你钱的可是紫罗兰商会未来的继承人，你就当这是合同的一部分，挂一个名头有这么难吗！”
“那这钱我不要了。放我下去。”
“好好好，不挂就不挂！我真是服了你了……”
紫觚一口气呛在喉口，道理说不通吵又吵不过，整个人感觉都要抑郁了。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低声问道：
“欠别人一点人情就这么难吗。”
“嗯。”
“我好歹也算是你半个朋友吧！朋友的人情都欠不得吗？”
“所以我找你借钱。而且以后一定会还你。”
“那莱茵他们呢？”
“我欠他们的还不完。”
“可恶……”
紫觚深感挫败，自童年就开始苦练的商场谈判技术根本派不上用场。他从旁边的桌上抽过一张纸，远远递给夜莺。
“就算再怎么讨厌我，这个东西你最好还是看一下。这是远洋海湾近期的资源表，包括车辆、人员这些费用价格全都在里面了。如果你要重新建立一支商队的话，这些总不能不看吧。”
夜莺接过纸，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几分钟之后，她抬起头，对紫觚说道：“我需要的资金一共是三万两千金币，借给我这么多就好。”
紫觚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吃惊。才几分钟的功夫，她居然就把建立一个商队的起步资金给算好了，功底远在自己想象之上。只是三万金币……
“有些少了吧，那样的话人员只能雇最低一级的，而且其他设备……”
“不需要太好。我没有实力没有身份，一开始就招募高级人员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等级低不是问题，重要是性格的忠诚，老实就够了，其他我自会慢慢培养。至于车马，不得不说，你们远洋海湾物价真贵，我一开始……”
“五万金币。”
“……哈？”
“我借你五万金币。”
“我说了只要三万两千……”
“五万金币，一个子都不能少。”紫觚突然站起身，直勾勾看着夜莺的眼睛，“要是不接受，那就随你便，要下车就下车。人员要求低，那就把车马的配置提高一点，然后拿剩下的钱去走个关系，赶紧弄到商队许可证，这些不需要我教你吧？”
“嗯、哦……”
这次，夜莺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继续研究手里的表格。紫觚刚坐下，气还没理顺，就听见她用古怪的语气说道：
“逼着给人家借钱，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真没想到。”
“我……”
紫觚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似乎马上就要发火。夜莺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几秒钟之后，他又把气全泄了，无力地瘫在沙发上，用大杯的黑啤化解自己的悲愤。
“……哼。”夜莺低下头，继续研究手里的纸张，眼神却生动了不少。
紫觚无意中看向夜莺的眼神一凝，眉毛突然抖了起来：“你是不是笑了。”
“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我看到的就是事实。喂，跟你说个事儿。”
“五万金币是极限了，其他的……”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个人的请求。我希望你能跟我去见一次我老爹。”
“跟你去见紫陌先生？”夜莺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请求，“为什么？”
“你遇袭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当面和他大致核实。是老爹一直教导我，商人在某些时候也必须团结。如今大陆越来越乱，我希望你的遭遇能引起他的重视，加强对商队的保护措施。”
“……好，我答应你。”
夜莺微微颔首，却看见另一张纸，上面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似乎是和商路有关的。
“莱茵他们和你说的那个蓝弧城，那里的领主也是我和莱茵他们的朋友。他是个有本事的统治者，也有野心。那里灾后重建刚刚完成不久，现在正是高速发展的时机。可他是个臭脾气扑克脸，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长袖善舞，不懂和商会搞好关系。蓝弧城最近会需要的物资都在这里了，我知道你希望混出名堂来再去那里，但就当再帮我一个忙，把这些活儿都包了吧。”
“……”
“别犹豫了。远洋海湾到蓝弧城的商路很安全，让莱茵他们知道也放心。”
“安全？”夜莺瞥了紫觚一眼，“我怎么听说，他们和你从蓝弧城一起前往远洋海湾的时候，还遭到了贵族军的袭击啊？”
“呃，这个……”
“算了，我知道你是在帮我。谢了。”
夜莺低头翻看着和蓝弧城相关的商务内容，正当紫觚再次端起酒杯时，她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抛开我个人主观看法不谈，你这人还不算差。只是那身皮太轻浮了，还是劝你老爹赶紧把你嫁出去，省得继续祸害人家年轻姑娘们。”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