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力从芙蕾尔传导到牛头人身上，又从他的双蹄传递到地面上，顿时陷入一个半径十米的巨大深坑。芙蕾尔手中的古剑刺进牛头人的胸膛，牛头人用手掌抓住锋利的剑刃，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有移动。
“……咳咳！”
芙蕾尔握着剑柄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喷出血雾，单膝跪在紫色的大地上。牛头人的手掌依旧抓着古剑的剑身，紫色的角质层正与白精金合金的剑身不断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很可惜。”
牛头人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古剑的剑尖已经刺入了他的心口，但只是停留在厚实的胸肌中，还差一点刺破其下的心脏。只要古剑能抵达目标，强大的圣力就会把作为核心的心脏烧灼殆尽。可芙蕾尔花掉了所有体力，依旧无法再寸进半分。
最后的孤注一掷失败了。她身上燃烧的圣火最后无力地跳动了一次，然后便尽数消散。
“你的信仰熄灭了，勇士。”牛头人微微一笑，“圣光无法拯救你。起码在这里不可能。”
“……信仰……是不会熄灭的。”芙蕾尔抬起头，金色的眼瞳微微有些涣散，“你会这么说，因为你……没有信仰。”
“我信仰力量。力量让我打败了你的信仰。”
“单纯的力量……达到极致之后，反而是无力的。”芙蕾尔又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咧嘴一笑，看上去分外狰狞，“信仰不能增加力量，但能……激发真正的力量。”
“什……”
牛头人感觉到了什么，双手抓住古剑，努力想要把剑尖从身体中拔除。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古剑不仅没有移动，反而开始闪烁起微弱的光泽。
“……对不起。”
芙蕾尔喃喃一声，不知是对着远方的谁轻声诉说。下一秒，璀璨的光芒从剑尖亮起，逐渐化为一道光柱，在牛头人圆睁的双目中，将两人的身体一起吞没。
……
……
光芒散去，牛头人的胸膛上有一个整齐的大洞，整个心肺部分都不见踪影。同样消失的，还有他握住古剑的双手，以及剑与它的主人。
“……唉。”
牛头人叹息一声，明明无法继续呼吸，却还维持着生命气息。它的胸膛中开始有紫色雾气缭绕，可许久也不见再生。
“看来改造程度要继续提升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的语气很是无奈，“这倒没什么，主要是……”
他放开仅剩的一点感知，却感觉不到芙蕾尔的存在。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位面之门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空间也很稳定，并没有什么易变。如果不是牛头人此时胸口上有一个大洞，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正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空气中出现了大团翻卷的紫雾。一阵剧烈的波动之后，雾气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容。
“发生了什么。”面容那张虚幻的嘴不断开合，可口型却完全对不上，就像只是在演戏，“我们发现储备量少了几个。你是怎么回事。”
“在下这……”牛头人低头看着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苦笑了一下，“您自己看吧。”
雾气沉默了下来。几秒钟之后，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读取完毕。居然有本位面土著能进到这里，而且还是圣光使。显而易见，我们暴露了。”
“也不能这么说……”牛头人摇摇头，“在下认为，她只是来探察情况的，外界并没有准确的消息。如果没有特殊手段，她无法跨过半位面壁障把消息即时传递出去。”
“我们不这么认为。毕竟是依托本位面形成的附属品，既然身上有神明的力量，传递消息出去很正常。”
“那怎么办？”牛头人想伸手去挠头，却发现自己没有手掌，“这个‘门’刚设立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是不是应该转移？”
“……不。”雾气中的面容微微摇动，“还不能肯定我们真正暴露。我们要先留下。”
“可是那样……”
“之所以留下，是因为……那个土著还没离开。”
“这……”
“临时在这里开创了一个连半位面都算不上的独立空间，并且加快了时间流速。这是神明的手笔。她没有离开，只是藏在独立空间中，由于是本位面神明的力量，我们在进一步解读这个位面的规则之前，还无法打开这个空间。但具体方位还是在这里。这种独立空间的‘出入口’只能在同一个锚点。我们守在这里，她就不能出来。而我们要是转移半位面，她就会在这个地下城原本的大厅重新出现。到时候我们才是真的暴露了。”
“可万一传奇强者杀过来……”牛头人有些迟疑，“那我们岂不是也……”
“你原本还差一点改造成传奇。不过既然原本的血肉已经变成这副模样，还不如多花些功夫，进一步改进。”雾气缓缓变淡，似乎要马上消散的样子，“我们虽然还无法出手，但还可以提供无穷无尽的消耗品供你驱使。反正这个半位面不是什么传奇可以破坏的，到时候如果势不可违，我们就强行转移位面。”
“……在下明白，一定不会让敌人逃走。”
雾气缓缓消散，背后隐藏的神秘意志也离开了这个半位面。牛头人环顾四周，空气里什么也没有。但按照主上所说，那个强大的剑士一定就躲在这里。很可能会有人来救她。在那之前，要先把自己……变成真正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