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啊？”
“碎……苏……”
“是地名吗？——江苏？苏州？你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去做吗？”
少女摇了摇头，勉强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右边。
苏问雪转头看去，除了那一台摔得千疮百孔的摩托车以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又疑惑的看向少女。
少女又微微张了张口，这次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好抿紧了嘴唇。
苏问雪视线扫过那干燥的有些发皱的双唇，突然明白了。
“水，你是要水是吧？”
跑到残破的摩托车上翻找了起来，苏问雪果然从车座下找到了一瓶矿泉水。他轻轻的扶少女起身，一点一点的把水喂给她。
即使是这样，少女还是因为喝得太猛呛得一阵咳嗽。
“……你还好吧？”
“蒂娜。”
少女没有回答苏问雪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这位少年的双眼，郑重的说。
“容我正式介绍自己，我名蒂娜·艾瑟儿，任目前教会第二骑士团团长。”
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弱，但多少比初见时多了一丝中气。
“我叫……苏问雪。”
老实说，苏问雪现在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才算正确的，就算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但眼前一位如此美丽的少女正儿八经的像小说里一样宣称自己是什么“教会第二骑士团团长”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眼下不先放弃计较一些东西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苏问雪选择不问教廷为什么还会有骑士团这种问题。
可就算这样两人依然陷入了沉默，之前也是如此，基本上苏问雪不发问蒂娜就默不作声。
“对、对了……你怎么知道车子里有水的？”
“感知。”
话题终止。
蒂娜的回答十分简练，简练到提问者除了一个名词概念之外一无所获。
两人接着开始静静的对坐着，蒂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
“你先说吧。”
苏问雪让道，蒂娜顿了下，没有推辞，正了正身子，无比正式的说：
“请成为我的王吧。”
“……啊？”
话题跳的太快，让一向讲求逻辑性的苏问雪摸不着头脑。
“啊……王？”
“是的，你有成为王的潜质。”
虽然苏问雪本能的觉得这可能是开个玩笑活跃气氛，但面前的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搞笑天赋的人。
或许她能面无表情的在相声剧场里从头坐到尾——蒂娜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哈哈，什么王呢？难道我是哪个皇帝的庶出吗？”
苏问雪罕见的开了个玩笑来掩饰尴尬。
“远比一国之君要伟大的多，你将会是世界的逐鹿者。”
蒂娜伸手指了指长江。
“那位落入长江的骑士，艾伦——现在的怪物，他的主人就是一位王。”
薄薄的嘴唇，吐出的却是惊人的话语。
那个夸张怪物，自己用尽了一切手段才堪堪击败的黑塔，正是所谓“王”账下的一员骑士吗？
“那么，把他变成这样的……也是那个……王？”
“是的，骑士乃君主之剑，无可违逆。”
淡然的模样，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亦或是根本不曾相识。
“你……不同情他吗，你和他一样是骑士吧？”
“他追杀了我300多里。”
苏问雪闭上了嘴。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蒂娜继续吐出了剩下的话。
“可那并不是我们怨恨或者仇杀的理由，我们本为君主之剑，只要站在战场上就不会带有任何感情——艾伦他正是因为拥有了自己的感情才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或许算是惩罚。”
抬起头，那娇小的身躯在风中如此凛然。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找到自己应当追随的王，仅此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我，我难道有什么特殊的血脉吗？”
“不，你只是个普通人。”
蒂娜没有抑扬的说出了有点伤人的话，介于她的表情和语调，苏问雪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平庸无奇。
“但是，你和街边的他或者她都不一样。
“你有成为王的潜质。”
还是相同的话语。
力气似乎恢复了一点，蒂娜扶着栏杆很勉强的从苏问雪的怀里支撑起身体。她以一种凛然的姿势站着，英气勃发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内在的虚弱。
“请求你，成为我的王吧。”
不给苏问雪思考反应的时间，就像中世纪电影里一样，金发的少女单膝跪下，立下了自己的誓言。
“以天空与十二星碑为证，我起誓——
我愿将一切都奉献给您，
化作亘古不变的守卫之星；
我的剑长立于心，
在它倒下前，我和它将会保护您；
我的忠诚就是我的铠甲，
纵使鲜血流尽也银亮如新；
如果我死了，
我愿以不息的灵魂守护领土的宁静；
我的剑就在这里，
誓言与它同在，
天空与十二星碑将会祝福它永远锋利，
除非它的主人低头，
否则永不折断！”
随着蒂娜最后一个字落定，夜空突然闪烁起了群星，无数的光点汇成了银河，仿佛要把这份坚定的誓言送到世间每一个角落。
——这是怎样的一种绝景啊。
在这天，一个不起眼的夜晚，一位少女向她选定的王献上了誓言。世界见证着这一幕，奔腾的江水藏下了又一个故事的序篇。
苏问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如何是好，鬼使神差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蒂娜这才又有点摇晃的站起身来。
“好了，吾主，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我们的麻烦还没完。”
“麻烦？还有什么麻烦？”
蒂娜再次指向苏问雪身后的长江。
“————！！”
好不容易压制住想要惊呼出来的冲动，苏问雪赶紧吞了口口水，这才没在新收的骑士小姐面前失了面子。
——骗人。
长江的水面上，赫然一个冒着黑色幽光犹如恶鬼的恐怖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