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讨厌中药的原因除了疗效慢以外，最重要的应该是——苦！我不知道这中药里面到底有什么，更不愿意知道。但当我看见那棕色的颜色和泥土渣一般的气味后，我就已经产生了本能的排斥。要我喝下这个？怎么可能!
我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小心翼翼地端起浑汤，往垃圾桶里倒去。早知道如此我就选择葡萄糖溶液了！每天早上喝那么一瓶跟喝这中药不也一样吗？为什么还要调理？
“舅舅！”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吓得我差点没把药汤洒在自己的脸上。我转身看去，小雨鼓着脸颊，眉毛拧成了一团。我嘴角抽搐着，找着蹩脚的借口：“啊……这个是……药渣！对！药渣！我用开水把药渣洗掉，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谁信啊！”她用小拳头锤了锤我的肚子，我不得不把举到头顶的药汤放下来，她拿起一个汤勺，舀起一点药，对我说道：“啊——”
我抗拒着那股可怕的味道，摆着双手说道：“这不好吧，这样看起来我不就成小孩了——哇哈！”我的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瘙痒，我不自觉地把嘴巴张开。我只感觉嘴巴里塞入了什么硬物，随后有一阵温暖的液体从口腔滑入食道。许久之后，这点温暖扩大了。我的早餐在食道里徘徊。那药的感觉就像是把一堆死掉的蚂蚱研磨成泥，和取自亚马逊和底部的淤泥充分混合后，放到室外晾晒成渣，最后用滚水冲制而成的。总之一句话，难吃！
“等等！”我看见小雨正要舀起第二勺，慌忙求饶，“让我缓一缓……缓一缓。”小雨放下汤勺，脸上生气的表情已经消退了。她垂下她的眉毛，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在请求我一样，说道：“一定要喝完啊！”
“会的会的，”我举起手发誓，闭上眼睛，神色庄严，就像是一个神父，“我苏明萧在这里起誓，我一定会把这份药喝完的。”小雨看见我这一份滑稽样，不由得扑哧地笑出声来，满意地离开了。
我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一看见她关上了卧室门，便急急忙忙地开始“毁尸灭迹”，那一份药汤很快就被我装在一个小瓶子里，掩藏在冰箱深处。对不起了小雨，你舅舅这个人是会撒谎的！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药太难吃了吧！我义正言辞地说服自己。完成这项工作后，我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打开门，准备上班。
“舅舅！”小雨探出头来，说道；“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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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我脱下身上的外套，坐在桌前。身旁的前辈打着招呼：“哟，病好了啊。”
“也不是什么大病，”我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回答道，但我竟然找不到先前的那份文件，我问前辈，“前辈，之前的那份文件去哪了？”
“哦，昨天你没来不知道，我们已经赶完了。”
啊？我一头雾水，昨天不是全公司放了一天事假吗？“昨天不是停电了吗？”我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前辈无法理解我的话，“昨天不是好好的吗？”听到这个答案我感觉到了一丝端倪，我打开手机，把先前所有的骚扰短信都标记为已读后，我把手机给他看，当他读完短信后，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昨天是别人帮你请的假来着。”
“谁？”
“好像是个很小的女孩。”
一瞬间一切线索都串在一起了，难怪我昨天早上会那么巧收到总监的通知，难怪那时候小雨会拿着我的手机。肯定是小雨自作多情为我向总监请了一天的假，而那一封邮件肯定也是她的主意。
前辈把手放在我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没事吧？”
我笑了笑，虽然笑得很浅，回答：“没事，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报答她。”
前辈回到自己的桌位上，给我出了个主意：“今晚没有加班，六点就可以回家，你可以去买一个小礼物。”我眼睛一亮，紧紧抱住前辈说道：“对！你就是个天才！”而他却一脸懵逼地被我摇来摇去。
晚上，我在商店街里四处挑选。虽然想买一个礼物，但我完全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应该说我完全不了解她。她成为我的外甥女已经一个月了，而我却因为被各种工作缠上，基本上就只有晚上的一点点时间能跟她在一起。说起来我这个监护人做得挺失败的，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总监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之前最缺的就是跟女儿在一起的时光，而我呢？我……
“前辈！”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头来，彭宇正带着两个也许是学妹也许是学姐的女生，“竟然在这里碰见你了。”
“哦哦，”我没有多少和女生相处的经验，只能假装真经地挺直了身板，我问道：“这两位是？”
“社团的朋友，先前拜托她们演话剧，现在在选礼物报答她们。”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起来就像是后宫漫的男主角，而我大概是路人一样的角色。我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约……聚会。
“说起来前辈在干什么呢？”彭宇问道，“现在前辈不是应该在家吗？”
在家？为什么？我不是一般这时候还在回家的路上吗？“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大概也是选礼物之类的。”我礼貌的推了推手，那两名妹子也是那种害羞的邻家妹子的类型，现在大概是因为害怕而躲在彭宇的身后。我尴尬地笑笑，我长得很吓人真的对不起你们了。彭宇听完后突然恍然大悟，他说道：“这样啊，也对，毕竟也要留个记念，那前辈我推荐买个玩偶，小孩子都喜欢这个。”大概是因为彭宇表现出了对孩子的关怀，母性大发的两个妹子立即用敬佩？仰慕？还是贪婪？反正就是那样的眼光打量着彭宇，看到这后，我不再羡慕彭宇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我也给你一个忠告，多吃点猪肝。”
“诶？”还没等彭宇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我就已经扬长而去了。他还年轻，不知道如果被两个女生同时缠上会变成怎样，一个前一个后，你的步伐会被完全被她们牵制住。如果她们有什么贼心，那么你就只能任她们宰割。
我回头看了一眼彭宇的背影，那两个妹子在我走后立马活跃起来，一前一后地把他拖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我窃笑，看来明天他是上不了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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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一只棕色的轻松熊，手里提着今天的晚饭，一点一点地往楼上挪。我家也不是很高，也就五层楼的高度，我之所以走得这么慢，一部分是因为我拿着这么多东西，另一部分大概就是在想开场白。
“啊，小雨，谢谢你……不对，小雨！这是你的礼物……不对。”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一个阶梯当作五个阶梯走。我现在很紧张，只从高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送过别人礼物过了。在我练习的时候我就已经走到了四楼。最后一个阶梯！我深吸一口气，迈了上去。
“小雨……你是谁？”一个陌生男子蹲在我家门口，玩着手机，蓝色的微弱亮光照亮了他有些疲惫的脸。看见我来了之后，他慵懒地问道：“是苏明萧先生吗？”
“对，是我。”我回答道。
他像是在异国他乡找到了熟人，握住我的手，急切的说：“我可等你有半小时了！我是周文德，我是来接苏雨的。”
“啊？”我傻眼了，之前的那个想法崩了出来，难不成他是小雨真正意义上的舅舅？“你……是？”
“啊，忘了介绍了，你知道周彭宇吗？我是他的表哥。”他笑着介绍着自己。
我之前的记忆跳出来了，之前我好像叫过彭宇拜托他表哥做过什么事来着，对啊，是什么事来着？于是我问他：“文德先生，请问有何贵干？”
他貌似很惊讶，说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没听懂，他继续解释道：“之前你跟彭宇说一周后来接苏雨，我因为有点事情推辞了几天，但我都在短信里跟你说了啊。”
接小雨？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我穷困潦倒，就想着把小雨寄出去，然后就给彭宇发了条短信。可为什么他的回信我没收到呢？ “苏雨以为我是诈骗的，现在都不敢开门呢！”他笑着说，“我不是诈骗的吧？是你跟我说的吧？”
我下意识地回答：“没错。”然后听见了铁门“吱呀”叫了一声，小雨依着门走了出来。她抬起脸，露出一副让我心痛的表情，就像多年的我一样。那副流着些许眼泪的脸上包涵了愤怒，悲伤，还有藏在心里的脆落。她张开嘴，哭腔让她的话语含糊不清，但我能听出她的话：“舅舅……你个笨蛋！”她一把把我推开，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手上的晚饭被打翻，浇到轻松熊的头上，那软酥酥的毛此刻也被汤汁打湿，在这一瞬间，轻松熊和它的价值都成了垃圾。
“小……小雨！等等！”我扔下轻松熊，紧紧追着小雨，但由于低血糖。很快小雨就把我甩掉了。
我冲到大街上，四处寻找着她的踪影，可在这大街上，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再把她找回来？
“等等！等等，等等……别，别离开我……”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