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迷宫第三话】失格
从风过进入到这个房间内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也许不进门的话,他只要饿死就可以了。
但是身后传来的冰冷的碾合声断绝了他的一切妄想。
出不去了。
想来也是,进入笼子的猎物,猎人怎么可能放他出去。
正如门上所写,房间内是一片透着淡蓝色光泽的冰壳。本来就只有十多平米的狭小房间内,中心屹立着的巨大支柱就显得更加突兀。
也许有10米吧,说不定更高,比小时候攀爬的树木高出太多。柱子上也覆盖着薄薄的冰壳,而透过冰壳,他所能看到的……
是一把把带着比冰更加寒冷的刃芒的刀具。
数不清多少把的刀具插满了这冰封的支柱,宛如传说中的刀山一样。
而房间的另一个入口,就在眼前——虽然上面的的密码锁是那么的让人绝望。
最后的……
就是一进来被他踢到的这把枪。
沉重的手感很令人安心,但是……到底这个主谋者是怎么弄到这种高危物品的?中国可不是美国,对于枪丨支管理可是相当严的。难道……有什么组织吗?
还震惊于眼前的所见,曾经听过的嘶哑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来到冰极之门。”
风过浑身上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仅仅因为这个声音,还是因为这个房间的温度。
好冷……
“为了生存,就不得不掠夺,所有的生物都是如此,人类更甚。动物需要的仅仅是营养,而人类还需要奢侈。”
“现在,让我看看你为了生存,能掠夺多少,又能舍弃多少。”
“我们常说‘为了你愿上刀山火海’,现在就是考验诺言的时刻。”
“你面前就有着一扇通往生存的通路,而出路……”
“就在刀山的顶端。”
“不要犹豫不要半途而废,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丢弃伪善丢弃纯真幻想,服从生物的生存本能。”
“只有当你学会掠夺,才会知道生存的不易。”
“游戏……开始。”
忍着刺骨的寒冷,风过听完了这段类似于催眠的指示。
自己活命的东西就在这个刀山的顶端……自己只要爬上去就好了吗?
风过走到柱子边上,慢慢揣摩着眼前的无数刀具。包裹在外部的冰壳其实相当的薄,埋在柱子内的刀柄花纹都依稀可见。
自己要这么……爬上去吧……
穿着鞋子的话,爬快点应该可以无伤通关吧?还真是幸运呢。
这么想着,风过试着把手伸出去拉了拉那些刀刃。
很好,无伤。
看来这个房间内的温度帮助了自己,只要速度够快的话,应该可以很快就到达塔顶,得到密码了吧。
虽然觉得简单的不可思议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决定先完成再说。
当他想抬起脚的瞬间,他发现……
他抬不起来了。
即使用力地拉,脚——准确地说是鞋子——还是在原地不动,双脚都是。
风过蹲下去凑近地面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在冰面上有薄薄地一层物质,看起来应该是粘性的,而且没有干,应该是涂了不久。
502?还是什么强力粘合剂吗?
在柱子周围两米范围内都是这种东西,看来,不允许穿鞋子呢。
风过忍着寒冷把脚从鞋子里伸出来,踏上的第一个台阶。
而在他的另一只脚踏上第二把刀刃的时候,下方发出了轻微的齿轮转动声。
他疑惑地低头一看,却再也移不开双眼。
地板缓缓地移开,露出了下面的满池火红。
“这可真是……刀山火海了啊……”
呆立在那里,风过看着下方那一片火红,身上觉得更冷了一些。
“痛!”
手指被割破了。虽然所幸有着其他部分的冰层阻隔没有导致手指被切断,但是手上面的确是受伤了。
可恶,要速度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风过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手上面的血和融化的冰在手上残留成了一摊粉红,随着室内的温度将他的手不断地和更上层的冰刃冻结在一起。
每一次的攀爬都是撕扯着自己的皮肤,每一次撕扯都带出了更多的血液。
脚上面虽然套着袜子,但是自从踏上一个被手指融化的刀刃割破皮肤以来,也遭受着同样的待遇。
在风过的身后,冰冷的刀山上,留下了一条粉红色的道路。而下方的火红地狱,正在无情地摇曳着,映照出的,是一片比血更加耀眼的红莲之舞。
“不要犹豫不要半途而废,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啪。”
一只血肉模糊地手掌拍在了支柱的顶端。
风过忍着手上的剧痛把自己的身体撑了上来。
“哈,哈,哈……”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指和脚掌都忍不住地抽搐着。
“好痛……我受够了,真是……密码,密码在哪里……密码……”
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手又再次和地面冻结在一起。风过毫不犹豫地双手用力一拉,伴随着疼痛的嘶吼和肌体分离的剧痛,飙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本来就不宽阔的平台。
“密码……”
风过带着狂乱的眼神四处张望,看见的平台的中心,有“什么”在蠕动着。
浸着鲜血的手从口袋中掏出枪,死命忍耐着双手的抽搐和颤抖,风过缓缓了过去。
当他看清那个东西的样子,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是一个人。
准确地说来,是一个幼年少女。
风过呢喃着那个自己日思月想少女的名字。
“……小水。”
“唔,好黑啊……”
“真的呢。”
“要是有什么抓一下就好了。”
“是呢……”
“……”
“……”
“你什么时候能有一下自己的主见啊,孤叶!”
“我是普通角色嘛。”
“你刚才好像说了点不能说的话啊。”
“总之就是这样。”
漆黑的空间。
什么都看不见。
孤叶和野喵两个人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已经呆立了五分钟了,也许更久,没有了视觉感觉时间的流逝都不明显起来。
“喂。”野喵突然打破了许久的沉寂。
“恩?”
“手给我握一下。”
“……哦。”
孤叶刚刚想要伸出手的瞬间。
突然惨白色的灯光一闪而逝。
即使是那么一瞬间,孤叶也看到了。
野喵正趴在墙上,默默地哭泣着。
“……”
“好想回家啊。”
“是啊。对了,刚才我踢到……”
然后灯光再次一闪而过。
野喵也注意到了这种异常,转过头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
惨白色灯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停止在大约一秒两次的频率。
“怎么回事……”
“觉得……很不舒服。”
“的确,这样对眼睛杀伤性很大。”
两个人这么说着,却没有一人闭上眼睛,仅仅是稍稍眯起了双眼。
“欢迎来到暗夜之门。”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黑暗带来的不只是寂寞,还有无知。”
“人类害怕黑暗,就是因为无知带来的恐惧。而当无知变成了已知,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知道的越多就会发现自己越加无知,那么,还不如最开始的一无所知,这是对的吗?”
“今天,就是决定无知的命运的时刻。”
“在房间的另一侧,有一个20×20的密码盘。”
“密码盘会不停地变换,所有位置的数字都会变化,每一行的频率都不一样。而当一列中所有数字都一样的那一刻,你们就能得到那一位的密码。”
“开门的密码是7位数,20列中只有7列会出现重复的数字。”
“当然,本来在这个房间内就有提示,就人的身上。”
“而你们,也只有20分钟的时间。时间到的话,GAME OVER。”
“黑暗带来的是无知,而无知将引导你们向着有知而去。”
“然而所谓的有知,真的能带来,所谓的真理吗?”
“做出你们的抉择吧。”
话音刚落,野喵就在闪烁着的灯光下向着对面摸索而去。孤叶在后面喊着“喂等一下啊。”然后连忙跟随上去。
房间大的可怕,估计纵横有500米吗?总觉得要走很久。
“密码盘……找到了!”
20×20的巨大平面,无数由齿轮带动的金属板不断地翻动着,伴随着每秒两次的灯光在眼前不断闪烁。
眼花缭乱的数字,构成的绝望场景。
“一分钟看一行,怎么可能!”
“……”
“孤叶!你数学不是很好的吗!”
“这个和数学没关系的吧?”
“啊~~~~~~~~~~~~真是的!你总是像一个路人一样派不上用场!”
野喵跺跺脚,再次把目光看向了不断翻转着的巨大表格。
“一直看下去的话……”
“20分钟不用,我们的眼睛绝对会坏掉的。”
“……是吗。”
“当然的吧。”
面对如此绝望的事态,两个人都不禁有些颓然。
“……啊,我还没有谈恋爱,还是处女,也没有初吻,早知道就随便找一个人也好啊。”
“怎么可能‘早知道’啊。那样我们就不会被抓过来了吧,野喵。”
“要你管!总之给谁也不会给你的!”
“……谁要啊。”
“20分钟根本就不够!再说你的那根那么小!”
“喂喂这句话太过了吧!你看过吗?!”
“你这个路人家伙下半体绝对也只有路人等级!”
“呜啊好伤人的啊我说!不对!这个不是重点吧!密码怎么办啊!如果是从进门起就开始算时间的话我们已经浪费了7、8分钟了啊。”
野喵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而孤叶凑到表格面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你想看出来?”
“垂死挣扎一下。”
“你还真是悲观啊。啊!喂孤叶!背后!”
“诶?”
孤叶从密码盘上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背后,是一个凶神恶相的胖子,在灯光闪烁下犹如跳帧一样,满脸鲜血,一闪一闪地对着自己冲来。
看着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孤叶脑内回想着的,都是刚才最后一瞥所看到的光景。
那是一列9。
“小水!”
风过放下枪,冲过去摇晃着小水娇小的身体。
“喂喂不要紧吧?”
虽然死命摇晃着,但是小水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双眼中说不上有什么善意的感情,被捆绑住的身体继续无力地蠕动着,想要从他的身边离开。
风过很不解。
为什么?我们不是同学吗?为什么要这样?
“小水,那个,不是我抓的你,我也是……”
然后风过才注意到。
小水因为私服被撕裂而露出的白皙腹部,写着两个字。
“密码。”
“哈……”
风过觉得很莫名其妙。
“哈……啊哈哈……这个算什么……”
他用不断涌着鲜血的双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到底他妈的算什么!啊?”
眼角的些微液体在空气中凝结成固体,然后再他狂乱的动作中掉落。
“这个到底是什么破游戏!我受够了!我不要玩了!我才不要当杀人犯!”
他拼命地拍打着地面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手丨枪滑落掉落到下方,伴随着“呯”地一声砸穿了薄薄的冰壳掉入火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是我在这里!为什么是小水啊混蛋!!!”
双手被冻结在额头,再被粗暴地撕开,鲜血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冰层,在风过的双膝下分外刺眼。
“到底是谁啊!主谋者!杀人犯!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直在不甘地呐喊着,直到身体冰冷。
流血过多,再加上长时间的停留,就算得到密码,他也不可能出去了。
一直到身体无力,他也在呢喃着。
“你这个贱丨人,不要让我找到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小水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一定可以的。所以这个主谋者,你绝对不得好死,你绝对……”
“不许说七夜的坏话的说。”
风过呆了一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里,名为小水的少女正在解除自己身上的捆绑,手中拎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棒球棍。
“小……水?”
“说坏话,要受到惩罚的。”
“……啊……啊……”
等到风过理解了小水的话,他开始挣扎,但是额头已经和地面冻结的他,只能犹如一个匍匐着的小丑一般,拙劣地跪倒在小水面前。
就像一个等待被宽恕的罪人。
“你……说是七夜……”
“惩罚,拍飞哟。”
“是你和七夜吗?!”
小水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棒球棍。
然后,风过的额头终于和地面分开,身体如同脱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窄小的平台。
在空中飞翔的短短刹那,风过脑内回响的,是进入房间时那干枯的声音。
“丢弃伪善丢弃纯真幻想,服从生物的生存本能。”
“只有当你学会掠夺,才会知道生存的不易。”
啊,好后悔。
为什么,自己会爱上小水这样的一个人呢?
当初,她是那么善良的那么纯洁的一个人啊。犹如一张纯白的纸张。
现在,却成了……
一片漆黑。
目光紧紧停留在上方少女无表情的面颊上,他想自己估计再也不会哭了。就算有机会,他也不会哭了。
“啪嚓!”
肉体撞碎了冰壳,漫天的冰屑在风过的眼前飞舞,犹如曾经单纯的回忆和爱恋一般透明。
那些碎屑,连同他的身体,在身下的红莲中,全部融化不见。
“蓝色,失~~~~~~~~~~~格。”
这么说着,小水把棒球棍收入衣服中,下方的地板缓缓复原,刀山也在齿轮“嘎吱嘎吱”的响声中,不断下降,消失在地面上。
“呯!”
伴随着巨响,孤叶颤抖着放下了双手。
“……啊。”
“……”
“孤叶。”
“……”
“……枪。”
“……啊……我……杀人了……啊……”
孤叶拼命忍受着自己身上的战栗感和腹部的不适感,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去。
野喵盯着他手上的黑色金属看了一下,凑过去踢了踢倒下的胖子。
“唔……”
“竟然还活着。”
“……诶?”
闻言孤叶立刻缓过神来,连忙冲过来扶住那个胖子,连枪掉了都顾不上。
“你没关系吧!”
“咳……咳咳……”
“咦?是你!你不是蓝胖子吗?”
“唔喵?”
野喵捡起来孤叶掉落的枪,听到这句话也是奇怪地看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不对,你为什么袭击我们啊?!我们可是同学啊!”
“……密码……密码……”
“?”
“活下去……密码……提示……密码……肋骨……肋骨……”
刚才那一枪好像打穿了他的肺部,再加上他好像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力气神志不清了,每一句话都是断断续续不成文。
“喂喂,坚持住啊,密码提示?是什么啊!喂!”
“……别摇了,他已经死了吧。”
“少说的那么轻松啊!死了啊!同学死了啊!”
“是啊,也许接下来,我们也要死了吧。”
“少这么说!我刚才……”
“对了。”
野喵打断了孤叶的话语,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枪丨械。
然后把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孤叶。
“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弄到这个东西的呢,路人君?”
红莲。
灼烧地狱。
真?死核爆裂地狱?改。
总之就是那种很有终极意味的东西。
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焰狱之门。
面前的,是只有一道大约一个身体宽的缝隙的出口。缝隙上方,是不断吞吐着的火焰。
这个出口,有足足一百米。
这个数字我很清楚,因为是我设计的游戏。
每一个火焰喷射口的频率都是固定的,如果是一般人,当然就是观察火焰情况,然后从下面小心翼翼地钻过去。
不过对我来说这个是驾轻就熟。
这并不是什么难关,对于我,或者是其他人来说。
只要有良好的观察力,就能够通过的简单关卡。
当然。
“还要抛弃良知啊。”、
这么轻声说着,我无视周围传来的那些自己经过处理的声音,翻身滚入了那道缝隙。
这次的游戏大都是自己设计的,具体安排则是小水。
自己已经不行了。
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每一个设计的游戏陷阱,我都要亲身去体验去修正,最后才能作为实物去使用。因为这是不能出错的游戏,对于游戏者是这样,对于设计者来说,更是如此。
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身体,和精神。
在火焰中翻滚着,躲避着,我我脑内也在这么胡思乱想着。
自从自己开始正常地像一名高中生一样去上学,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自己本来不用上学的。
自己的父亲是魔王,妈妈是辅佐魔王的人,父亲退位后自己接替,然后父亲死去,母亲不久后也死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座孤独的塔楼中,然后得知其实妈妈并不是“妈妈”,只是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爸爸也并不是“爸爸”,只是一个收养自己的人。父母也并不是“父母”,只是主人和仆从。
自己只是为了成为魔王而生,仅此而已。
所以当自己决定走出这个城堡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不正常了。
外面的世界很有趣,没有齿轮,没有枪丨械,不需要模拟思考,也不需要杀人陷害。只是单纯的校园生活,对自己来说都是最有趣的东西。
很有趣的东西。那是,多么美丽的时光。
直到,那次。
从外界送来的人里面,看到了同班同学的身影。
小水。
身为一个合格的魔王,我看到她的瞬间虽然有点动摇,但是却并没有忘记的应该做什么。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按照惯例对我说。
“就这些了。”
“是吗……”
我曾经问过这个穿着斗篷的家伙。“我们为了什么存在。”
他呆立了半响门,没有回答我,却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是太多了呢?”
我想,这就是回答了。
我们本来就只是为了杀戮存在。
我们自身,就是人类的敌人了。
而在那一群绵羊中游玩并且感到愉悦的狮子,究竟算什么?
当电梯的门伴随着“叮铃”的脆响打开的时候,我刚刚起床洗脸刷牙。
我本来的安排是万全的,没有人可以活下来,只要他是人。
但是小水还是浑身鲜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大喊着“你这个恶魔!”对着我举起了我为他们准备的9毫米口径枪丨械。
但她看到我的瞬间就呆立当场,手中的枪也呆呆地放下了。
“面对敌人竟然放下武器,你啊。”
我把毛巾放好,走过去把她的手拉起来,枪口对准了自己。
“手要稳住,你的臂力太差了,那么就靠肩,总之要稳住,然后瞄准,外行人的瞄准距离也就是10米,超过这个距离基本打不中,所以要保持好距离,可以打到别人但是又不能让对方进入格斗距离。”
帮她摆好姿势,我转头坐到餐桌上开始吃早餐。当我把土司放入口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转头对小水说。
“要吃吗?”
“……”
“饿了吧。”
“……恩。”
然后我起身又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坐到了她的对面。
小水看来已经很饿了——这也是当然,他们的考验是足足的一天——飞快地吃掉了所有东西,我又把自己的煎鸡蛋夹给了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什么?给你鸡蛋?你好像还没吃饱吧。”
“不是这样的说……”
“问我为什么杀人?”
“……”
“怎么说呢,就好像你写作业一样吧。这个是我的义务。”
“……奇怪的说。”
“在你看来绝对是奇怪的吧,在我看来都确实是奇怪的,我的义务,就是找到‘值得活下来的人’然后再次培养成魔王,仅此而已。”
“……”
“也就是说,小水,你合格了。”
“我才不要这种合格的说!”
身材娇小的她用力拍打着桌面,对着我怒目而视。
“这样是不对的!”
“……真的吗?”
“绝对是不对的说!”
“小水……你这一路,是被保护过来的吧。”
“……”
“我一直在看哟,你们的全过程,因为你自己的弱势,有人辱骂你,也有人欺凌你,你也被殴打过,也被唾弃过,但是,你也被保护过吧?”
“……”
“所以你应该更加深刻地了解,所谓‘人性’,也就是这种东西而已。没有了道德,没有了法律,人性这种东西,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不是的……”
“保护你的人,真的是为你好吗?”
“……”
“最后不也是那样吗,那个人只是因为你是最弱,在最后好对付才留着你而已。”
“不是的!魔女姐姐有对我说‘好好活下去!’”
“是啊……要好好活下去啊,小水。”
我轻轻抚摸着这片纯白。
“好好活下去,才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啊。”
我对着她说。
“来帮助我吧。”
“……”
“你看着我完成这一切好了,然后来决断我的是非。”
“……”
“反正你有枪,我的身体也不怎么样,你可以轻易干掉我吧?”
“……好的说。”
然后。
就是长达两年的陪伴。
两年间,小水也曾有过犹豫,也曾有过挣扎,当然,也曾拿枪指着我对我喊道“放他们出去的说!”
一直到现在,成为足够辅佐魔王的存在。
她越发地依赖我,也开始越发地开始无视生命。
当无数的人在你眼前死去,当无数的脸扭曲着哀嚎在你的梦中出现,这一切都会成为无法磨灭的诅咒,紧紧缠绕着你。
当小水趴在桌子上大哭着“已经回不去了的说!”的时候,我笑着拍着她的后背。
“没关系,留在这里就好了,我会照顾你的。”
我会照顾你的。
一直到,下一个魔王的出现。
这半年间,我一直尝试着从事务中脱身,仅仅设计和实验那些游戏,而具体的东西都交给小水去完成。这几年她一直在锻炼,较小的身躯中,蕴含的力量已经不可小觑。搬运,袭击,误导,逼迫,甚至莅临游戏现场作为道具的事情也做过几次。她每次都开心地笑着跟我描述那些人死亡时候的愚蠢样子,然后用叉子把盘子里的肉捣成碎屑。
那时候我就在想了。
和她相比,我这个魔王,还真是失败。
我每次看到人们死亡的脸都会感到心痛。
为什么,他们都是那么的扭曲。
我好想,看到笑着死亡的脸,看到平静死亡的脸。
看到,无悔死亡的脸、
我想,也许真的,我失格了。
所以,这次一定要选出,下一个魔王才可以。
不然……
小水又要像以前的自己一样。
孤独的一个人了。
翻滚。
火焰看起来很吓人,其实没有什么作用。对于已经知道频率,甚至亲身尝试过的我来说,它们只是一个假把式而已。
接下来,就是考验良知的时刻了。
心中默数着“一、二、三”,我翻身滚到下一个喷口出,灼热的温度从喷口上散发出来,汗水不断地从脸颊上滴落。
我忍着举手擦汗的欲望扬起下巴,看向头顶。
尽管我已经做好的准备,还是不由得呆住了。
等我反应过来,心中的数字刚好超过了预警界限。
地狱的红莲,在我的眼前绽放开来。
“这个啊,就是我刚才想和你说的啊,我刚才叫你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我进来的时候踢到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刚才有灯光了我才发现是枪啊。我说你可以放下了呐,不要那副样子啊,这个人很重的,让我动一下好吧?”
野喵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孤叶,在闪烁的灯光下,那副无表情的样子显得诡异而又冰冷
“……野喵?”
“算了,我相信你。”
这么说着,野喵把枪放了下去。
“肋骨?”
她拉过胖子的尸体开始翻找起来。
“野喵?”
“不要烦我。”
“……是。”
翻来覆去一番之后,野喵在胖子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4张纸片。
7,1,5,3
这样,就只差3个数字了。
“肋……骨……”
野喵看向孤叶的胸口,再看了看胖子。然后她伸手把胖子掉落在一边的刀拿了起来,狠狠地扎入胖子的胸口。
这一切,在闪烁的灯光下,犹如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映刻在孤叶的视网膜上。
“啊……啊……”
喉咙因为恐慌而难以出声,身体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但是那副光景依然在视野中出现着。
少女挥舞着利刃,剖开胖子的胸膛,时而因为力气不够站起来用脚去踢嵌在肉体内的刀柄,鲜血和惨白的脂肪飞溅,粘在少女洁白的脸庞和蓝色的牛仔裤上,构成了充满狂气的图像。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少女手持着一截红白相间的固体蹲了下去,在地面上小心地磕打着。
“……4。”
少女蹲在地上半响,轻轻说道。
然后,少女那张沾染着鲜血的脸庞向着孤叶转了过来。
白色的脂肪从少女的嘴角滑落而下,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打碎了寂静。
“……你的呢?”
忍受着左手焦灼的痛感,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在这段时间,我已经往前翻了十多次身体了。
而现在,我要返回去。
左手在刚才的发呆中被火轻微灼烧,感觉还不至于太坏。
顺着记忆中的频率,我回到了那个地方。
这里,离终点,刚好50米。
我双手一伸,忍受着左手传来的奇妙痛感,把头顶被绑得结实的人肉粽子扯入自己的怀中。然后继续朝着终点前进。
有两个人的话这个缝隙就显得狭窄,翻身也不方便。尽管记住了频率,但是后背和喷气口不断摩擦的灼烧感还是令人不快,就好像明知道被刀扎很痛但是还是不得不去被扎一样,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做,每次转身后背都会不由自主地紧缩。
真是令人不快的感觉。
这就是……被自己考验的人的感觉。
啊,也就是这样。自己试验的时候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
当我拖着这个拖油瓶终于从洞口里钻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有些被灼热的空气烧焦的感觉。背部的痛楚感也是一阵阵地袭来。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帮眼前的这个家伙松绑。
“感谢你自己长了一副御姐样吧,要是LOLI我可没兴趣冒着危险回去救你啊,凌月。”
“还有5分钟。”
“知道啦!我在找啊!”
“……”
“啊!”
“找到了?”
“……是1。”
“第几列?”
“12。”
“那就是说是在9的后面。”
野喵不断地调换着眼前的数字,拿枪的手依旧指着孤叶。
“继续!”
“哦……”
孤叶被这么威胁着,已经持续了多久?准确说的话只有5分钟,但是在他感觉来已经很久了。和这么危险的一个女人呆了这么久,自己竟然跟着这么恐怖的一个女人吗?
刚才那副景象还在他的脑内盘旋,想到那副情景,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在干什么!”
“对……对不起。”
孤叶再次趴在密码盘上盯着看起来。
时间无情地流逝,野喵烦躁地盯着眼前的一张张纸和手腕上的表。
还有,3分钟。
不行了。
野喵对着孤叶举起了枪。
孤叶仿佛感知到异样转过头,对着野喵挥舞着双手。
“等等,再等等野喵!现在还不行!说不定我们可以……”
“没时间了。”
扳机扣动的瞬间,孤叶的胸口,缓缓绽开了一朵红色的妖花。
“……啊。”
仿佛还难以置信一般,孤叶把手房子胸口轻轻抚摸了几下,然后靠着密码盘缓缓坐了下去。他尝试着用手捂住伤口,妄图让自己的死亡能够来临的慢一点。
一双沾染着鲜血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孤叶缓缓地抬起了头。
“好……好痛啊,野喵。”
“……”
“真的……好痛啊……”
“对不起。”
“……”
“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我……也想啊,但是……”
“……”
“但是……为什么要杀人啊?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啊。你,我和胖子……三个人……一起看……的话,绝对……绝对……可以……找得到……密码的啊……”
“……”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啊!”
“大概……”
“……”
“是恶魔吧,还是魔王之类的什么东西上身了也说不定。”
“……”
“我想活下去。”
“……”
孤叶看着眼前的少女,呼吸慢慢淡了下去。
最后她的口还在呢喃着。
“……”
“什么?”
野喵把头凑近孤叶的口,想要听清他最后的话语。
“……,……17列。”
“17列?”
野喵猛然转过头,向着17列看去。
1、4、6、3、7、8、2、8、5、9、0、4、6、3、8、3、6、0、3、8。
已经乱了。
重复最多的是8吗……
无法确定。
尽量无视少年那还带着泪滴的无神双眼,野喵举起另一只手的刀向着眼前的少年挥下。
时间不多了,只剩下两分钟。
切断筋肉,翻开骨皮。
在胖子的尸体中的一番翻找证实了肋骨中存在数字这一点。
但是,少年的身上……
什么都没有。
每根肋骨里面都是空空如也。
野喵疯狂地撕扯着孤叶的身体,妄图从中翻找出什么痕迹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会有数字的!一定在哪里!”
时间还剩下一分钟。
野喵突然停止了动作。
房间内的每个人身上都有提示。
那么,还剩下的。
就是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育正常的胸部,转手拿起的刀。
是的,最后的机会,是自己。
在她挥动而下的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停下吧,你的肋骨里面什么都不会有的。”
野喵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站立的,是一个打扮的邋遢的小子。
“……SOS?”
“看来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疯了呢。”
“……那么,你……”
“啊,是啊。”
绰号是SOS的少年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胸口。
“我的这里才是密码。”
那上面,有着一道扭曲的手术痕迹。
“不过不会给你哟,因为我还想活命。”
SOS的手里拿着的,真是刚才野喵在剖开孤叶时放在一边的手丨枪。
“先把密码解开吧。”
SOS拿着地上的几张密码纸走到密码门那里,尝试了几次后,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密码门。
“走吧,野喵。或者说,我应该叫你什么?新的魔王小姐?还是魔女?”
野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同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应该有很多疑问吧,我会给你慢慢解释的。”
走出那个房间的瞬间,野喵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张大了嘴,呕吐起来。呕吐物如同喷泉一样喷射而出,甚至把她的衣服都污染了——再加上身上的血液和脂肪,味道更是让人难以恭维。
“诶呀,身为一个女孩子这样真是为难你了。”
“……”
对于SOS的这一句调侃野喵并没有回答,只是趴在一边喘气。
“算了,就这样吧。”
SOS也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从什么地方说起……啊,就这样吧。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那里了。”
“……”
“你就听着好了,不要问问题。我们醒来的时候就是在那房间里面了,目标和你们一样,都是打开房间的门,我们一共有7个人,都是班级里面的同学哟,但是没有时间限制,只是会被饿死吧。而且我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个密码,但是不能说出来,只要说出来,体内的炸丨弹就会感应到而爆炸掉。而且问问题也不可以,小羊本来想问我们问题让我们通过摇头点头来解开密码,结果刚问完第一个问题炸丨弹就爆炸了。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吧,有一个人因为看得太久眼睛瞎掉了,是枪神。我们从那以后都因为怕瞎掉而常常闭着眼睛,但是这样就无法解开谜题。慢慢地,大家就这么慢慢虚弱下去。然后有一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尸体。好像是被压扁的人,整个身体都比正常人要薄,后来我们根据掉落在一旁的学生证才发现那是魔剑。”
“当时饿的要死……所以大家什么都不管了,现在想想真恶心。嘛……就是吃尸体啦,不要让我在想起来了。从那以后,大家就都疯了。”
“为了活下去,大家开始不择手段地袭击别人,这里的角落放了不少东西,锯子,刀片,砍刀,柴刀,甚至是手丨枪。而且奇怪的是,手丨枪弹丨药只有一发,打完后扔掉,过一阵子就能再找到一个只装了一发子弹的手丨枪,甚至手丨枪都是同一把,这让我们知道,我们是在被人监视着的。”
“我们当时很愤怒,但是毫无办法,四周寻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隐藏出口,在聚集到一起一段时间后,杀戮再次开始了。蓝胖子因为比较胖,所以到现在都很有力气呢,不然他可不会袭击你们。不过……估计他也疯了吧。”
“……你呢?”
“恩?”
“你不是也活下来了吗?”
“我啊……”
SOS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淡淡地开口。
“我胆子太小了,也受不了杀人,所以我就抱着尸体吃到现在而已。”
“……但是你到最后都没有阻止我杀死孤叶不是吗?”
“当然的吧,哈,因为啊。”
SOS颇有兴致地看着野喵。
“在你们进来之前,我们的任务变了。声音告诉我们,出去的人数,只能和进来的人数相同。”
“……”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都疯了。”
“什么?”
“都疯了……你们都疯了,我也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SOS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能活下来的,怎么能不是疯子啊。走吧,前面就是出口了。”
“七夜,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阿鲁。”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被关在那种死胡同?你和别人有仇?”
“不,醒过来就是这样了阿鲁。”
“那还真是杰作。”
凌月紧张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翻开衣服查看着自己的腹部。
“喂喂走光了。”
“你偷看还那么大声!”啊你忘记口癖了哦。
“你以为我想啊……”
我看了看眼前的这扇被我称为“良心之门”的东西,伸手扯过凌月。
“喂喂你干嘛阿鲁?”
“当然是……”
我一把把凌月推向那扇门。
“让你送死啊。”
在凌月通过那扇门的同时,我也在她的身侧稍慢一拍冲了过去。
剧痛瞬间袭击了我的左臂。
“切……”
当我瘫倒在电梯内的时候,左肩已经平整地被切除了。
“哈……真是杰作……”
我忍着剧痛靠在电梯壁上不停地跺着右脚试图缓解一下疼痛,但是看来没什么效果。
“……你……没事吧阿鲁?”
“你被吓傻了吗大小姐!怎么看也不是没事吧?!”
“……”
“你的外衣已经被烧坏了,接我包扎一下吧。”
“不会感染吧阿鲁?”
“啊,总之先处理一下再说吧。”
我一边包扎,脑内一边想着所有的陷阱。
既然是游戏,就会有赢家。所以我的游戏不会没有最后的赢家,当然,也有最大的赢家。那是能够克服一切本能的真正纯洁的人,他能够选择真正正确的方法,拯救全部的人。
刚才的“良心之门”,是一个很简单的陷阱。我在门的旁边有写着“此门只能通过一人”,这是事实,如果要通过多人……
就只能牺牲后进的人。
那扇门再通过一个物体后的0.001秒就会被激光覆盖,任何妄图再次通过的物体都会被烧毁。这次只是失去一只手还真是幸运。本来以为连腿都会没的。本来是可以无伤过来的,只要和凌月好好商量,两个人同步跨入就可以。但是我不能冒险,凌月的话在看到那张标签后绝对会把我直接推入电梯自己留在外面,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而幻影之门的最后,电梯也是可以通过的,负重60千克,但是在电梯上来之前可以让其他人爬到电梯上拉住缆绳等到电梯停下来再一个个下来;冰极之门只要等到最上方的人身上的麻丨醉药解除,那个人是知道密码的,谁都不用死;暗夜之门中,七个人如果轮班看的话是能够看完的,而在新进入的人进入调整了频率后,也并不用杀戮,因为所谓“进入的人“指的就是他们全体,只是经历了那么多天的杀伐后,再也没有人会去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了吧。
一切都是有救赎的,我已经给你们留了生路。
为什么,你么么都没有发觉呢?
一想到这里,左肩上的痛楚又加剧了。
“没事情吧阿鲁,七夜?”
“不要爱上我哟,凌月。”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算了阿鲁。”
沉默仅仅持续了不到10秒钟、
“你看来很清楚怎么躲避陷阱阿鲁。”
“……”
“七夜。”
“唔,你是在怀疑救命恩人吗?”
“没办法阿鲁,任谁都不会相信像你这么自作主张救人的家伙吧?”
“怎么说呢……就好像玩游戏吧?”
“……哈?”
“你看,发现凌月就像发现了隐藏要素,总觉得不完成就很不甘心啊。”
“你宅得脑袋坏掉了吗阿鲁?”
“大概吧……”
“喂!你想死吗?!”
凌月一把拉住我的领子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刚才那个是激光吧阿鲁!我可不会看错阿鲁!”
“是啊,激光。”
“我再说一边!七夜!你想死吗阿鲁?!”
“是啊,想死得不行啊。”
“……”
“凌月,我是坏人啊。”
“你一直这么说阿鲁。”
“但是我真的是坏人啊。”
“……管你去死!”
她生气地把我一推,我顺势滚倒在地面上,然后慢慢地靠着墙壁爬了起来。真是的,你又忘记口癖了啊,那个可是萌点诶。
“嘛,这种陷阱什么的,看多了小说啊,游戏啊什么的,也都有点了解哦。你可以叫我陷阱专家。”
“……我管你阿鲁。”
电梯门打开,出现的并没有太过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我无法理解风过怎么会没有通过冰极之门,看来我高估了他的忍耐限度,不过他不应该是那种会因为不敢杀一个陌生人而自己去死的人啊……
满身是血的野喵先不管了吧,那副味道我的确是不想闻。
还有……
安伊。
没有娘白,没有魔女。
果然如此呢。
按照每个人的喜好,白色的门绝对是娘白的归宿,安伊和魔女绝对会尾随而却,然后……
绝对会只剩下安伊一个人。
野喵喜欢黑色,而我则是红色,唯一剩下的蓝色谁去都好。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总觉得,我又回到监视器前的那个位置了。
真是让人讨厌的感觉。
哒。
哒。
鞋子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想着。
“真是难看的模样啊,双生酱。”
是……谁?
“啊啊,竟然胳膊都被摘掉了,安伊真过分的说”
这个语气。
小水吗?
“看来安伊真的混乱掉了的说,都没有注意到双生酱还有一口气在的说。”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也死了吗?
“虽然这样不对,但是小水很~~~~喜欢双生酱的说,而且魔女也是小水的救命恩人的说。”
你在……说什么啊,小水?我的姐姐已经失踪很久了啊。
我,也已经被安伊那个混蛋杀死了啊。
我,还有娘白……都是……
“没办法了呢。看来只有这样了的说。”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粘腻声音,我被扔进了一堆液体中吗?
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别人形容的那样——好像母亲的子丨宫一样的温暖。
我忍不住昏昏睡去。
等到我再次睁开双眼,眼前出现的,是小水那熟悉的脸庞。
“醒来了啊,双生酱。”
“……原来,都是梦啊。”
对,都是梦啊,看来平时和安伊争抢娘白导致我已经非常恨他了,把他当成坏人来看待了。
“不是梦的说。”
小水捧着我的脸,天真的笑着。
“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望去,那边。
是胸口中弹的娘白的身体。
如果不是因为那脸色过于惨白,我一定会相信她只是睡着而已。
娘白……
我转过头去对着小水怒目而视。
“你就是幕后主使者吗?”
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冲了过去。
仅仅跨出了几步,就因为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是……”
我看像自己本应该被夺走的手臂,那里却还存在着“什么”。
遍布视野的,是纤细的金属构成的优美曲线。
“这……是……”
“这是小水和七夜的杰作的说!”
小水依然带着那天真的微笑看着我,手中的叉子叉起一个椰菜送入口中咀嚼着。
“你……和七夜……”
“是的!我和魔王大人!”
魔王大人……七夜……
“那么,双生酱。”
小水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想要为娘白复仇吗?”
“复……仇?”
“是的哟。”
小水脸上的天真笑容在我的眼中缓缓变化扭曲着。
“你且不都是你们的错吗?!你们把我们拉入这个游戏!你们逼得我们自相残杀!你们杀了我和娘白!”
“不是哟,双生酱。这是游戏。”
“我管你什么破游戏!都是你们的错!”
“……你们本来都有活路的。”
“……”
“只是因为你们被仇恨和欲望蒙蔽了双眼的说。”
“……狡辩。”
“已经濒死过一次的你,应该更加了解吧?”
“……”
“安伊杀了娘白也许是误伤,但是杀了你就是无可否认的‘杀人’了呢。”
“……狡辩……”
“所以说啊……”
小水放下叉子,脸上依然带着那被同学称作“纯洁”的微笑。
“你要再次进入游戏吗?双生酱?可以见到安伊的说。反正你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的说,所以不要紧吧?不过不能够说出任何指证七夜的话,也不可以做出指证行为,否则会死掉哦。不过相对的,放弃对于七夜的复仇,就可以做到对安伊的制裁的说。”
制裁……
复仇……
如果只有向着你们出卖自己才能够做到的话……
如果真的可以让我和安伊再次见面……
“你要再次进入游戏吗?”
“是的……”
我口中吐出来的,已经是非人的话语。
“我要回去。”
在此刻,我已化身为恶鬼。
——以上为七夜音无的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