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思考了几秒，当她意识到克莉斯话语中隐含的意思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诶？等一下，难道说，你……”
“原来你还不知道。也不奇怪，原本在魔族的亚种中，精灵就是外表和人类最像的一支。”
克莉斯说着撩了一下头发，千叶瞥见了两只隐藏在金色长发下的尖耳朵。不过虽说是尖耳朵，与人类相比差别也不是很大，并没有电影中看到的那么夸张，不然也不会被头发遮住了。
“我……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千叶用手扶住额头，似乎有点犯晕的样子，克莉斯轻轻哼了一声。
“不用想那么多，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要做的事都没有区别。”
“我觉得为谁工作这点本身就很重要了……”
“真是被欺负的孩子的思考方式呢。会在乎立场的人只有弱者，强者看到的仅仅是自己的目标。”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个厉害的人……”
克莉斯忽然沉默下来，千叶心中不禁犯了嘀咕，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丧气话说的太多了。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克莉斯终于再次开口。
“虽说你是谦逊也好自卑也好都不关我的事，但你这样未免也太不像话了，我可不希望计划出问题……莉莉娅。”
“是，殿下？”
“就由你来辅佐她完成任务吧。”
莉莉娅意外地看着克莉斯，似乎没想到克莉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说您是要让我和她一起去人类领地吗？”
“不应该表现得更开心点吗？这是你的愿望吧。”
“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只要这个计划能够成功，随你喜欢留在谁身边就好。”
“……我明白了。即使付出性命，我也不会让您失望。”
千叶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能体会到她们的关系十分微妙——莉莉娅并不像一般的女仆一样对克莉斯完全服从，但她们彼此之间又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默契。
“千叶……”
在对莉莉娅交代完之后，克莉斯又转向了千叶这边，千叶心想自己大概又要被训了，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然而，克莉斯却对她微微一笑。
“记住，我就靠你了。”
“……”
千叶一时间说不出话。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让她十分惶恐，与其说是对她的信任，倒不如解释成对召唤仪式本身的信任更能让她轻松一点。但淤积在胸口的沉重感，又并非只来自压力之类糟糕的东西，多少还有点甜美的味道，至少被人肯定这件事，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最后，她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千叶跟着莉莉娅离开了克莉斯的私人房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再次路过那处对着庭院的走廊时，千叶又向外看了看，此时夕阳已经快要落下，之前看到的那些身影也不见了。
“这座城堡里的都是魔族吗？”
千叶一边小声向莉莉娅询问，一边看向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通过。仔细回想起来，她在来到这里后见到的就只有莉莉娅和克莉斯，大概城堡的这块区域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
“是的，基本上您能在这座要塞中见到的人类，就只有人类国家派来的使者。”
“就是说之前外面那些打扮和你一样的女孩子也都是那个……精灵种了？果然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呢。其他魔族也是这样吗？”
“不，其他种类魔族与人类的区别是比较明显的。魅魔种有角、翅膀和尾巴，人马种的下半身是马形，翼人种的上肢不是手而是翅膀。至于地精之类的下位魔族，和人类的整体区别就更大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魅魔、人马、翼人、地精这些都属于魔族吗？”
千叶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莉莉娅，莉莉娅微微歪了歪头。
“怎么了？”
“这些生物彼此之间的差距，怎么看都要比他们和人类之间的差距来得更大吧？他们究竟是怎么被归类为同一个物种的？”
“这个是……”
莉莉娅难得地有些语塞，她停顿了几秒，才在千叶好奇的注视下开始说明。
“是生殖隔离。”
“咦？”
话题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很奇怪了，倒不是因为尴尬，而是这个词本身听起来实在不怎么魔法，和这个充满奇幻味道的异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魔族之间可以生下后代，无论外表差距多大都没关系，但魔族与人类是基本没有生育可能的。”
“那魔族混血种的外貌不会很奇怪吗？像是人马和翼人结合会不会生出……嗯……天马？还是狮鹫？”
“魔族没有混血现象，父母其中一方的血统会完全将另一方的覆盖掉。”
“这样啊……”
千叶正在思索着，莉莉娅忽然反过来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千叶阁下，您在和我谈话时，明显要比和克莉斯殿下谈话时自然得多了。”
“这个嘛……该说是因为克莉斯她说起话意外地很有压迫感，还是因为她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又或者是谈话的内容和战争有关……总之我就是不太擅长那种严肃的场面啦。”
“这可不行，以后您还会在各种严肃的场合发言，必须尽快适应。”
“话是这么说，这可不是随便就能习惯的啊……”
千叶忧郁地叹了口气，望着另一座楼上正对庭院的观景台，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在上面面对人群讲话的样子。
……总觉得胃开始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