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告别(3)

作者:伪鐥 更新时间:2019/12/26 19:22:51 字数:2713

一大早的,就被妹妹残忍地踹醒,草草地吃过早餐,看着黑蒙蒙的天气,害怕下雨,只好和夏晓蕾约好提前一点去拿那个东西。

出门时,正在洗碗的妹妹透过厨房的窗口大声问道:“哥,你干什么去啊?”

“拿点东西。”我停下脚步,望向天空,乌云密布,仿佛天马上要塌下来一般,大雨似乎会比想象中更加地猛烈。

“拿什么东西啊?”妹妹继续问,“还有,你找谁拿呀?二伯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妈妈的。”我顿了顿,望了望天空,“对了,我们家有雨伞吗?我感觉快下雨了。”

“诶~哥,你是不是……” 妹妹似乎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嗯,不没什么了,雨伞在客厅门后面,你拿完快点回来喔,中午是轮到你做饭喔。”

妹妹提醒了一句。

“好,我拿完东西马上就回来了,不会饿着你的。”

我知道妹妹想说的是什么,的确,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能非常自然地说出妈妈这个称谓了。

迎着灰色的天气出门,闷热的空气中的水汽仿佛黏在身上一般,十分难受。

虽然产生了要不就改天再拿吧的想法,但既然已经踏出了门口,我也就懒得再回去了,毕竟接下来的三天我都不打算出门了。

踩着田野小径,顶着乌云,呼吸着闷热的空气,小水坑边的蛤蟆也似乎被热得不行,纷纷跳出水坑,蹲在一旁,呱呱大叫。

似乎大家都对这场雨有所预警,一路上没看到什么行人,虽说我们家这边平时也没什么人,这样我倒也乐得安逸,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地用伞尖甩打着路边的野草,并不用力,只是闲得无聊。

穿过桥洞,沿着河流向市场相反的方向走去,虽然已经尽量不去思考妈妈留下的是什么,但面对马上就要到达的现实,依然难以停下猜测的心思。

我有边说边思考的习惯,因此我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言自语,虽然在旁人看起来很奇怪,但我觉得这样能帮助我理清逻辑,思考地更加顺畅。

“夏晓蕾说那是一件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在妈妈病逝前,她已经住了三个月左右的医院,那应该不是医院以外能弄到的东西,会是什么呢?相片?妈妈以前很喜欢摄影来着,还是相框呢?还是说存款什么的,摄影师应该很有钱吧…”即使是一个人,我也依靠着说烂话来尽量阻止自己往那方面去想。

其实我大概猜到会是什么了,但,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一位母亲在知道自己的最后期限的时候可能会留下的东西。

忽然间,一股强风拂面,伴随着风而来的,还有些许不明液体拍打在我的脸上,我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意识到,下雨了。

随手甩开伞,感受着逐渐增大的雨势,也没有了继续猜测的心思。

轻盈地跳过一个水坑,没想到又跳进了另一个小水坑中,溅起了一朵小水花,也踩湿了脚。

农村的小路大多是泥巴路,一下雨便坑坑洼洼的,幸好有先见之明,只穿了一双拖鞋,不然的话,我穿回来的鞋子应该是不用要了。

泥泞的小路上几乎看不到人的身影,虽说我穿的是拖鞋,但是也没有要随意踩进泥坑的意思,小步跳着,躲着小泥坑,活泼得像个小屁孩。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砸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我不禁担心到,这么大的雨,夏晓蕾会不会改日子。

说实话,如果是改日子的话,我是宁愿跑到她家去,都不愿意改天再出来一次。出门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所以,只要踏出了门,我就必须把事情做完才能回去,不然就会有种浪费了什么的感觉。

这样想着,拿出手机来,果然看到了夏晓蕾给我发的微信,不过只是改了地点,没有改时间,稍微松了口气,不用再跑一趟。

从大榕树改到了村舞台对面的茶楼。

大概是雨下的太大的原因吧,想找个地方躲雨,当然也不排除她要敲我一笔的可能。

胡思乱想着,我拉低了雨伞,加快了步伐。

村子的正中心是村子举办各种文艺活动的大舞台,舞台正对着一栋两层高的骑楼,楼下是四五间并排一起的杂货店,二楼是用木棚做顶的茶楼。

“这栋东西居然还没有拆。”我走上木楼梯,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感受脚下的晃动的年代感,我不禁感叹道。

以前村舞台的旁边是我们村子的市场,这座茶楼也一度成为了我们村子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下雨的时候,在这里吃上一碗艇仔粥,看着雨中市场的行人来来往往,也是我小时候一大乐事之一,我还记得妈妈在这里拍过很多照片,不知道现在放在哪呢。

但差不多在五年前,市场搬迁之后,来这里的人就少了很多,周围旧市场的建筑都为了修路拆的差不多了,现在就这一栋建筑还耸立在这平地之上,坚持着它最后的倔强。

上了楼,以前红红火火冒着气的厨房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老板枕在柜台,一手拿着扇子,眼皮都没见抬起来似乎在打瞌睡,偌大的大堂,只有几张桌子坐着人,都是些上了年纪,在侃大山的老大爷们,除了靠着栏杆的那张桌子。

靠着栏杆,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木做的椅子,染了头发的少女,盛夏早晨的雨景。

“等很久了?”我径直走过去,拉开椅子,很自觉地坐下。

刚刚似乎沉浸在雨景中的夏晓蕾回过神来,“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离这里多远,而且还下雨了。”

“啊,抱歉……”夏晓蕾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歉道。

也没有必要道歉吧……而且这样的反应和你的人设可是完全不搭哦,你是不是又拿错剧本了啊。我暗自腹诽道。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说。

“没什么啊。”夏晓蕾看着我,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昨天,谢谢了。”

“谢谢什么的,我也没干什么。”想起昨天的事情,我不自觉地歪过头,避免与她对视 。

夏晓蕾没有接过话,我麻利地洗了一下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一阵沉默,只听得见雨滴在木棚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平安地结束了吧。”实在忍受不住的我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算是吧。”夏晓蕾说,“白大少爷由拿你没办法,托你的福,我也变成受害者了。”

“不是挺好的吗?”我心虚地喝了口茶,偷偷瞟了眼夏晓蕾,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要吃点什么吗?就当我谢谢你。”夏晓蕾又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说着说着我已经把菜牌拿到手上,虽然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对了,梨花阿姨的东西。”夏晓蕾说着,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粉红色册子,和一个木制的相框。

看着两样东西放在面前,心脏不自觉地开始剧烈地跳动,是与预想中差不多的东西,呼吸也逐渐地变得沉重了起来。

想伸手去触摸,但身体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手呆呆地停在了半空中。

雨还在下着,淅沥淅沥地打在竹棚上。

“册子里面写了什么还不知道。我们都没有打开过,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但是是反着装的,除了梨花阿姨和我爸,应该没有人看过。”夏晓蕾一边说着,一边挎起包,“要怎么处理,是你们家的事。既然东西我给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语毕,夏晓蕾便起身离开。

外面雨还很大诶?不留一会?

就这样走了?说好的要请我吃东西的呢?

看着夏晓蕾慢慢走下楼梯,嘎吱嘎吱的摇晃声渐行渐远。

我摸了摸桌子上厚厚的册子。

我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东西。

遗书。

我轻轻揭开封面,一行秀娟的小字映入眼帘,

“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能穿越时空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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