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女孩的庄珏不自觉地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小女孩的行为一直都让他觉得困惑，护理床明显比实验台舒服，但少女却选择了实验台并将自己绑起来。前些日子虽然与这个少女接触了许多，但沉迷工作的他并没有对少女投注太多的关心，只是这几日悠闲了下来，他的脑子也似乎变得八卦了，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异常地关注。
就在他沉吟的时候，少女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他的刹那便微笑了起来，单纯得犹如一杯蒸馏水的笑容与她的年纪甚为相符：「好久不见，先生你还好吗？」
虽然她的笑容让庄珏心情愉快，但庄珏并不喜欢她的这种笑：「101号，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你想要做什么实验？人体切割并重装实验？精神诱爆实验？还是……」少女仿佛没有发现他那冷淡到极点的表情，很是露骨地表现出了她自己对人体试验的向往，作为实验体反而表现出这种情绪，这让庄珏感到烦躁。
庄珏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在他看来实验体的牺牲生命，许多人的奉献青春，都是为了真理而存在，正因为是了为了真理，所以这一切才会显得有意义。
但这个少女的存在缺明显违反了这个原则。
庄珏闲用闲的发慌的大脑随意地分析了一下，发现这个少女身上充满了令他难以忍受的违和感：「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要与你做实验，或许从此以后你都可以不再实验体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好消息。但少女却没有显现出任何高兴的神色来。与之相反，她方才还挂着完美无缺的笑的俏脸，竟像是被滴入了墨汁的清水般出现了异常的波动，这丝波动迅速地扩大开来并很快地覆盖了整张脸，转眼间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少女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他，这是即使被超过22毫安电流灼烧也未曾出现的异常表情：「什么意思？」
「不用紧张，对你而言这可是好事呢。」庄珏对这个表情产生了兴趣。
成功制造出在短时间内提高超能力者等级的药物后，他获得了无数的掌声和荣誉，更重要的离两人共同的梦想又近了一步。他心中兴奋异常，决定亲自主持对这个不到八岁的少女的封赏。
然而少女并没有对他所说美好事物表现出任何兴趣，反而继续用那种恐怖的表情盯着他：「先生似乎忘记了，我并不是镊子，也不是试管，更不是将冷热数字化了的温度计。是不是好事应该由我自己来把握吧。」
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而得来的良好心情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庄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由于你协助实验有功，实验室决定给你一个『特权』，这可是近两年来我第一次赋予他人特权呢……」
少女的表情依然不变：「那个我知道，不就是给我一次逃脱你们掌控的机会吗？」
这个态度让庄珏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好心情再次消失殆尽，于是连最基本的解说都懒得做了：「哦，看起来你很清楚嘛，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
少女的笑容转眼间恢复如初，变脸的速度堪称神奇：「『死』，也在特权的范围内吧。」
庄珏再次皱眉：「是的，你想杀死谁？」
「我并不想杀死谁，嗯，不过这样说也没差啦，我要求你们杀死我。」
「什么！」庄珏蹦了起来，死死地盯住了少女。
「我、要、求、你、们、杀、死、我！听明白了吗？」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少女，说着很恐怖的事情，语气却冷淡到了极点。
如果说庄珏的可怕之处在于为了真理可以牺牲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事物，那么少女的可怕之处在于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可以杀死自己吧。
「为什么。」庄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少女闭上了眼睛，安详地躺在玻璃罩子内部。再也理会庄珏的话语。
「先生，你真的决定要杀死她吗？」
庄珏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女助手正跟在他身后，而且他从女助手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情绪。
「当然。」
「她毕竟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样做会不会太无情了。」
「但那是她自己的愿望吧。」庄珏的眼睛里流淌着异样的情绪，让女助手感到一阵心慌。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反正是个实验体而已。」
「那个孩子和我们相处了那么久，先生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这还用说吗？在我的心里，除了真理，并不存在感情这种麻烦的东西，所以那个孩子必须死。」庄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感，但对他而言，感情那种东西果然是不存在的吧。
那么，他在压抑着什么？
「为了寻求真理以外的目的杀死人类，难道就是先生所追求的真理吗？」
「相差不远吧……」
「如果小天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反对的。」女助手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然后惊慌地掩住自己的唇落荒而逃。
小天？庄珏咀嚼着这个充满了特殊含义的词，却没有往更深处想。那人已经死了，重要的是那个理想，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那个孩子活下去并继续帮他做实验。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相处了不到半年时间，以他对少女的了解程度，使他明白让少女打消去死的念头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那个少女本身，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渗透着其坚强的意志。她还从来没有做出过无心机的举动。所以相比较而言，扭曲她的意志所付出的代价远比杀死她更大些。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孩子的死在她敢于将自己的怪异愿望表达出来的那一刻，甚至是更早以前就已经被决定了。
他现在要考虑的并非如何去扭曲那个孩子的意志，而是在限定范围内力所能及地满足少女的要求。
考虑到这个孩子带给他的不快，他最先考虑了使用满清十大酷刑。
斩首、下毒和断椎由于死的太快所以最先被排除，接下来插针、涮洗、棍刑等也由于显得太过于孩子气而被排除，宫刑无条件，车裂、活埋则受限于场地。
庄珏开始在腰斩，凌迟，缢首等死刑中摇摆不定。
该用什么来杀死她呢？
庄珏一边沉思一边掰着手指头。
腰斩的话，看起来会很难收拾的样子，缢首则太过于无趣，反而是凌迟所带来的感官刺激更为厉害些……
在只有一个人的空间内，他像是自虐般地想象着那个七岁的少女在自己的酷刑下凄惨求饶的样子，那样充满了血腥的想象，甚至连空间内的空气都变得凝滞了。但到头来，无论在脑子里模拟多少遍，最后浮现在他眼前的都是那个孩子干净到犯规的笑容。
即使用用凌迟之法先将少女脸上的肌肉切割下来，让她无法微笑，那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因为那个少女的心，绝不会因为这点伤痛就崩溃。
将残忍的手段模拟到了极致之后，疯狂的心绪并没有迎来宁静，那个孩子的笑容，让处于疯狂中的他也感到了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