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战场的哲学
“你们军方对我的称呼是‘维克多’，不过这是个假名。”站在黄昏的屋顶上、手持两米多长的铁棍拦住茉莉去路的那个面容忧郁的男人——维克多满不在乎地随口回答茉莉之前的提问，“我还有其他几个称号，但是都不太光彩。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你活着通过这里。”
“少废话！敢碍事就杀了你！”茉莉不耐烦地嚷着，以像猫一样敏捷的动作踩着满是瓦片的倾斜屋顶，全速冲向维克多，配合前冲的速度挥出一记极速的割喉斩。
面对尖啸着袭来的寒光，维克多不闪避也不格挡，而是横挥细长的铁棍，以一记同样迅捷的横扫猛力反击。
随着一声锵然的巨响，弯月一般的锋锐光弧与一片铁灰色的残影火花四溅地对撞，茉莉一手握着的短剑脱手飞出，她自身也被铁棍上那强劲的力道弹开。维克多趁势追击，回棍连续几记大幅度的横挥竖劈，逼得茉莉在本就不好站稳的屋顶上踉跄后退。
【这家伙很强……】茉莉在后退的过程中用另一只手中拿着的短剑勉强格挡了几下维克多的铁棍攻击，抓住其猛烈攻势中的短暂空隙，抽身大幅度后跃，同时对维克多隔空掷出了短剑。
维克多挥棍挡开飞刀一般袭来的短剑，然后一个箭步上前，铁棍猛地劈在屋顶上。随着一阵瓦片碎裂与朽木崩断的杂乱声响，屋顶突然塌陷了一大片，瓦片与沙土簌簌落下，差点将后跃的茉莉陷下去。
茉莉脚步不稳地又倒退了几步才在屋顶的边缘站稳身形，仔细一看才发现，两人脚下的这座石砌的二层建筑是一座破旧无人居住的废弃房屋，屋顶因为年久失修，多处容易崩落塌陷。对方刚才就是利用这一点，险些将她坑了，或者说对方一开始就是看准这一点才选择这个屋顶阻截她的，【不但很强，还很狡猾。】
“动不动就刀剑相向的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们就不能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吗？”维克多没有急于追击，而是忧郁地站在屋顶上那片塌陷出来的大洞那边，眼神深邃地望着茉莉，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你问刀剑相向能解决什么？能解决你呀！”有点恼火的茉莉又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剑，脚下一个冲刺，以折线拐过屋顶上的大洞，再次袭向维克多，“没时间跟你废话！死一边去！”
茉莉拐到维克多侧面，借着屋顶的坡度加速前冲，双手的短剑挥舞成一片交错的剑光，斩击、突刺、上挑、切割、横劈连续齐出，曝雨一般倾泻的连击而去。维克多将铁棍挥成一片残影，迎着交错袭来的剑光还击，以攻击进行防御，火花四溅地正面对拼。
其实茉莉不太了解棍术，因为几乎没碰上过使用棍术的对手。像那种细长的棍棒并不适合在战场上杀敌，要刺不能刺，要砍不能砍，基本上不属于正规武器，还不如使用长矛。以双手为可变换支点、挥舞整条棍棒灵活攻击的棍术跟以突刺为主的矛术或劈砍为主的剑术区别很大，而维克多使用的棍术又精湛而迅猛。面对自己所不了解的武术、武器以及狡猾的强敌，再加上必须在敌方指挥者从前方的塔楼那里逃离之前突破过去，将其擒住以阻止敌方使用尸毒，体力已经消耗不少的茉莉不敢拖延，只得抓紧时间，孤注一掷地几招决胜负。
茉莉侧头避开对方斜挥的一棍之后，前冲一步近身，两把短剑连续挥出角度变换的六连斩，在对方连闪带格挡地化解攻击、露出细微破绽的时候，从刁钻的角度刺出致命的一剑。
茉莉这会心一击速度其快，角度把握的也巧妙，一般的对手不可能挡住。维克多却像早就看穿她这招一般，及时的抬起棍尾，火花四溅地拨开了从斜侧突刺而来的短剑。
这一瞬间，茉莉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另一只手的短剑从侧面挥出一记更加迅速的割喉斩，直取维克多的脖子。这才是茉莉的杀招，前面的连斩与突刺都只是佯攻，是为了这一击的铺垫。维克多刚挥棍拨开那一记突刺，已经来不及回棍再挡架这招速度极快的割喉斩，除非他能将铁棍瞬间掰弯90度。
茉莉这极速的一短剑从对方防御的死角横割过去，响起的不是粘稠的切割血肉声，而是锵然的金属碰撞声；飞溅而出的不是对方的血花，而是迸射的火花。维克多竟然将手中的铁棍从三分之一处掰断了一截，及时单手拿着这一截短铁棍斜着挡住了茉莉的割喉斩。
【怎么……】茉莉吃了一惊，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掰断了一截，掰断的短棍与剩下三分之二的长棍之间有一条铁链相连，那本来就是一条暗藏机关的锁链三节棍。之前维克多之所以能将这根两米多长的铁棍不留痕迹地藏在身上，就是因为这是根可拆装的三节棍，能拧成锁链相连的三节携带。
察觉不妙的茉莉立刻抽身后退，同时架起两把短剑防御，可是已经晚了。维克多单手一抖，将那一节三分之二的长棍从中间拧开，抽出锁链，完全展开锁链三节棍，紧接着将三节棍挥舞成一片游龙一般扭曲变幻的铁灰色残影，劈头盖脸地向茉莉狂轰而来。全速后退的茉莉以两把短剑左右招架，从各个角度连续袭来的铁棍不断猛烈敲击着剑身，震得她双手发麻，几乎抵挡不住。
维克多最后猛挥一击，茉莉的一把短剑被震得脱手飞出，而茉莉则险险退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你……耍诈！”退开好几步的茉莉气愤的用手中剩下的那把短剑指着维克多，呼吸都彻底乱了。几番折腾下来，她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维克多似笑非笑地将三节棍对接起来，拧上机关变回一根两米长的铁棍，然后掌心朝上地对茉莉招了招手，“不是没时间跟我废话吗？”
茉莉愤怒地再抽出一把短剑，不管不顾地冲向维克多。维克多突然一铁棍戳进脚下的屋顶，猛地一挑，掀起、抛去一片瓦片砸向茉莉。茉莉本能地躲过飞速袭来的瓦片，双剑锁定维克多的脖子，直冲上去。
刚才的战斗中，茉莉已经大略了解了对方的部分棍术，就算对方像刚才那样突然切换成三节棍也不会再措手不及，可是……
维克多迅速变换了一下双手握棍的位置，然后猛地一铁棍刺向茉莉的面门，那根本不是棍术，是矛术，而且是精悍、老练的一击。茉莉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侧头，带着足以粉碎头骨力道的铁棍呼啸着擦过她的鬓发。维克多一击不中，再次变换握棍的位置，但手握住铁棍的中段，像使用盾牌撞击一样撞向茉莉，这一招显然也不是棍术。有点慌了的茉莉双剑格挡地招架了一下铁棍的撞击，快速后退。维克多再次变换握棍的位置，双手都握在铁棍的末端，横着摆开架势，猛地挥出一记横斩，不可思议地以两米多长的铁棍使出了迅猛的刀术。避无可避的茉莉双剑交叉格挡，却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力道。
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之后，茉莉的两把短剑一齐脱手，旋转着飞上满是晚霞的天空。茉莉自身也在这一击的冲击下失去平衡，滚倒在屋顶上。
【我……】茉莉匆忙稳住身形，准备爬起来，维克多的铁棍却已经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昭示着随时都能敲碎她脑袋的事实，【输了……吗？】
西边的太阳已经有一半沉入地平线，那座塔楼附近街区这边二层废弃房屋的屋顶上，胜负分晓。
茉莉不服输地抬头瞪着维克多。
维克多回以一个忧郁的眼神，“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吧？黑发的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