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圣徒酒吧。
我回到联盟安排的单人公寓，脱掉了上半身的军装。
看着自己显现在落地窗前的虚像，身体又多了不少疤痕，烧伤和碎片擦伤还有贯穿伤应有尽有，简直可以作为给救治骑士的教材。
当然大部分的疤痕，其实我都可以用联盟里面的药物弄好。
但是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是个炮灰，死掉一次重新克隆一次之后就有新的身体了。
“先洗个澡。”
我进入浴室开启浴缸的水龙头，从只放冰的冰箱里面拿出冰块倒入水池里面。
顺便仔细观察了落地窗外的景色，看看有无狙击手或者异端，检查了一下门有无锁紧并且打开了厨房的油烟机。
这样就算有人闯了进来，第一时间听到声音会进厨房，那我还有机会从浴室里的排水管道爬下楼。
翻开床垫，找到C4遥控器，检查了一些房间里面的炸弹保证它处于随时可以引爆状态。
对了，不要忘记拿多一套军服，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钱包夹层和武器夹层。
拿走证明联盟骑士身份的专属十字架备份，在我的衣橱里面拿出了一把0.45英寸的大口径银色哑光左轮手枪。
又拿出了一把已经淘汰的M1911手枪，这是一个参加过二战的驱魔行动的老骑士阁下在进行他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给我的。
呼。
我回想起那一战，也是如今天这般，疲弱无力地等待着有人来救你。
那时面对着十数个巨型食尸鬼，在场的骑士完全没有办法对付它们进行有效打击，战况愈来愈糟糕，最后老骑士阁下要求我们的小队掩护他，他燃烧灵魂引爆诀刃。
圣洁的光焰清洗了一切，在他灵魂消散最后之际，他把这把枪递给唯一存活的人，之后，我便获得了第一个铁十字勋章。
仅仅是握着这把枪都感觉有无尽沉重责任感，仿佛有一个来自过去的老骑士在我身后看着我。
我还算幸运，经过那么多场战役，还没有死过一次，别的灰烬骑士都换过几次身体了，可能是他在保护着我。
这个世界可不像某些黄昏下的平民看得那么简单，还有无数潜藏在黑暗下的异端怪物，有光便有黑暗，圣剑骑士联盟就是这么一个维护世界的组织，我便是其中一员，出生在黑暗的培养基地，一出生便以成人姿态开始准备为今后每一场战斗开始训练。
我们以骑士自称，我们遵守一切，规则，礼节，命令……在有限的生命之中找到自己的信仰的道路，贯彻自己的“骑士道”，然后与常人不能理解的的事物战斗。
“搞定了。”
都整理好了，拿好衣物，警惕地进入了浴缸，两把枪用密封袋封好放在池边，慢慢地享受着不多的休闲时间，冰凉的水荡漾着，寒凉的水温可以让我的免于肌肉拉扯太大而导致的肌腱酸痛。
“啊。”
我叹了一口气，想了想今天的自己表现也是有够糟糕的，竟然需要麻烦白银骑士冒着生命危险来就自己这个炮灰。
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才行啊。
看了自己身上的疤痕，指尖轻轻抚摸而过，像是再看待自己为数不多的勋章。
断掉的骨头会让你更强壮，疤痕会让你更帅，这句话是谁说的。
嗤。
打开淋浴，水流涌落在脑袋上，让思维更加清醒了点，发热的细胞得到了冷却，肌肉紧绷到松软，呼吸与血液随着律动与水流变得更有生命力起来。
我拉下镶嵌在天花板上的速度球，迅猛出拳，双手呈圆环一般击打着速度球，水珠铺洒飞溅在墙上，速度球的影子穿梭在水滴中。
“呼。”
我大口呼吸着，身体运动产生的热量会被冷水降低，拳影绰绰，圆环出拳之后迅速收回带动另一手臂圆环出拳，疯狂击打着速度球，速度球又弹回继续打击，身体带动着节奏，节奏带动着身体。
消磨着时间，放松身体之余又时刻处于备战状态，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我，让我可以闭上双眸想想自己是个钢铁战士，回想起今天的耻辱，从容应对……
十来分钟后。
我停下双手，一屁股沉入浴缸之中，泛红的肌肉在水中受到着清凉的滋润。
洗浴一番之后，走出浴室，看着落地窗外面的高楼，夕阳西下，炽烈的火烧云透着赤红的霞光烧炼着整个街区，钢筋水泥塑造的世界开始燃烧一般，玻璃幕墙也反射着温暖的光。
拿走浴室里面的军服，把封袋的m1911放入另一边衣柜里面藏好，我像往常那样，也庆幸像往常那样。
啊，还有另一个。
我继续拆开另一个袋子把里面的银色左轮拿了出来，打开了电视机上面的录像仪。
“视频日记，八月十号，代号十七，斩杀十二米级泰坦巨魔一只，今天有失水准，躲避能力和奔跑能力还要再加强。”
“得到一位白银女骑士搭救没有丧命。”
“依旧离成为白银骑士还有两个铁十字徽章。”
“总结，希望下次可以更强一些。”
我走过去关掉录像仪，并把视频发送给联盟太阳领域的联络官，让他转交给我的上司。
今天的差点丧命让我纠结，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如果一个人死亡而又复活，有着新的身躯，新的大脑，只有记忆是自己本身，那么这个人是否就是原来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又是什么时候不是的呢。
克隆炮灰的身份不允许我想那么复杂的东西。
穿上自己的黑色机车夹克，穿上裤子和军靴，拿走我川崎机车的车钥匙。
在道路上慢慢地开着，拥有着可以跑上八十码的机车确开出老爷车的感觉，在车流之中慢慢地穿梭让我很享受，风流慢慢地在耳边划过，细细地观看着周边风景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看起来会让人觉得很傻。
骑了十分钟左右，穿过一个街区来到一家酒吧面前。
到了。
圣徒酒吧（Saint bar）
这里是这个城市圣剑骑士联盟的根据点，来这里的几乎都是联盟里面的各个领域的骑士和修女，就连站在门口和店内的安保人员都是我们灰烬领域的骑士。
当然，这里也不是不招待普通人。
如果你拿着骑士专属的十字架进入，会有服务员把你带到楼上，如果没有，那你只能傻傻地顺着指示牌和招牌进入第一层店面和下方地下室的酒吧内。
真是有趣，这个世界上的维护世界和平的骑士和普通人一样喝得烂醉，却和普通人分开喝。
“十七号，今天还好吗？”
店内走出一个和我有过几杯酒交情的骑士和女骑士，两人喝得微醺大谈着艺术生活，还大喊着我的代号，我只能扶着额头低着头假装不认识。
走进去门内，给一个服务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十字架，抬手示意不需要她带路，自己走了上去。
我离酒吧越来越近，酒杯的碰撞声也越来越悦耳。
哗——
我推开了门，各种声音的乐潮瞬间涌了出来覆盖了我的身躯，我的衣角被声浪掀起。
和普通的酒吧不同的是，这里没有dj没有电音，有的是只是一群 交 响乐团一般的骑士家伙，拿着各种古典乐器疯狂地拉扯摧残自己手中的古典乐器，演奏出欢乐而有节奏的音乐。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上流交际场，男人女人们互相挽手疯狂大笑跳舞，衣摆飞扬但又好像是到了中世纪苏格兰的酒吧里面那么欢快，但是各个秉持着绅士风度，笑归笑，所有耍流氓的动作都基于伴侣舞伴点头同意或者默认进行的。
“啊，十七啊，终于来了。”
某个三十岁的老男人走了出来，吞云吐雾地走向我，他今天穿得像个真正的绅士，萨维尔街不知道哪家店定制的西装，把自己打扮得西装革履，腰线锋利贴合，干净利索。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我笑着说道，他笑着拍了拍我，拿下雪茄：“我可不想跟某些穿着机车夹克却开车比遛狗还慢的人吵架呢。”
“哈哈。”
我大笑，弯着手肘伸出手掌和他握了起来：“走，去喝酒。”
他拉着我走去吧台，转过身说：“音乐再欢乐点，我请你们喝一轮！”
“喔！”
全员更加疯狂地跳了起来，舞台那边的由骑士自愿组成的交响乐团拉扯着跃起更加疯狂起来，扭摆这身体随着浪潮和酒杯里的酒液舞动。
坐在吧台上，我向酒保要了一杯冰凉凉的金色龙舌兰，给了钱，他递给我装着装着金色酒液的酒杯，冰块叮叮叮的发响还蛮好听。
我左手无名指中指指缝夹着柠檬片，右手拿着酒杯，在虎口上撒了一些盐巴，大喝一口舔上盐咬一口柠檬片，冰凉的寒意与芬芳的青草气息在口腔致之中滚动着，一瞬间冲上了脑部，冰凉畅爽有生机。
“和上司喝酒都不先敬我一下？”
蛇眼说道，要了一大杯德国啤酒要和我碰杯。
我斜眼看着他：“你说喝酒的时候自动放弃骑士身份，你现在不是我上司。”
“你这样说话会让老夫我很心寒啊。”
“你猜多少岁就用老夫称谓自己。”我拗不过他，只能敷衍地和他碰杯。
“欸，十七你不喜欢和他碰杯就和我碰嘛。”
一个穿着土黄色的长风衣外套带着挡风眼镜的银发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感觉风尘仆仆，蛇眼想要摆摆手让对方走开一点，结果被对方打闹地轻轻推开，打成一片。
“你是？”
我仔细地看着他。
“惨了惨了，我才调离不到一年你就不记得我了，兄弟当个屁啊。”
他笑着说道，声音沉稳但压抑不住笑声。
“你真的连他都不记得？他化成灰我都记得他，欢迎回来。”
“Snake，哦。”
蛇眼给他来了个用力的拥抱并且亲了亲对方脸颊，只剩下我一脸迷惑。
这个和蛇眼又亲又抱的男人是谁？
“啧啧，这兄弟怕是当不成了。”
他摘下护目镜，露出如典型血族的血眸特征，我终于记了起来。
“二十七号。”
我笑了起来，激动地拥抱了他，当初和我同一批制作出来的克隆人，后来被吸血鬼饮血感染变成了有血族特征的骑士，之后被派往中东那边执行任务，在鲜血横流的战场上阻止吸血鬼的觅食。
“现在我可不是数字代号了。”
他露出手背的圣徽印记和血色十字架结合的诀刃印记。。
“你成为白银骑士了！厉害啊。”
我羡慕地拍着他的肩膀，心中突然有种差落感。。
“这倒不是厉不厉害，只是幸运而已，现在我的代号是山猫（Ocelot）。”
“在中东地区获得南北美洲的动物代号，好奇怪。”我吐槽到，举起了酒杯：“来，祝贺你。”
“来。”
蛇眼也举起酒杯，龙舌兰，德国黑啤，外加伏特加碰撞在一起，冰块撞动，仿佛融入欢乐的浪潮之中。
“我跟你讲，今天我们的十七啊，开窍啦。”蛇眼喝了两口一幅家长的样子严肃对山猫说道。
“哦？”
“该死。”
我连忙冲了过去。
“那个今天啊，小十七被美女救狗熊，坠入了爱河……”
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厉害了。”
山猫一幅明明不感兴趣，却用着轻佻的语气说道。
咚。
我和蛇眼摔倒在地面上。
“欸，十七号怎么在这，被你带坏了吧指挥官。”
很熟悉很洒脱很好听的声音，我抬起头却发现了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肌肉线条简明有力的长腿，我正准备向上看。
“十七，不可以向上看哦。”
咚。
有些阴冷的杀气，我只好低着头站起：“报告，什么也没有看到，骑士阁下。”
“指挥官阁下说过来了这酒吧今晚谁都不是骑士，你还认真得可爱。”她笑着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肩膀，酒液荡漾溅到了我的夹克上：“啊，对不起。”
“没事，没事的，骑士阁下。”
我有些慌乱地找纸巾，最后只能随手拿了山猫的风衣的衣摆擦了擦，沉稳得毫无表情的山猫内心之中大概想打我了吧。
“指挥官阁下，你貌似可以起来了呢。”
又是很阴冷的气息，让我毛孔有些耸立，蛇眼慢慢地且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砰。
“喔！”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骑士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一拳揍在了蛇眼脸上，先不说这里是什么场合，蛇眼名义上还是她的指挥官啊！
“Ouchi！”
蛇眼捂着脸站了起来，他暗暗地骂着这女人下手真重，活该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我也什么都没有做。”
她一改之前战场那般洒脱，盘起长发的她端庄得仿佛画中的贵族少女，和我招了招手端庄地走了。
“可怕的女人。”山猫摇头道，靠近我的耳边：“你以后有福享受了。”
“诶呀，最难消受美人恩啊。”蛇眼也靠了过来，我们共同看着女骑士美丽的身影，像三个蹲在街头抽烟的老流氓看街上的美女。
“你认真点好吧。”我斜视看着蛇眼这混蛋。
“在战场上我就会认真了。”
蛇眼举起酒杯大喝，又要了一杯，然后从怀里面拿出一份档案的备份给我看。
“你自己看看，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的手指瞧了瞧档案的文件袋，鼻子里发出欢愉的气息
“这什么？”
“你的女神的档案备份，我托了朋友带出来一晚上。”
“不要。”我拧过头直接拒绝，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不是那种变态偷窥狂，所以坚守原则地拒绝。
“那就算喽。”他轻佻的手指准备移过文件袋。
“等等。”
我一个手掌压上，解开档案绳子，好奇心无形地说服了我拿出了里面的资料，代号，性别，体重，住处，获得奖项……
“季节之风（Season wind），一次血十字徽章，两次无畏勋章，四次优秀骑士勋章……这奖项快赶得上当初Snake你的战绩了！”
山猫在我旁边惊讶着，我完全被震得死死的。
血十字勋章……那是在大战之中获得惊人功绩才可以需要斩杀无数可怕的异端才可以获得，无畏勋章是救助战友掩护撤退才能获得，优秀骑士勋章是联盟都认可这位骑士的功绩与骑士道才会拥有，这些都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的。
为什么她会屈身于我们这种小部队里面？！
“哪有那么简单，她要是再努力一点，成为神谕骑士，怕是下一次神圣荣耀命名仪式就有她了。”
“我 的 天 啊。”
我近乎呻吟的说了出来，仿佛瞬间寂静，周边的一切都与无无关，音乐像是浪潮，我是块礁石，一切都与我擦肩而过，只有死寂。
“如果你只是敬佩她崇拜她欣赏她，那这些对于你这是个榜样。”蛇眼抽了一口雪茄吐了口烟雾：“如果你是认真的，对不起，你觉得你一个灰烬骑士炮灰你能干什么。”
“你连白银骑士都不是，拿什么追逐别人。”
蛇眼淡淡地说着，对啊，现在连曾经的同期兄弟都成为了白银骑士，只有你还停留在几年前钱包里面还是只有个那三个铁十字勋章。
离上一次拿铁十字勋章多久了，快五年了吧，该死我已经落后了那么多了吗？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蛇眼指了指档案上的基因序列：“这个序列号你们不觉得很熟悉么？”
“这不是我和十七号的基因序列码吗？”山猫疑惑地说道。
难道。
“没错，你们的基因都在自于她，说白了，她在辈分上面不仅是你前辈和上级，还是你妈。”
蛇眼又不正经的笑着，拍了拍我：“别想啦，哈哈哈，你暗恋的女神竟然是你妈，想想都觉得很轰动。”
喂喂喂，正经不过两秒。
“今晚你不是骑士别想那么多了，喝酒吧。”
山猫劝我，我们三个碰杯，再一次融入欢乐与酒精的乐潮之中，我只好把文件里面那些东西全部丢入了酒精之中。
喝完之后，我顺着河边的路回家。
深夜的风让我清醒，也让我暴躁，一想到山猫白银骑士了接受洗礼获得诀刃和那个女骑士金发飞舞的画面，还有自己在泰坦巨魔的脚下恐惧得无法动弹时的狗熊样。
“废物！”
我暗暗地骂着自己，加打油门，撕裂狂风，撕裂自己的思绪，狂飙起来！
江边的灯柱如江水一般在我眼角流逝，狂风理着我自己的思绪，也理着我每一根发丝，羞辱心让我的血液加速流动，我很想吼，但是身为骑士，即使是炮灰骑士，也不能大喊大叫打扰平民休闲。
可笑啊，我在想什么，我一个克隆人干嘛要有那么多情感啊。
废材就废材啊，我不还活着吗，我不还能喝酒吗？想那么多干嘛。
是……吧。
那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