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孤身于世界之下
季风骑士坐在我的车后座上，脸颊贴着我的后背，依旧还是像个树懒一样抱着身边的事物不肯松手。
我真是庆幸她喝醉，没有听到我的体内炽热的心跳声，没有感受到我因为羞怯而发热的身躯，真是感觉庆幸又好运。
近秋了，再也没有属于夏季晚间嗡鸣作响的虫鸣，有些干燥的风吹拂过车流灯光组成的长河，带着片片树叶斩开街道明亮的灯光，切开流光溢彩的世界，划过灯红酒绿的城市，顺便斩断了我内心那种烦乱。
“船长，该开船了！我们要去冲往远方！最好的远方！”身后的季风骑士扬着手，像是要扬帆起航，她挥开了大片的灯光组成的光晕，挥开了风叶混杂的交响曲，我回过神来，踩下油门。
“是的，该开船了。”
我笑着说道，顺着车流慢慢地开始了只属于两个人的旅途，疯疯癫癫的水手，经常走神不知道想着什么的船长，我们顺着世界的潮流向着前方缓慢前行，前路被一片辉煌覆盖但也被一片未知笼罩。
就享受一下女王和骑士难得的欢乐时光吧，真是有些可笑，你这个傻子，别人救了你一命，你也只是看了一眼人家在爆炸火花的背影，你就死心塌地想要保护别人，真傻。
真是丑陋的思想啊。
仅仅只是一眼，别人称这种情绪是“喜欢”？
“管他呢……”
我嘴角上扬，眼眸里面都是这个灯光组成的世界，模糊着我的眼，我们轻轻地在这个世界路过，身后的季风一直张着嘴吃着风，抱怨为什么我开得那么慢，为什么不能开快点，你是不是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别的不说，最后一句真的是让我神经跳了一下，身后的女孩一阵邪笑，指尖戳着我的脸颊：“怎么，被我说中了啊。”
“没有的事情。”
我冷汗在我后背冒出，有时候身后的女孩真的像一只猫一样可以看透一切。
不过幸好她应该明天酒醒什么都不记得。
轰……
车速慢慢降下，我把车停到她家门前，扶着她按下门铃，没有人开门，我艰难地扶着无力的季风，瘫软地她简直要融化倒在地上，我也不好意思把她直接放地上，只好尽力扶文婷她，感觉像某部黑帮老电影，男女主在舞池里面跳舞，扭动着脚腕身躯跳动，你退我进我进你退。
温热的躯体与躯体之间接触，波动连连，不可视的心跳产生的涟漪在我脑海之中回荡，我实在忍受不住，我只能把她按在墙上，然后——
——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她再也没有烂泥一般滑落，我低头看着她的侧脸，平定了一下内心，我怕刚刚那种接触再继续下去，我怕是真的会抑制不住地爱上她，然后妄想地两人在一起。
“诺，我来 开门。”
她拿出钥匙，像啄木鸟一样动用全身想要把钥匙刺入外门的锁孔，身体后仰，向前，没有刺中，再来一次，我只好用手掌按在门上以免她的头部撞到门上。
咔嚓。
她终于开了门，我把她迅速放到她家的床上，快速地帮她脱下鞋子，帮她装好水放在床头柜的旁边以免酒醒口渴喝不到水，紧接着她脱下鞋子，为她盖好被子，完成一系列艰难而内心忐忑的工作之后，有些留念地低下身躯帮她理好额前的散乱发丝。
那股绕指柔，轻柔拂动着我的心，看着她的脸，我……
我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两秒，最后打消了一切，什么都做好了，即使再美好的时光总有消逝，虽然今晚不知道算高兴还是忐忑，但是是时候走了。
“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了。”我有些沉重地合上双眸，重新睁开，凝视着眼前的人，声音清冷犹如寒霜透着落寞：“只能这样了。”
僵硬且坚决地转身离开，衣袖的银色纽扣在房间下画出一道银色的轨迹，但是还想向前走一步的时候，指尖被一股细微的力量牵扯着，脑子里面宛若遭受轰炸！
咚！
我艰难地转过头，她还在睡，但是她的手就是下意识地无力地牵住了我的手指，我用力地张开口，想要咆哮，脸部表情崩溃一般被牵扯开来，心脏被扭绞在一起化作一团扭曲的血肉，血肉成团成簇地拧出血液，一瞬间整个人惨败下来，鲜血淋漓。
我跪在她的身前，额头抵着她的手背，心中不断咆哮，但是却毫无要流泪的欲望，极度的暴躁与平静同时显现。
不要突然这样啊，不能这样啊，我不可以在这种突然无所谓的温柔败下阵来啊！
我狠下心用另一手尽量轻柔克制地撇开她的手，宛如壮士断腕一般地痛苦，慢慢收回自己丑陋的表情离开。
后背发凉刺痛，今晚愉快的世界该结束了，我要强行斩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分开我们，重新回到原位。
轰……
骑上车，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明天早上一切都将回归原点。
驾车离开，今夜的秋风变得寒凉起来。
文件转移站位于这个城市的一家街巷书店内，看起来很简单普通甚至有点老旧。
叮。
我推门而进，清脆的铃声响起，与外面的萧瑟不同，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陈旧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文雅书店，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放下手上的书，看了看我，眼神审视着我的全身，我眼神对上，互相观察对方。
“有童话书吗？”
我把胸前的十字架展示给对方看了一下，并且根据任务资料说出交接口号，把之前的无关情绪全部抛开，往自己内心灌入铁流，成为绝对相信任务的雕像。
“什么类型的。”
“亚瑟王那种。”
“要什么包装。”
“纸质带铁盒装裱。”我拿出带着密封包装的机械装置，顺便把文件放在了上面放在柜台上。
“签一下这份文件吧。”对方递给我一分交接文件，柜台上面被其他书摆满，我只好转过身来放在了书架上准备签下名字，有些别扭，我不小心用力过猛推到了一本书，它掉落在地面上，我签完文件准备弯腰去捡，但是突然发现翻落的书页捡起来的时候……
脚下的地毯角边有些许刺眼的颜色映入我的眼帘，地毯角被浸润得为微微变色，这是——血？
咔嚓！
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我的身体内的战斗本能突然涌了起来，我抓住几本厚重的书直接甩向身后，趁着空当跑向书架的后方，厚重的书本在半空中被洞穿，书页碎裂，银弹破空，贴着我的不断炸裂着书籍。
碎裂的纸页如刀锋化作的风暴一般炸开，我的耳边脑后脸颊都被能感受到刺痛，我护着头对方身体紧贴书架下方的铁基座，对方还在不断开枪，砰砰砰的模糊碎裂书籍顺着风扇空调让碎屑纷纷扬扬地散开，铺满我们的视野。
我知道他为什么明知道打不中穿透不了基座还要随意开枪，他想利用纸页阻碍我对环境的感知，这样如果我随意冲出去，只要他观察到纸张流动的方向他就可以知道我的运动轨迹。
在这种距离之下，手枪的瞄准精度可以说是精准得恐怖。
我立刻抛弃思考为什么对方突然开枪这种没用的想法，开始告诉思考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该死莫名其妙地就陷入了这种该死的情况，该死！
简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是这中憋屈得难受的情形，就像是把你绑了起来扔在深海里面看气泡漂浮，承受海水挤压肺部之后窒息而死。
我迅速滚出书架，枪火闪灭撕裂纸屑铺满的空间，子弹因为射击角度的问题，柜台挡住了给对方产生了一定的限制作用，紧接着我迅速爬起冲向书店深处，脑后寒凉，我知道对方已经瞄准了我，紧接着我左肘弯曲烈焰喷射直接把自己轰向右边砸在了墙上，避过了几发子弹。
我连忙趁乱翻到倾斜书架让他们为我架起掩体，我躲入阴影之中，这种情况如果不出意外只有一把手枪的他只能掏枪过来找我，这样我就有机会。
“报告，我这边出了点问题，有点小麻烦，我解决掉再把装置送过去。”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步伐很轻，不过听起来他应该离开了柜台向我走来，离我不过七米左右。
“装置已经重新装上通讯引信随时可以引爆，是的，通话结束长官。”
对方还在靠近，从听到的信息来判断应该是变节的骑士或者是夜幕之刃的安插进来卧底，没想到夜幕之刃消失那么多年，我们一个卧底都没安插进去，我们的基层却开始蔓延开他们的爪牙了。
嗒。
嗒。
细微的脚步声，我看到举枪的影子在书架的缝隙之中移动，他举枪谨慎地探着空气与角落，我屏住呼吸，吞吐着细微的气流，把野兽的形象烙入心中。
他的枪口开始探出斜着身躯探了出来，我躲在阴暗处再加上有书架挡在我的身前
他没有看到我，他转过身去探察着身后的情况，我猛地一脚踹出，把一个书架踢了过去，书架犹如高速列车直接砸向对方后背！
书架的产生的摩擦声还是让敌人察觉到了，他大转身一步闪开，然而我已经踏出黑暗呼啸着风冲来，右手刺拳直刺对方眉间，对方侧头闪过右手单手持枪直指我的头部准备开枪！
早就知道你会这样！
我右脚踢击对方腿侧关节，敌人受力身形变化，持枪的手浮动枪火闪灭轰开我侧耳的空气，我忍着右耳因为音爆产生的刺痛，左拳直接砸向对方肋间，敌人左肘弯曲化盾扛下，我右手同时锁住对方手腕把枪口推了回去，紧接着头槌撞在他的眉间！
咚！
对方意识到我用头槌也头部后仰和我头部碰撞在一起，我们同时失去了意识一会，紧接着敌人的左肘直接砸在了我的喉部之上，我顿时气短后倒，但是锁住对方的手腕把他拉了过来来一脚重踹在他的胸口我们因此相互分开，随后我迅速爬起恢复进攻姿势。
“该死！圣剑三号文件站遭受变节骑士袭击遭受袭击求救！求救！”
他也回转了过来大骂着发出求救信息，手中的枪瞄准我的胸口我甩手摸到一本词典直接砸开了他的手枪，左手又摸到了一块美女写真杂志，把美女模特的健康肤色的胸脯拍在他脸上，身形低沉犹如战车左手刺肘重击他的下腹！把他击倒在地紧接着他甩手也飞来几本杂志拍在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双手护头，一记重击直接轰在了手臂上，我被撞后砸在了一个书架上，紧接着左肋下被狠狠地来上了一下，穿透的力劲让我肌肉和骨骼几乎断裂。
标准打法！我下意识右臂抵在右侧想要挡住接下来的一拳，但是出乎我意料他是用左拳不顾身体平衡给我来上一记左脸重击，我被打倒在书架上，书籍摔落不断砸在的头上。
我假装出疲弱无力的架势，他以为自己完全占据上风，想要用帅气地终结我，退后一步踏步跃起重膝飞击撞向我！
呵。
我流着血的嘴角笑了一下，灰色的眼眸在灯光下爆发杀意，我踏着身后书架弹射而出，侧身闪过，双手一把抓住他的肩部和肘部转身把他摔在书架上！
“以为自己很帅？大叔！”
我抬膝重击在他的脊椎上，喀啦一声骨裂，对方尖叫，我平稳了一下呼吸，抬起的膝盖用力，磨动他骨裂的脊椎。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卧底还是叛徒！”
我再一次用力，更多的骨响声“喀啦喀啦”地发出，他哀嚎着，喉部的血管爆出，疼痛让他无法呼吸，然而我不介意再用力点。
“这个虚伪的地方我受够了……”
“叛徒！”
我大怒地喊道，他左手衣袖甩出匕首反手刺来，我被逼退，他踏步冲上，我伸出双手手摸到杂志和一块书，自杀式地迎上刀锋，拉开订装缝隙卡住他持刀的手腕，刀锋停在我的咽喉前有被偏移开，顺势扭断手腕卸掉手肘，最后——！
“感受一下知识的力量吧！”
我扬起手把右手与砖块无区别的书本如熊如虎一般迅猛地盖在他的头上，他瞬间被我砸在地面，紧接着我赤着双眸，像个流氓一样举起书就是一顿猛砸！
砰！砰！砰！
厚重的书块把对方的头部砸在地上又弹起，像极了家里的速度球，我发泄着之前的被逼躲书架的憋屈！发泄着今晚季风骑士醉酒的温柔引起的刺痛！扬起扬落大开大合 砸碎着世间罪恶，粉碎着异端！
“让你变节！让你叛徒！让你当金手指！让你当二五仔！”我连续抡动，纸张破碎，整块书开始分崩离析，我慢慢地停下，燥热的躯体如巨龙着吞吐烈火。
我把今晚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个人身上，鲜血飞舞，我看了看手上的书，轻轻说道：“岳飞传？”
正好是岳母刺字那一章。
“别人都懂精忠报国， 你呢……”我刚想骂他，却发现他早就没了生息，我呼了口气，体内的无名烈火一下子得到了些许发泄，虽然还是想骂但还是给死者一点尊严闭上了嘴。
惨白的灯光下，我有些疲惫地靠着书架，光与影交映黑与白交接，我吐着气浮动着尘埃。
又是漫长战斗生涯的一小笔插曲……
何时才能结束啊。
叮。叮。叮。
变节骑士的手机响了，我打开接通聆听。
“解决没有。”经过处理的声音传来。
“很抱歉，他有点忙。”
我看着眼前了无声息的尸体回应道，电话那边的人陷入了沉默，只有处理声音的电磁声在律动。
“祝你好运，骑士先生。”
嘟嘟嘟嘟嘟！
那块被拆开的机械装置突然发出急促的响声，我大脑空白一片，本能地自主冲了出去！
轰！
剧烈的爆炸火花炸裂，我撞碎玻璃门冲了出，可怕的冲击力混着玻璃碎片如子弹一般刺入我的体内。
我飞出十米开外，背后鲜血淋漓。
“呃啊……”
趴在地上的我收拢四肢慢慢爬起，该死今天晚上真乱，做个日常任务都能出问题。
可是为什么夜幕之刃需要这个爆破装置？这次任务明显是为夜幕之刃服务的，但是他们是怎么每个环节都不出失误的？他们怎么渗透进圣剑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该死。”
我拔掉身后一块较大的玻璃碎块，满脑子的为什么，疼痛让我冷静思考，但是越想越有种恐惧感积聚在心中，如蛇蟒缠绕每一道血管，嘶鸣着蛇信，下一秒你就死于绞杀之下。
如果说这个任务就是为他们服务的，目的是什么，环节分工如此明确，那么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可以相信。
“呼。”我脑子里面有一个设想，但是不敢相信，虽然很可笑，但是一切因素都指向他。
Snake，你交给我的任务，是你还是其他人想要处理掉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疯狂的设想，但看在了夜幕之刃的手段和那个变节骑士，我开始怀疑蛇眼当初在中心塔跟我表露的为何拒绝圣剑的荣耀命名仪式的原因。
剑上有友人的血而拒绝，既然有过第一次，不排除他不会再脏手一次，但是为了什么？
“叛徒！”
一个白银骑士大喊着冲了过来，什么叛徒，这么晚过来人都死干净了。
咚！
我被一脚踢飞，紧接着那个白银骑士愤怒地拿出手枪指着我，手背上的决刃纹闪烁。
“该死！骑士阁下你干嘛！叛徒已经被我杀死了！”
“闭嘴叛徒！你身为一个灰烬骑士竟然变节杀死文件站联络员还炸毁文件站准备逃离！”
“什么？！”一连串地罪名加在我的身上，我想说话反驳，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喉中仿佛有骨，吞咽难受。
紧接着那位骑士又一脚踹在我的腹部上，不断践踏，我呕吐出鲜血与胃中的酒液，无力地看着溅裂的火星在空中漂浮，喉部发出着低鸣。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动用着仅剩的理智在思考，这个突然出现的愤怒骑士有可能是另一个夜幕之刃的卧底，也有可能只是误会了我，再加上之前那个变节骑士死之前的求救信号，如果上交任务报告，在损坏店内视频资料损坏情况下圣剑官方都会认为我已经叛变。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抓住，在这里拖下去，我绝对会带着罪名死去！
“接受洗礼吧！叛徒！”
那个骑士手中坠下十字架，决刃弥漫着圣光，我的视野被圣洁的光芒填满，头部开始感觉发涨，潮水一般的圣洁而混乱的光不断灌入我的头部，刺眼的十字架一步步地烙入我的脑海之中！
我想吼出来，那光流冲刷着我，如虫蚁一步步咬碎着骨骼，吞噬着你的神经，脑海里面不断翻滚着白光，它从一开始的一点，紧接着组成一线，再到现在的无处不在，我整个身躯都在这种圣光抽搐着，像是叫嚣着对于圣光的崇拜。
“呃啊啊啊啊，呃啊啊啊！”
我双眸和整个脑补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像是爆出烈火，不断有一个神圣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回响，一言一语都化作炽热的枷锁，不断收拢，那个十字架也如天神一般向我伸出援手慢慢地镇压而下 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对神迹的尖叫和狂热炽烈！
哈哈哈哈哈！
脑海里面传来癫狂的笑声，我似乎化作地狱深处的魔鬼哀嚎着，承受着神圣的力量，在圣洁之下寸寸崩碎！
我一手抓住那个十字架，紧接着机械臂传动用力，五指收拢把对方甩了出去，我仓皇逃跑。
灿烂的白光还残留在我的眼中缭绕，脑子还痛得要命，溃败的人在燃烧着烈焰的街道夺路而逃，脚下的玻璃被我踩出水晶花，斜长的人影在火光中舞动。
该死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