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与樱花,樱花树的眼泪?

作者:娃娃抱熊 更新时间:2017/9/6 7:34:47 字数:2775

东良知道女孩突然消失的原因:她去了皇都,那是人人都向往的大城市,所以她不辞而别。

为什么东良知道呢?因为女孩给东良的村子里打了电话。

整个村子里只通了一台电话,乡亲们大喊黑衣男孩的名字,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若儿在大城市打电话回来了,她让小黑接电话”这件事情。

当时东良正在后山采猪笼草,黑衣男孩用这玩意做过小巧的灯笼,光源来自于夏天夜晚的萤火虫。

当黑衣男孩从山上冲刺到村头小卖部并且拿起话筒的那一刻,东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具身体的运动神经那么强大。

奔跑如虎,灵巧如猫。

“若儿,回家吧。”这是东良的第一句话。

东良总觉得这句话的性质和见面直接说“我爱你”一样,毫无诚意。

女孩说她不仅仅想貌美如花,还想赚钱养家。

黑衣男孩在这个时候又窝囊了,他挂掉了电话。

好吧,东良知道,女孩只是想出去玩玩,在灯红酒绿的街道穿梭。她玩累了就会回来,外面不适合她。

东良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所担心的都是因为黑衣男孩所担心的。

他们开始心意相通。

东良知道外面的世界,他有些担心女孩会出卖肉体,染上一身的病。他的思想很老旧,他的思想太封建,他宁愿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愿意去城里寻找女孩。

或者说……那是另一个可能:女孩已经放弃了自己,她想要那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

男孩摇摇头,选择了忘记。

东良没办法,遇到这种事,他也只能放弃。

东良对自己说,忘记那个人,不如忘记自己。他告诉自己忘记,不是怕她忘记,而是怕她有一天重新把自己想起。岁月带走的是记忆,但回忆会越来越清晰。真的有一天,她回过头来告诉男孩,她一直在惦记自己,自己千万不要相信。因为,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而自己,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东良一直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和黑衣男孩产生了分歧。

黑衣男孩后来等待的时间长了,他的想法变了。他觉得哪怕女孩已经不是过去的女孩,哪怕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那就够了。

女孩又一次打电话给东良,告诉他她被一家富人收留了。太太很和蔼,先生对她很友好,她还有许多小伙伴,比如温柔的狗狗,臭美的金鱼,总是模仿她说话的鹦鹉,以及每天睡觉的乌龟。

东良总觉得,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是一种不详的预感,女孩的字字句句都在展望未来美好的生活。

“我倒是没关系,可是我怎么办?”东良说着糊里糊涂的话。

后来,事情发展的严重程度超过了东良的想象。女孩最后一次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富人先生打断了她的左腿,而富人太太在旁边目睹了一切,却一声不吭,没有阻止。

女孩说她很害怕,女孩说她想回家。

黑衣男孩说:“我去接你回家。”

话是黑衣男孩说的,决定也是他的决定。可是那村里通向大城市的泥泞小路却要东良自己带着身躯行走。

他连夜赶路,走了三天三夜,靠着一双脚从穷乡僻野走到了女孩所在的城市。

途中东良一直在想,黑衣男孩瘸掉的左腿不会是因为劳累过度断掉的吧?

东良没能前往奈何桥酒馆,他直径找到了女孩所说的富人家里。

那栋房子真是富丽堂皇,金色和紫色的飞鸽交叉装饰着房子的屋顶,西方的建筑风格美学被发挥到了极致。

房子外还有一个小院子。

这家的主人肯定是有爱心的人,院子里种满的是花花草草,这里生机勃勃。唯一的一棵樱花树在伸展着腰肢。

简直美如仙境。

东良能够理解,女孩之所以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理由很充分。

东良见到了女孩,她还是那么可爱。

虽然她没有了两条麻花辫,成熟的短发很符合她的脸型,她的小嘴看起来是那么性感。

曾经,她笑起来的时候习惯性眯着眼,因为她的笑容很灿烂,像极了天上的太阳。白牙一露出来,脸上的肌肉将没有给眼睛的睁开留下空间。

现在,她却笑不出来了。

但是东良还是觉得女孩很可爱,因为黑衣男孩觉得女孩很可爱。

东良站在房子外很久,他看到门前那棵樱花树上,挂着女孩的尸体。

“你喜欢这里吗?”

东良不知道这是他的问题,还是黑衣男孩的问题了。总而言之,他是这么问的。

女孩没有回答。

一阵风吹过,她依旧挂在树上咿呀咿呀地摇晃。于是东良把女孩放了下来,抱在怀里。他一把火烧掉了富人的房子,看着她所留恋的地方永远死去。

爱上她的那个季节,好像是那年冬夏。

大火烧啊烧啊,我放不下她。

我对她的牵挂,就是她对我的惩罚。时间滴答滴答流逝,或许无人会记得那棵樱树……与树上的花。

后来东良知道,大火并没有烧死富人先生与富人太太。于是他松了一口气,让那两个凶手如此轻易地死去,简直是对爱情的侮辱。

为了报复他们,东良从城市里拆迁的残垣断壁上偷了一块砖头,他砸断了自己的左腿。

东良一瘸一拐的,虽然是在梦里,可是他的左腿很疼。除了疼痛以外,小腿以下的部位几乎没有知觉。

他瘸着腿,在城市的红灯区垃圾桶里翻出了很多过期的化妆品。

东良给自己化妆,给黑衣男孩化妆,他故意去模仿女孩的模样。女孩的模子刻在他的脑子里,他记得女孩身体的一分一寸,他能够用画笔画出女孩妖艳的容颜。

东良不是“若儿”,他是“小黑”。

东良之所以化妆成女孩的模样,那是因为他相信,杀人之后有心理阴影的富人先生和富人太太一定不会放过他。

哪怕仅仅是外貌相似,哪怕性别不同,哪怕他只是个小孩子。东良必须死去。

女孩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死了。

故事好不容易发展到了这儿,东良的意识却渐渐开始模糊。他能够看到自己正在脱离黑衣男孩的身体,如同一块橡皮糖,虽然拉扯了很长,但是最后还是要被扯开。

东良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自己走进了奈何桥酒馆。

他的梦境又黑屏了!

……

“男孩潜入了富人的新家,他骗富人先生亲手杀掉了他的太太。那太太就是间接的凶手,她的不作为使女孩死得凄凉。这件事进行得很顺利,虽然男孩被先生用刀子狠狠来了几下。

他还想要毁掉了富人先生的名誉与地位,可是他没有成功。但是他毁掉了先生的心——富人先生这辈子都要活在噩梦中。”

“故事结束。”黑衣男孩说。

奈何桥酒馆里还是只有昏暗的灯光,烛火下的蜡泪积成了小山,矮小的蜡烛随时可以熄灭。

时间过去了多久?东良扭头去看酒馆老式壁橱旁边的座钟,现在是十一点整。

从黑衣男孩进入奈何桥酒馆,一直到他的故事结束,时间恰好过去了一个小时。

可是东良怎么感觉自己已经在时间的缝隙里偷偷活了几个星期。

等等,黑衣男孩!

东良惊恐地看着座位上的男孩,他抱着一只腐臭的死猫,老板正在陪着他喝果啤与柠檬汁。

我从他的身体里出来了!东良想。

东良想要将刚才一个小时之内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完完全全都倾诉于老板身上。他很憋屈,处在别人的身体里做着与自己想法不符合的事情,强行感受着别人的悲伤……这真是太憋屈了。

痛了不敢喊,悲伤不能哭,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可还是要夹在旁观者和当局者之间的尴尬位置继续错下去。

现在虽然在梦里,东良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属于自己梦境的东西。可是他还是想要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然而,老板先开口了。

“他的故事结束了,你的呢?”老板突然扭头看着东良,他的嘴角边弯起一丝微笑,好像早就知道东良也在这里。

男孩却没有看着东良,他一直在温柔地帮怀里的死猫擦拭湿漉漉的皮毛。

“你醒了吗?”

“你在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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