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耀双手交叉握拳，向着士兵的头顶跳劈下去。
大概是没有料到程耀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士兵只得匆忙间举起枪械阻挡程耀的拳头。然而他低估了机械手掌的力量，程耀起跳，借着惯性和机械手掌的巨大动能，直接砸断了不知名材料构成的枪械，然后动能稍稍减弱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士兵带着头盔的脑袋上。
只听钢铁交鸣声响起，钢盔上多了一个凹痕，士兵低声呻吟了一下，倒退了几步，接着一翻白眼，直接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右肩膀的剧痛一阵接着一阵地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头脑之中，刚才战斗激烈，忽略了这里的伤口，现在放松下来，程耀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情急之下，扶住了操作台才没有倒在地上。
“停下！”
程耀忽略了一个人。其实不是忽略，而是程耀压根没有把她当作敌人，当然也想不到，唐雪瑶会拿着枪，对着自己。
“雪瑶……”程耀转身。
“砰！”程耀身旁的办公桌被融化出了一个坑洞。
“我说了叫你不要动！”唐雪瑶大声地喊道，她把身体隐藏在操作台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程耀心中一阵绞痛，那家伙，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雪瑶，你真的打算完成奥涅格的计划么？！”
“我们的事业是伟大的！即使是阿耀，也不能阻止我完成它！请不要再靠近了！”唐雪瑶把面孔隐藏在操作台后，程耀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雪瑶！这是错误的！你想看到更多人活着像是行尸走肉么？！思想是别人所强加的，那真的算是人类么！”
“这是必要的牺牲！未来的地球，将不会再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会有毁灭之战！我们的世界，将会永远和平！有了这样的未来，牺牲个人的思维，难道不是正确的选择么？WFOS所作所为，不也是潜意识催眠的低端模式么？！”唐雪瑶的声音已经不是程耀所熟悉的了，那是带着狂热和疯狂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和毁灭之战！”程耀稍稍向前走了一步。
“不要逼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唐雪瑶从平台后站了起来，她的眼角充血，头发散乱，拿着枪，对准了程耀：“不要！我不想杀了你！快点滚开！”短发的少女此时状若疯魔，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拿枪的手在颤抖着，放在扳机上的食指不断地抖动着。
突然，被唐雪瑶扔在一边的对讲机发出了电子杂音，接着传出了奥涅格的声音：“B小队注意，A小队已经完成了潜意识催眠机的卫星模块安装，已经转移至人造卫星发射架，现在你们可以打开‘夸克墙’了。”
“唐雪瑶，收到。”唐雪瑶喊着，转身扑向了操作台。
“唐雪瑶！！！”程耀也飞身扑了上去，绝不能让唐雪瑶开启‘夸克墙’，虽然不知道墙外有什么，但是一旦让那个人造卫星上天，等待着所有人的，将会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未来。
那是没有悬念，没有期待，没有梦想和希望的未来，那是一个由独裁者规划、已经有了既定结局的未来。
“程耀！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唐雪瑶突然转身，枪口冒出了淡蓝色的光芒。
程耀避无可避，只能用左手勉强护住胸口。
蓝色的光芒击中了未知金属制作的钢铁左手，在高温的熔解下，左手掌变得面目全非。
程耀的身体倒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盖尔曼模块’实验室，又平静了下来。
“阿……阿……阿耀？”唐雪瑶的枪掉在了地上。
她机械性地在操作平台上按了几个按键，接着擦动着地面，来到了程耀的身体前。
“警报，夸克墙正在解除，目前外界空气情况为：大气相对湿度43%，地表温度36℃，大气温度40℃，大气辐射2.34mSv，预计吸收量0.01Gy/H，理论阈值0.5Year，外界尚未完全恢复正常，请注意辐射防护。”
唐雪瑶并没有听见电子音在说什么，她的眼神一直集中在程耀的身上。程耀倒在地上之后，就没有了动静，他的胸口没有起伏，眼睛闭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呻吟，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一滴，落在了地上。
“阿…耀？”
唐雪瑶跪在了程耀身边，她像是十年前，还是同学的时候那样，呼唤着程耀的名字，轻轻地推动程耀的胳膊，试图唤醒睡着了的程耀。
她的眼泪掉在了程耀的脸颊上。
“阿耀……你…醒醒……”她的声音显得极为虚弱和无力，明明前一分钟还是狂热。
“雪瑶，对不起……”他已经没有了起伏的胸腔里又传出了一句话。
程耀突然直起上半身，用两臂抱住了唐雪瑶瘦小的身体，完全地环抱，胸腔贴着胸口，他们两人之间就好像已经没有了一丝空隙。程耀似乎想把唐雪瑶彻底融化在怀里一样，他的双手还在不断地用力，尤其是已经裸露出线路的金属左掌，让唐雪瑶完全动弹不得。
“阿耀？”唐雪瑶费力地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她的表情没有慌张，反而有些惊喜。
“对不起……”程耀突然用嘴唇，贴上了唐雪瑶的嘴唇。程耀咬住了唐雪瑶的下唇，全力地堵住了女方的红唇，轻轻地**。他们两个没有分离，几乎是彻底融合在了一起一样，一直持续着。一秒，十秒，一分钟……如果现在手头有一个监测环的话，恐怕已然警笛大作，注射毒药了。
渐渐地，唐雪瑶的脸色变得通红，通红之后变得苍白。程耀依旧没有放手，他还是低声地说着‘对不起’，两人的嘴唇依旧连在一起，即使两人全都面色苍白，也没有分开。
“对不起，雪瑶……我想看到的，是真实的你。”
唐雪瑶翻起了白眼，接着头一歪，晕了过去。
程耀念念不舍地松开了唇，放开了手，他将她平整地放在了地上。
无数个朝向天空的监控里，带着淡淡绿色和墨绿色云彩的空气，正在吞噬着洁白而湛蓝的天空。
世界，展露出了它那审判日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