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富有哲理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有人答:
“是死亡,任何生命都会本能的恐惧死亡!”
有人答:
“是未知,人的恐惧源于对事物的不了解!”
而此时的我却觉得我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虚无。
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虚无,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漂浮在无边无际的空间中,没有任何东西能被我感知到。
无法看见,无法听见,无法触碰,无法闻到,无法尝到。
什么都没有……
“人类,说出你的愿望吧!”
我睁开了双眼,啊,不对,应该说出现的情景直接映入了我的意识中,毕竟我现在连眼睛都没有了。
原本在我的印象中空旷而虚无的空间被一座宏伟庄严的大殿所取代,一共有八根巨大的柱子支撑起大殿的穹顶。
神秘的花纹在柱子与穹顶上蜿蜒,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们描述的是一个又一个的传奇故事。
我的正前方是一个很长的阶梯,繁多的阶梯数让人觉得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在阶梯的最上方有着一个座位。
宽阔又高大的椅背,给人感觉像是巨人的座位一样,但是坐在座位上的并不是巨人,而是一个裹在朦胧白光中的人。
无法看清位于其中的人的容貌,甚至连体形都无法看清,只能看到一层隐隐的轮廓在散发着光芒,就宛如凡人眼中的神祇一般。
“愿望?”
我无法说出话语,但我感觉他知道我再说什么。
“是的,你的愿望,说出来吧,我会替你实现的。”
“为什么?”
我感觉很疑惑,我做了什么事吗?完全不记得了,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在那地方带了太久,我甚至连自己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一道白色的光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它带来了很多的画面,那是我意识中最后的一幕:
一个黑色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的光球向着一座繁华的人类城池飞去,那是一个诅咒,一个神以生命发出的诅咒。
任何的种族都无法避免,只要有一个人被诅咒整个种族都毁灭绝,我的身旁有一条很小的龙问我。
“你想真的好了吗?”
“我的朋友,这根本不需要去想,好吗。”
话语不受控制的从我的嘴唇中吐出,然后我毅然的飞向了天空,我能感受到庞大的力量在我的身体中沸腾,但我没有办法去控制它们。
它们按照这副身体的意志运行着,光球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矩阵,绚丽的魔法条纹描绘出了一幅远古的画卷,就像是一个圣者在庇护着他的族民。
如此强大的矩阵,无论什么样的攻击都可以抵挡吧。
我在心中想着,而画面则在一刻不停地变化着。
终于在光球抵达矩阵之前,矩阵就描绘完成了,一个穿着长袍笼罩全身手握法杖的的虚影出现在了矩阵的上方。
看不见他的身体,只能看见他从长袍中露出的白色胡须,以及握住法杖的那支苍老的手。
虚影向着光球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一整光幕将光球阻挡在外面,光球连续撞击着光幕但光幕却没有丝毫震动,光球中仿佛传来了一个人不甘的怒吼。
然后光球像是才发现站在光幕外面的我一样向我飞来,我的意识在不停的想让身体动起来。
——快逃!快逃!快逃!被击中绝对会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个光球抱有极大的恐惧,因为从那里传出的怒吼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其中的不甘与怨毒。
——这是……恶魔的诅咒吗。
眼睁睁的看着光球击中我的身体,我的脑海中只闪过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画面轰然破碎,无数的碎片冲入我的意识中,剧烈的疼痛席卷着。
闪电在脑海中乱舞,狂风在意识中肆虐,没有丝毫抵抗的可能,我陷入了黑暗……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是一对雪白的羽翼,羽翼的主人是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妹子,此时她正一脸冷漠的看着我,在确认我已经完全清醒后转身振动羽翼飞走了。
然后她在神座的旁边落下,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落在了神座的旁边,我甚至都发现不了隐藏在白色光辉下的她的身影。
“她叫加百列,如果你想起了你是谁的华,那你应该是知道她的。”
位于神座上的人不紧不慢的说。
“是的,我想起来了,那么你是谁呢?”
这个场面在旁人的眼中或许很诡异,一个人对着空气在自言自语着,但是加百列却一脸平常的看着,就像是已经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一样。
——也是,如果她真的是加百列的话,那么也就没有不对的了。
“我?你可以称呼我为神。”
“你是神祇?可你与我的世界的那些神祇完全不同。”
对于它的回答我表示了极大的疑惑,毕竟我也曾是与神祇平起平坐过的凡人,我敢肯定眼前的它和那些神祇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不不不,我是神,不是神祇。”
“这……有什么区别吗?”
“注意你的言辞!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你那无知世界中的凡神,神大人可是创造了世界的最初的神,你应该保持有最起码的尊敬!”
回答我的是加百列,她用着十分不耐烦的语气说着。
“最初的……神。”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就像是那个被叫做地球的世界上被称为上帝的神。”
端坐在座位上的神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惊天的秘密。
“……我一直以为上帝只是被编织出来的信仰,没想到是真的。”
“是的,作为一个被创造出的世界来说,地球可以算得上是最接近我的世界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也最接近毁灭。”
“最接近毁灭?”
“对,当一个世界接触到了她本不该接触到的真相的时候就是她彻底死亡的时候,所以为了避免这个情况的发生,我也找了一个和你类似的灵魂然后把他送到了地球上,让他来引导那个世界避免毁灭。”
“怎么引导地球避免毁灭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这世上一切的真相的,所以当真相就在我的面前时我也渴望知道答案。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吗?”
加百列再度呵斥我,但是神却举起手来制止了她,加百列悻悻地闭上了嘴不在说话,然后神对我说。
“不要在意,小加其实很亲切的,只是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那么让我们来继续你提的问题吧,其实很简单,只要我提一个名字你就知道了。”
“名字?什么?”
“达尔文。”
“你是说进化论就是世界没有被毁灭的原因!?”
“没错,虽然进化论并没有错但是却成功的引导地球放下了对于神学的研究转入了科学,所以现在地球是个科技的时代。”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进化论就让世界免于被毁灭,而且能够让一个人的灵魂在地球上复活这种力量也是我所不敢想的。
“那么上帝你说的愿望……是什么意思?”
“其实比起上帝我更希望你能称我为华奏,毕竟上帝听起来很像一个男人的称呼不是吗?”
“……难道你不是吗?”
我很吃惊,如果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地球一度接近了真相,那么也不应该在性别上弄错吧。
“接近了真相可不代表就获得了真相哦,而这中间的差距就包括我的性别……”
她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白色的光芒开始慢慢的收敛,与此同时她也在沿着阶梯一层一层的向下走着。
当它走到我的面前时,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露出的是少女的模样,但是我无法形容她的样貌,我甚至无法记住。
只要视线一偏开,她的脸就像是被橡皮擦在我的记忆中擦掉了一样,而当视线再次移回的时候又立马能够想起,真是很奇怪的一种体验。
“……当然了,我本来是没有性别的,但是那样混乱的状态让我很快就厌烦了,所以我开始观察我所创造的世界,想要找到一种适合自己一直保存的状态,所以我就变成了女性。”
华奏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着。
“而且就连小加还有其他的人也都是女性哦,只不过是我以其他世界中的一些人为模型做的,但还有一个是以我为模型创造的,但她……”
华奏停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那么我来和你解释为什么要实现你的愿望吧……”
她再次转身向着阶梯的上方一步一步的走着,并且同时说着。
“虽然我是创造世界的神但我并不能过多的干涉我所创造的世界,要不然我又何必要再找一个灵魂去地球呢,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限制吧。”
——也是呢,如果创造世界的神可以随意改变命运的话,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也无法毁灭地球吧。
“被我选中的灵魂就像是我的代理人一样,需要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务,但这种代理并不是毫无利处的,世界的其中一条真理就是付出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只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
“所以为了让这条真理成立我给予了所有被我选中的灵魂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愿望,只要不影响到世界我都可以为其实现,但同样的一旦许下了愿望那就必须要替我完成任务了,你可以将这个愿望当做一个契约……”
华奏走到了最顶端然后转过身来俯视着还位于底下大厅中的我,张开双臂说:
“……与神的契约!”
——与神的契约……吗,这样想来确实很诱人,只要能够巧妙的让愿望对完成任务有利,那么完成愿望也是轻而易举,甚至还可以好好的利用这个愿望所得到的好处再过一次满足的人生,真是很难拒绝呢……
“很抱歉,你还是找别人吧。”
华奏脸上明显浮现了惊愕的表情,不只是她连站在后面一直面无表情的加百列也是压抑不住自己的诧异。
“你……确定?能说说理由吗?”
“如果要说理由的话,我只能说我已经不想再去疲于奔走了,这样太累了,你如果真的是神的话那你应该在召唤我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过往吧。”
“是的,毕竟我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
“那你应该知道之前我经历过什么事吧,我从原本的世界来到了地球,却不得不卷入一场本与我没有关系的拯救世界的战争,然后我之前所珍视的东西全都没有了,而这次回到原来的世界甚至还死了,死因居然还是拯救世界。”
“所以我厌烦了,或许正如你所说,世界的真理就是付出了什么就会获得什么只是多与少,但是我获得让地球得以喘息的时间,付出的却是除了我生命以外的全部,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华奏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沉默看着我,眼神似乎有着些许淡淡的哀伤,就像是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哭诉着自己的遭遇一样。
这样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的同时也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但是我搜寻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忆。
“所以,虽然很对不起,但是请你找其他人吧。”
我说完之后,华奏在几秒之后用着异样的语气说着。
“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的,请你快送我走吧。”
这样的语气让我有些莫名的火大,所以我的回答也有些火气在里面,但是华奏并没有因此就送我离开,甚至连之前看我莫名不爽的加百列也没有呵斥我。
又是一阵沉默后华奏摇了摇头。
“你不会走的……”
心中很是烦躁,我用最狠恶的语气说。
“要让我说几次啊,我才不想去……”
“你不会走的!”
华奏忽然提高了一个音调,这让我一惊也同时打断了我的话。
“因为这是你的宿命,你自己选择的宿命……”
声音再次变得平缓,就像是在回忆着远古时的记忆一样。
华奏再次抬起手,一个光团缓缓地漂浮在她的手上。
“愿意看看吗?如果你看完之后还执意想走的话,我会送你离开去往轮回的……”
虽然这正合我意,但是华奏那仿佛带着淡淡哀伤的语气却让我又有些莫名的不舍,我强行压下心中的情感。
“那我就在看完之后在离开吧。”
华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一推,光球慢慢的飘到了我的面前,速度比起之前接受记忆时满了岂止一星半点,如果硬要相比的话就像是子弹和羽毛球下落的速度。
但是在光球飘过来的过程中,我好像经历了一段通道,看到的景象光怪陆离,在这里我想起了很多我之前忘掉的东西,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庞重新在记忆的海洋中浮起,我的内心无法自已的用上了酸楚。
忽然通道消失了,光球也到了我的面前,就在它即将出碰到我的时候,我出声了。
“可以了,停下吧。”
光球停下了,华奏露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不看完吗?”
“不用了,我已经有自己的决定了。”
“既然如此,那好吧……”
华奏手一挥光球消失,然后她重新坐回了神座上,白色的光芒覆盖了她的身体,然后她用庄严的声音在这大殿中诉说着。
“人类,说出你的愿望吧。”
“我的愿望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请让我拥有我所需要的【必要】。”
然后一道光在神殿中降临,我的意识渐渐的模糊,神的声音在我即将昏睡的时候传入了我的耳中。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