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我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颜色，那种代表温顺动物突然死亡，升华而起的橘黄色，甚至连残留的橘黄色都没有。就算是相当远的距离，也能从各种冷色调的“质”中轻松分辨。如此一来，就能相对容易的找到地点。至于找到地点后的行动，便是在“质”完全散去之前，赶到地点，并跟踪这种特殊的颜色。也许是一个漏洞百出的方法，但是的确是我这尘封的大脑所能想到的最实用的方法。虽然我也可以在网上发帖 “征集使用能看到生命本质的双眼找到事件凶手的方法”，但是想到得到的回答肯定都充满电波气息，所以我自然选择放弃发帖求助。不知道电话求助或者电台求助怎么样，也许下次可以冒着被相关检察人员找上门的麻烦试试。
于是现在我们走在回“壁橱之家”的路上。我看向小碾。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外卖纸盒，而用常人看不见的左手轻轻抓住我的衣角——我明白这是很久以前遗留的小小习惯。每当走夜路的时候，小碾都会抓住我的衣角，一脸紧张地跟在我身后。虽然表情截然不同，但的确刚刚的一瞬，现在的小碾和三年前的小碾重合了。
“阿澈，”小碾十多分钟前，和我站在写字楼顶俯瞰不同的风景的时候曾开口问过，“这里还是原来的苏源市吗？”
“也许是吧。”我回答道。
但是我知道这跟我们熟悉的城市已经完全不同了。
终于回到温暖的家。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这个小到无法再容纳一台洗衣机的屋子实在让我觉得说出这句话会产生无法释怀的罪恶感。而我首先做的是把小碾塞进浴室，希望容量不大的热水器能够争气地供她淋浴完毕。
在没有外人视线的空间就算接触到异性我也不会反应那么过激——在帮助小碾整理完衣物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我深深感觉自己是一种相当悲哀且可耻的动物。开玩笑的。
然后我便看到了那一纸盒本来是我晚饭的外卖，应该已经凉透了吧，不过怎么说也是小碾很认真地抱回来的。于是我打开盒子开始用餐。完全冷掉的包子最难入口的部分其实是肉馅，混有油分的汤汁在冷却后板结成冻，使得整体口感变得相当错综复杂。而冷掉的煎饺则是需要用介于软硬之间的外皮与冷掉的包子区分，的确有相当不同的感觉。我用一杯水作为首位结束用餐，心里则祈祷着明天不要腹痛才好。
第一天应该就这样过去了吧，似乎整理起来并没有十分重大的进展。小碾能够适应呈现在这样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景观看起来她在课堂上出来保持坐姿什么都没做。对了，最大的突破同样也是关于小碾的，那个叫做玲雅的女孩子。说到这里，也许要问问小碾真正的感受才对。
“阿澈，毛巾。”
“哦，等下”我顺势站起来，除了毛巾还顺带上一件宽大的衬衣，霖小姐提供的都是相当随意的衣物。我将这些从浴室门缝里递了进去，然后背靠门边。
“小碾，你觉得小雅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恩。。。。。。”应该是在歪头思考吧，我想象着这样的小碾。“是个相当温柔的人而且画画的很好。”
恩，相当单纯的评价。
“阿澈也很温柔，但是却跟小雅的有些不同。”
啊，说我温柔的话我就当做夸奖收下了。
“那么跟她在一起小碾你开心吗？”
“恩，是的。”虽然语气依然是没有混入太多情感，但是我听得出来这是小碾的真实感受。
“阿澈。。。”在相互沉默了一会后，小碾开口问道“我和小雅算是朋友吗？”
“。。。。。。”
这让我回想起很久以前，小碾也曾经问过我“我和阿澈能算是朋友吗？”
所以我做出了相同的回答：“当然是啊。”
从很久以前，小碾就是一个缺少能够与之交心的对象的女孩子。
我已经几乎淡忘了这一点。也许就是在这期间，我逐渐成为了小碾依赖的对象。
所以如果小碾能交到别的朋友应该是件好事吧。当然要算上笨蛋同学的话需要重新改写朋友的定义才行。
玲雅要是能成为小碾第二个形影不离的朋友就好了，我发自内心地这么认为。
小碾没有继续对话，而是换上宽大的衬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阿澈，帮忙擦一擦头发。”虽然不太像命令的语气，但是也不是请求的语气，好像只是当做日常罢了。
因为是在一个不会碰上外来视线的空间，所以我大可对自己的反应放心。真是相当悲哀的思考方式。
一只手果真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吧，我接过毛巾。轻轻地从头顶开始，擦拭小碾已经花白的长头发。
刚刚淋浴也让她的头发带上了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
白色的四叶草固然别致，但是那毕竟不是它本来的颜色。
我略微感到有些心疼。原本为黑色的柔顺长发，变成了及腰的银色长发。
是从三年前开始变化的吧，虽然不知道这对小碾是否痛苦，但是被强迫改变原来的自己，换做谁应该都不会愿意。
不管小碾会变成什么样，我仍然会像从前一样细心梳理，用毛巾从发根开始轻抚捋平。
而小碾则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希望这家伙不要顺便睡着了才好。
最后我是将小碾抱起来放进壁橱里的杯子中的。大概是突然变换生活方式，无法适应而感到劳累吧，在我擦干头发前就睡着了。
我关上必出的门，下一步则是打开电脑。虽然我早就做好了会接到霖小姐消息的准备。不过在收到预料中新消息时还是会觉得这么晚了还能坚持打扰别人真是毅力可嘉。
林小姐留在聊天工具里的内容也很简单。
“两小时前再次发现了遇害的家犬”而补充说明则是“这次的两只是大型犬”
两小时前大概是我和小碾还在旧办公楼顶“欣赏风景”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