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混杂着南腔北调的怪异口音,从前面那个就算凑近了看也会觉得颜色、轮廓甚至形状都模糊不清的背影传将过来,悠扬的声音非常的厚实,让人有一种分不清距离的错觉,特别是在这茫茫的大漠之中。
“大哥啊,这破歌儿一路上你都唱了多少遍了,能不能歇会儿啊?”这份抱怨是我把自己的想法缩短减少了绝大部分才说出来的,不然,恐怕就要一直唠叨到这荒漠的尽头了,不,到那之前,大概我早就因为缺水而埋骨在这荒漠的某处了,风沙一过,便再无踪迹。
没抱任何希望,我背着两人份的行李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这些话只是纯粹地吐槽罢了,指望那个人,怎么可能,我这可怜的小小虾米......
静......
仿佛是从缺乏联系的一幅画咔!的一下换成了另一幅画,缺乏音调的“歌声”戛然而止,就像急速奔驰的马匹突然静止一样的违和感紧紧地包围了我,看得到波纹的热浪海啸一般从前方向我压迫过来,就连思考都被压得只剩下前一刻想法的惯性,整个人保持着向前躬身踏步的姿势愣在原地。
“小子,”被一顶又脏又瘪的破旧草帽盖住的脸转了过来,一条深褐色的狭长疤痕从草帽的阴影沿着露出来的半截坚挺的鼻梁向右斜拉下去,一半焦黑一半胡须拉碴的下巴上,干裂的嘴角向上扯动着,那勉强能称之为“笑”的表情渗人得慌,然后突然收束表情,“你可知道你的脚下踩过了多少白骨。”
这样一句郑重的话从那个人的口中说出,竟然用的是纯正的京城官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至于话的内容,我却是已然忽略。
那个人,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走了!太阳落山之后要是还在这荒漠上,”前面那人复又露出那副渗人的笑脸,以及那怪异的腔调,“嘿嘿嘿!小子,你就等着被人从你的骨头上踩过去吧!”
“嘶!”倒吸了一口气(沙漠中的下午时分,倒吸一口“凉”气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吧~),即便知道那人没有任何加害于自己的意思,我还是忍不住抬起脚,往旁边踏出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往哪里下脚才不会踩到不知深埋了多少米,哪个地方的前人的遗骸,再抬头,那人却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等等!”这样喊了一声,没工夫再去管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留下一串歪歪斜斜地脚印吭哧吭哧地追过去了。
我呢,是一个住在京城的读书人,嘛,不是秀才啦,大概是因为没有天分吧(是这样么?),几年的光阴下来没有一次考试不是名落孙山(整天净看些小说怪谈之类的无关书籍怎么可能考得上?)(吵,吵死啦!你给我闭嘴!)。
拉不下面子跟那些捐钱的庸俗之辈同流合污的我,这些年来,在邻里间也落了个穷酸书生的“美称”。
之所以会跟着这个名字相貌年龄来历样样不清只有性别不容怀疑的无良大叔(不是说年龄什么的都不清楚的么?)是因为我在读了一本据说是从大漠流传过来的风靡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的侠客传记之后,感触颇深(是穷极无聊吧~),于是便毅然决定独自一人不远千里地前往位于京城西方的浩瀚荒漠寻找书中所写的侠客!
即使周围的人都嘲笑我是个疯子,但是,对于这个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决定,我是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只是,现实跟理想的差距总是如此的巨大,跟着一个十几人的商队穿行在茫茫的荒漠之中,没有丝毫经验跟常识的我根本无时无刻不是惶恐不安,然后,便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那股无边的恐惧(简简单单就被吓晕过去了,你还真是没用啊~)。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那种犹如皇城那高大城墙一般压倒性的恐惧感之后发生的事,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还不就是一死么,反正也不会有人关心你这个无能书生的吧~)(喂喂,怎么能这样说呢?还有,不要乱改别人的称号!)。
醒来之前的事情模模糊糊的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据这个塌帽子大叔说,是他把我从沙匪的手中救出来的......别开玩笑了!
据坊间一直以来流传的恐怖事物之中,穷凶极恶的沙漠劫匪可是名列前茅!
就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邋遢模样,怎么可能有做出那种只有传说中的侠客才做得到的事情呢!
斗笠披风,背负长剑,谈笑间沙匪灰飞烟灭,这才是一个侠客该有的样子吧(咳咳,该醒醒了小伙子!)~
真正的侠客啊,究竟要怎样才能找得到啊……就算,就算只看上那么一眼我都死而无憾了,正所谓,嗯,那啥,啊哈!“朝闻道,夕死可矣!”(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