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独臂剑士(一)

作者:稀树草原斑纹大蛞蝓 更新时间:2017/10/3 14:10:03 字数:2083

“芙、芙洛拉…?”

老态龙钟的父王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一直以来自己故意疏远的小女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更别提她一直以来对自己避之不及。

为什么她会突然来探望自己,明明都快五年没说过话了。

此刻的我亦轻咬这嘴唇,指尖用力地捏着裙边,四肢僵硬地立在父王面前,明明应该是四目相对的场景,我却躲闪着他的目光,将头稍稍偏向一边。

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心中却满是咒骂的话语。

“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来?”

此刻父王的寝宫内除了我们两个并无他人,所以他的感情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掺杂着疲惫、喜悦、惊诧和不满。

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呵斥吗…

我还以为他铁定会怒斥着将我撵出去,看来二王兄的话也不无道理。

即使他不再排斥我,我对他的态度也不会轻易改变,积怨已久,可不是仅凭半句寒暄就能化解。

但是现在我必须表现出作为子女应有的恭顺态度,毕竟二王兄给我的命令是“讨好”。

……让我这样态度偏执的人低眉顺眼地讨好一个平日里厌恶透顶的人难于登天。

但现在断头台的缰绳就握在二王兄手中,在面子与小命面前,我必须得先保命不可。

我微张开口,空气却像凝固了,卡住了我的舌头。

片刻之后,我终于整理好了思绪。

“我……是来探望您的。”

这句话一出口,父王的神情立即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变化,但是如果这么多年来我还没学会看脸色的话,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眉毛微挑,鼻翼轻缩,嘴角向下,那是狐疑与猜忌,若是他对谁露出了这种表情,那么那个人就应该谨言慎行了。

“为何?”

真是可悲,连女儿探望父亲都要有能令人信服的动机才行。

“我只是看您最近身体不适,我为人子女,至少也该尽点孝心。”

对面的老狐狸眯着眼睛,盯得我发冷。

“你不记恨我对你母亲做的事了吗?”

他竟然还敢提我的母亲!

我把嘴唇咬得更紧,眉头瞬间皱起,但是又赶紧抚平了它。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您的做法当初我虽然不能理解,但是现在我已经可以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这话说出来不仅我自己不信,能骗过父王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但是不说不行,有些时候就算明知是一些话是谎言,但是听到耳朵里也会觉得舒心。

“哼……”

父王轻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屑;此时在他的眼中刚刚见到我时所流露出的一丝惊喜与温和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你回去吧,芙洛拉。”

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一甩袖子回过身。

“我身体还好得很,你不必再来探望。”

就算刻意隐瞒,父王身体每况愈下的事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要是真如父王所说不再踏足此地我到还轻松了,不过就算父王发了逐客令,我今后也必须再来拜访。

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的耐性也差不多到头了,再磨蹭下去只会起反效果。

尽管他看不见,但我还是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被赶出来了,被本来就不想见到的人赶出来了。

就算只是见到父王就已经令我压抑不快,更别提还要看他的脸色,我却只能低眉顺眼的服从。

一路上心情糟到了极点,好想弄坏点什么来解气!

迈着气鼓鼓的步伐,心不在焉地快步往自己的住所赶去,国王大道的两边此时还有一些商贩在摆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杂着偶尔经过的马蹄声,金红色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身着华服的我与形貌鄙陋的贫民们显得格格不入。

毕竟愿意自己走路又形单影只的贵族还是很少见的,我这么出现,庶民们大概也只是以为我是哪家富商的千金而已。

虽然自称贫穷公主,但好歹也算是贵族,终究瘦死的骆驼也要比马大吗……

我要是能一直这么想的话烦恼就会少很多吧,但很可惜,人就是这么一种永远不会满足于现状的生物,只要吃到了一口油脂四溢的肉,就再也没有谁愿意去啃野菜团子了。

“呀!”

一直想着刚才的事,我没注意不知何时面前冲过来一个少年,与我撞了个正着,他的劲头很足,撞得我连退了两步。

“抱歉、非常抱歉,是我不对。”

对面的少年连忙深鞠了两躬,口中满是歉意的说辞,态度谦卑,竟让本来想稍微发下火的我哑口无言,不好说什么了。

“唔……”

但是就算看上去很有教养,但是他那摞着补丁的衣衫,肮脏的脸颊,鸟窝似的黄发,指甲中的泥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酸臭体味着实令我厌恶。

犹疑片刻,我瞪了他一眼 ,然后不再理会继续赶路,那少年也很识时务的陪着笑让开了道。

没等我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又颇为轻浮的男声。

“喂,那边的大小姐,你没发现身上少了点什么吗?”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挂重要物品的部位。

“诶?!”

钱袋不见了?

我赶紧回过头,刚刚说话的男人还立在原地。

那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男性。

他身材高大健硕,身着亮黑色、略显紧身的皮甲和裤子,从肩斜跨到腰的皮带上绑着几个小袋,似乎由牛皮制成的短靴头上钉着铁板,腰间则挎着两把长剑,其中一把有着精简的做工和宽大的剑身,像是膂力过人之人才能使用的武器,而另一把则是木剑,大概伴他很多年了,木头的纹理都浸进去了污渍的颜色。

他的下颌蓄着短须,双眸内敛而锐利,神情却显平静,利落整齐的黑色短发和刘海清爽干脆,脖颈上围着亚麻布的短斗篷;一眼望上去大概会认为他是哪里的流浪武士或佣兵吧。

但只要稍作观察就会发现,他那副斗篷之下,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那家伙没有左手,准确的说,是没有左臂;他的左臂从肩胛骨处便消失了,或许是从前在战场上受的旧伤。

而他的右手中则提着刚刚那个少年的领子,少年奋力想要逃跑,但那名男子却如山般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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