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记录 第一天,今天的项目是测试标记者所能承受伤害的极限;虽然之前已经进行过相关的研究,但为了数据的准确性,必须再进行更为严谨和科学的记录测试,内容分为六项:钝器击打,利器切割、肢体截断、传染病接种、内脏摘除和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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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记录 第五天,外伤测试已经初步结束,标记者对于外伤出现了令人惊异的抵抗性;但这不出我们所料,反倒是传染病的研究,实验对象三、十五和二十七接受了鼠疫、霍乱、天花和疟疾患者的血液注射,不同个体初期虽然都有染病表征,但都两天左右的时间内痊愈,更令我们吃惊的是,如果将痊愈血液注射入相应患者的体内,竟然可以将其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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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记录 第十二天,我们有了更为可喜的进展;我们试图将实验题十七号的结晶体取出,发现它与标记者的身体同样具有可再生性,但结晶体再生期内,其身体自我修复的能力会大幅下降,此时对其施以致命性的伤害,得到结果:实验体十七号失去一切生命体征,结晶亦不会再生。外界的传言似乎并不完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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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记录 第二十三天,将标记者杀死后取出体外的十颗结晶植入实验体九号的体内,持续观察十小时五十二分后,得到了惊人的结果:实验体九号的肢体开始变形和增生,这一过程逐渐扩散至全身,二十小时后,实验体九号停止变异,呈现扭曲,夸张的非人形态,异常狂暴,靠近时,工作人员会产生恶心、眩晕的不适感,实验体九号与实验体零号所产生的衍生物形态及生理特征基本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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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记录 第二十四天,实验体九号的变形过程已被证实不可逆,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影响工作人员的意识和思想,对其进行实验一,发现其自我愈合能力远超从前,无论什么方式都已经无法将其杀死,只能锁在铁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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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记录 第五十天,我们进行了现阶段成果的一些总结,得出结论,标记者的生理特性与实验体零号—“灰脚趾”极为相似,来自原基地的炼金术师推测零号或许与标记者存在着某种联系,但后期被招募东大陆出身的炼金师表示不赞同,他认为不该继续探求不属于他们的知识,情绪亢奋并毁坏了一些实验设备,其余成员则认为他精神失常,对其执行了第七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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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记录 第六十三天,实验体九号并不是演化的终点,将三个与实验体九号同样状况的实验对象放入同一容器时,并没有发生争斗现象,反而个体间互相靠近,并逐渐融合,最终形成体型更为庞大的异形体,其身体上原本的附肢和退化器官消失,并演化出了独特的外观和全新的肢体与口器,至此,可以基本肯定,标记者有着与实验体零号完全相同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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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的终末,尾页上绘制这一个从未讲过的标记——一圈燃烧的火焰,中间有着两个同心的半圆,错开一定的角度,而圆的中心则是类似五芒星的形象,五芒星内,画着山羊的头骨;就像某种宗教的标识一般。
我合上从实验室带回来的记录副本,丢进了壁炉之中。
二王兄并没有禁止我接触这些禁忌的知识,我提出希望得到实验的相关资料后,他大方地交给了我,只吩咐了阅读后要记得销毁。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这种东西泄露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笔记上的内容令我困惑不解,但至少也得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比如说标记者并不是绝对不死的。
而文中提到的“实验体零号”和“第七号方案”等我则完全摸不着头脑,本来是想从中获得一些对我有利的信息,结果除了知道了炼金师都是群灭绝人性的狂热教徒外毫无收获。
没错,狂热的教徒,他们信仰科学,并将其奉为信条,为了探究世界的真相可以不择手段。
但眼下不是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考虑下怎么应对二王兄委任的活儿更加实际。
要我去刺杀父王。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我虽然不喜欢那个男人,希望他去死也是真实的情感,但要我亲手做这种弑君弑父的勾当,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不能接受。
这不比自己高高在上的一声令下,然后肮脏的活就全交给卫兵去干,我若真依了毕维斯的意思,那我的双手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即使那是不值得惋惜的人,即使那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即使那是荒淫无道的昏君。
只要动手杀人,那无论如何,此生都注定要背负这份责任和阴影。
或许会在无数的夜惊醒,或许会在无数的午后嗟叹。
但我不杀他,他就会要了我的命。
明明是父女,无论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都是血浓于水的血亲,却要为了他的贪婪和欲望而拼个你死我活。
就有那么好吗,靠牺牲自己的女儿苟延残喘。
我试图为自己找出能宽恕父王的理由,但无论在脑海中怎样搜刮,得到的却只有他那无情而冰冷的脸。
尽管恐惧着,腿都在发抖,尽管在懊恼着,脑子乱作一团,但我要动手了。
我已经决定要去做了。
比起今后的日子如何,我更关心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个春天;这并不是我的自私,这不是我的懦弱。
我默默为自己开脱着。
即使你是我的父亲,也没有剥夺我生命的权利,我才没有义务为你去死!
没错,我不能坐以待毙,先下手为强。
没什么好犹豫的,没什么好怀念的,谁叫你那样对我,又将我当蝼蚁般看待。
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改。
我望了望窗外,夜幕即将降临。
艾布特快要来了,这时一天中少有的能让我为之期待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