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艾布特帮我把她带到了院子里,由于被两个人堵在家里,所以她也没办法逃跑,本来我是想让艾布特稍微恫吓她一下好让这人老老实实说话,但被艾布特拒绝了。
所以现在事情就变成了我和那位妇人面对面坐在种满花卉的院子中央,艾布特则站在我的身后,那位卖花人头一直低着,沉默不言。
就算我用自认为很具威慑力的语气质问,她也无动于衷。
嗯…不对,并不是无动于衷。
如果仔细观察她的神态对的话,就会发现她还是害怕的,畏畏缩缩不敢做声,她知道我的身份却不肯告诉我实情,也就是说有人曾威胁她不能说出这件事。
这样的话…就只有拿出比那位不知是谁的话语更有力量的命令来。
“您大约有六十多岁了吧?”
这一次,我开始学起了二王兄的惊悚式微笑。
咳咳,要认真了哦,就算是我那没什么魄力的五官也要尽力学出个样子来。
对面的妇人点了点头。
“我看您这里有不少名贵花卉呢,那样的花种可不像是您这种身份的人能够买的起的。”
她似乎冒出了些冷汗,依旧不敢抬头看我。
也对呢,既然她都差点叫出了芙洛拉殿下,也就说明她知道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
“所以呢,我问的问题您最好乖乖回答,要是不肯配合的话…”
我稍作停顿,看了一眼周围的花儿。
“就算我们说您从王室花园里偷窃花种种植出售,牟取私利的话,您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反驳吧?”
卖花的老妇人双脚的脚尖不安分地扭动着。
“我……”
她欲言又止,面色发青。
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人的胁迫能比盗窃王室物品的罪名更可怕吗?
啧。
我稍微咬了咬牙。
“如果您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的话,我会给您一笔钱,足够您逃到国外也能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生,无论是谁告诉您不能说,他的手终究伸不到国外去吧?”
我说完这话,她的头稍微一抬,眼中充溢着些期冀的色彩,之后又迅速地垂了下去。
嗯,有效果,看来威逼还不够,给足好处的话有时候比单纯的武力更好用。
“您要是肯说的话,我——”
“您说的都当真吗?”
正当我准备增加筹码的时候,她突然开了口。
“当然,只要您肯如实讲出来。”
我立刻答道。
“那好…”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反正这样下去迟早也会饿死,倒不如直接说了。”
她终于肯抬起头了,但还是与我的视线保持一定的垂直落差。
“芙洛拉殿下,我还是叫您芙洛拉殿下吧。”
她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之上。
“我原本是在王城内被皇家雇佣的花匠,只是因为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粮食一再涨价,无奈之下才拿出从前王城内做工时悄悄攒下的花种,希望奇花异草什么的有钱人能够买账,我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她坦白了,既然如此,那她这里的满院异花名卉的来路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这种花呢?”
我微抬下颌,眼睛望向了她身后的几坛勿忘我,正是我之前见过的品种,那种异香也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
她看了一眼那边的花。
“这是三年前王室内流行的品种,是由皇家育种师代代选育出来的独有花种,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稀有,所以我觉得会值大价钱才拿出来种,谁知…”
三年前?
“你开什么玩笑?”
三年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样奇异的花,这样奇异的味道,应该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才对,我怎么会连印象都没有呢?
“您难道忘了吗?这明明是您从前最喜欢的花啊,就连您的寝宫内的花盆里都载满了这种勿忘我。”
我…最喜欢?
我的确很喜欢这种花没错,但我第一次接触这花也不过是几天前而已。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连你我都没有见过呢。”
“诶?啊、啊……毕竟我只是个仆人嘛,您记不住我也是当然的,只是这花…您怎么会忘呢……”
这花确实有叫人难以忘怀的魔力,不过我却没有一点有关于之前自己曾喜欢过这种花的印象,莫名的熟悉感倒是真有的。
我决定先不管这个,首先问出是谁不让她说出实情比较好,毕竟不叫她说出有关我的事,那这个人一定也与我有着某种关系。
“是谁叫你见了我就逃的?”
“这是…是因为…”
她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我觉得不耐烦。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是二王子殿下下的命令。”
毕维斯?这怎么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了。
我突然发现,似乎自己的任何事情都与毕维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明明他就是自己最深恶痛绝的人,而他却又像影子一样甩不掉也丢不开。
“二王兄说了什么?”
“三年前,他下令让全部的园艺师将王城内所有的这种勿忘我都拔除干净,一颗也不许留,之后他又将全部园丁都遣返回乡,并吩咐今后远离王城,连与王室成员眼神的交汇也是禁止的,尤其是芙洛拉殿下;只是我家世代住在附近,要我离开着实是强人所难,所以就把家搬到稍微远了点,隐姓埋名,没想到还是被您见到了…”
拔掉这种花?
这又是为什么,就算他真的有什么阴谋,也不该与花有什么仇怨啊,更别提这位卖花人还说这是我曾经最喜欢的花,我却半点印象都没有。
“你还有些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又摆出了高高在上的神色,希望给她点压力,好说出实话。
“没、没有了,被遣返之后我就一直老实做活儿赚钱,不过最近生计实在难以维持,只好重操旧业。”
她的表情不像在撒谎。
这一趟出行不仅没有得到什么期待的答案,反倒是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疑问。
我无意久留,抬起屁股就想离开,不知怎地,这种之前还叫我神魂颠倒的奇香现在倒成了令我心烦意乱的祸根。
“那您说好的……”
“你所犯的罪既往不咎就已经是很好的回报,难道还期待什么额外的奖赏吗!”
我正烦恼,哪还有心情管这些,抬起腿就往回走,倒是艾布特留在那里,似乎往卖花妇人的手中塞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