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翻起书架上、书桌里所有可疑的文件来,因为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纰漏,所有的文件都没有编号,我只得挨个翻看,但得到的却都是一些普通的刑案、税收和收入支出相关的东西,根本没有半个字提到过芙洛拉殿下。
不行,我可不想无功而返,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失不再来。
毕维斯殿下一定是藏到什么秘密的地方了,或者是用了什么加密的方式来隐藏信息;我不肯放弃,还是一本一本地翻阅,希望能的到些蛛丝马迹。
“陌生的女仆小姐,您在找什么?”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仿佛自信到了极点似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似的,满足的,得逞般的声音。
是毕维斯殿下。
糟了。
完蛋了。
这样的想法第一时间充斥起我的脑海,心跳瞬间飙到了顶点,以要冲出胸膛般的气势不安地鼓动着。
我不敢回头,逃跑是不可能了,只能凭自己的随机应变。
我赶紧把刚刚胡乱卷起的文件塞了回去,然后故作镇定地转身站了起来。
“只、只是收拾下您的卷宗而已,不是您叫我好好打扫的吗。”
“一般来说,打扫是不会摸到办公桌里面的吧?”
“我只是看您桌面上的文件散乱,所以觉得您平时可能疏于整理,所以才——”
“不必多说了。”
他挥手打住了我的话。
“你真的以为我会蠢到那种地步吗?撒谎也要有个限度。”
我都快忘了毕维斯殿下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语无伦次地希望用这种蹩脚的借口糊弄他。
我该怎么办……
垂下了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脸颊,依然是标准的站姿,但紧紧握起的双手关节都已经开始发疼。
“你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毕维斯殿下反问。
“尽管我没见过你,但你是芙洛拉派来的人吧。”
他话音刚落,从门口就涌入了五名士兵,将我团团围住。
“如今王城之中,除了她,应该也没什么人敢来我这里刺探消息。”毕维斯稍微活动了下肩头“我虽不敢说对自己的妹妹了如指掌,但也算知根知底,真是没想到,先是那个独臂的剑士,现在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女人来,在我的监管下还能有这么多帮手暗中相助,我也不得不佩服她了。”
独臂的剑士?那又是谁?
“您误会了,我真的只是……”
“那你为什么要去取什么没有肉桂的茶呢?”
“诶?”
“我根本没有什么对肉桂过敏的症状,你却要去取去了肉桂的红茶,其实我觉得,红茶里还是加些肉桂更可口哦。”
此刻毕维斯殿下眯起眼睛的微笑在我眼里如恶魔的肖像画一般。
“那是因为我刚刚来这里报到还不到一周,所以才弄错了。”
明知道已经没办法挽回了,但还是拼命挣扎着解释。
毕维斯殿下似乎很享受将人一步步逼入绝境的过程,故意放慢了语气,提高音调,别人濒临崩溃的绝望表情一定令他十分享受吧。
“我的身体…咳、咳…”
话说到一半,毕维斯殿下咳嗽了两声。
“你也看到了。”
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
“每况愈下,所以要比普通人更注意健康的保养,如果我真的对什么过敏的话,总管大臣怎么可能不告诉你;更何况在我这里做工,虽然有着很高的回报,但只要犯了一些不能触碰的错,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你若真的是来打工的女仆,这种事怎么敢忘记?”
他向前走了两步,开始向我逼近,而我则步步后退,直到脚后跟踢到了桌子腿,我知道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家伙想做什么?我缩起肩膀,双拳紧握。
而他只是托起了我的脸颊,半眯起眼睛,抿着嘴唇仔细打量。
“我竟从来没见过你,按理说芙洛拉身边的人我应该都没有遗漏才对……”
我避开他的眼神,而他琢磨了一会儿,便放开了手,转而看了眼他自己的手指。
他将食指与拇指捻了捻。
“哈……”
毕维斯殿下自嘲似的谑笑。
“把她带过来。”
他向手下示意,然后两名卫兵向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缩起了胳膊并起双腿,这是自我保护的姿态。
“你要做什么…”
我的声音开始不可控制得发颤,越是危机的情况下,越容易彰显原始的感情。
恐惧,没错,我不得不承认,我怕的要死。
我不该这么冲动,不该擅自做主的。
万般的懊悔涌出心底,但为时已晚。
他们走了过来,拽起我的头发,已几乎拖曳的方式把我拽到了屋内的脸盆边,随后将我的头按到了装满水的脸盆之中。
我挣扎着想抬起头,挣扎着想呼吸新鲜的空气,但身后那两个强健过我数倍的士兵的胳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拗得动。
片刻之后。
“好了,差不多就可以。”
毕维斯的这句话…虽然不愿承认,但对此刻快要窒息的我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卫兵松了手,失去支撑的我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伴随着咳水和肺部传来的不妙呼噜声,已经无暇顾及形象和教养,我像缺氧的鱼一般渴求着空气。
仅仅这点痛苦就把我弄成了这副狼狈样,我开始抱怨起自己的软弱来。
“贝拉小姐,不得不承认,您的伪装技术真是令我出乎意料。”
原来是为了洗掉脸上的妆吗。
得知了毕维斯的目的,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为了芙洛拉,你连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吗?”
我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的脸,毕维斯似乎若有所思。
“那么,对她来说,你也一样被视若珍宝吧,贝拉小姐。”
他命卫兵把我架了起来。
“你觉得,对我最亲爱的妹妹来说,你和我两人,究竟哪个对她来说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