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去了。
这次艾布特驱车的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或是为了赶上他所谓的时机。
隔着小路不远,已经能望到新月镇的路标,不出几个小时应该就能抵达目的地,而此时,他却突然放慢了速度。
“芙洛拉,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
迷迷糊糊地靠在扎成一捆的羊皮上睡觉的我隐约间听到了他的声音,过了半晌才应了一句。
“到这个镇子后,我们要伪装成赛尔特族人,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请别说话,以免泄密。”
“嗯,知道了。”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没必要在此处跟他费脑子,照办就好了,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还有,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
咱的裸体不是都给你看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能请芙洛拉先暂时…躲到这个桶里吗?”
他侧过身拍了拍一旁装咖啡豆的桶。
“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的困意顿时腿了大半,猛地起身瞪大了眼睛。
“开玩笑吗?”
难道是艾布特在戏弄我,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吧,干嘛要我钻到桶里去。
“我是认真说的。”
认真说的才有问题,这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把我装到桶里,然后丢到哪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吧!
“请解释清楚。”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同意。”
艾布特回头看了我一眼,确认了我的怒气值到了何种程度之后又转了过去。
“其实我会选择来这里,并不是出于我的意愿,而是我一位朋友的请求。”艾布特说到。“他在新月镇开了家旅店,我曾受过他的照顾,所以必须帮他个忙才行。”
“当然,自己也能顺便赚上一笔。”
“这和要我钻到桶里有什么关系嘛。”
我拍了两下车板,高声说着。
“有关系的,他要我帮的忙,就是铲除垄断当地贸易的一枚毒瘤,也就是前两年买下新月镇最大一座金矿的矿主,而为了弄明白他究竟还有多少存货——也就是仓库里还有多少粮食,我需要得到些可靠的情报。”
艾布特清了清嗓子。
“而能为我弄清楚这一点的,就只有你而已了,芙洛拉。”
艾布特的意思是,叫我钻进咖啡豆的桶里,运进粮仓之后进行清点和勘察吗。
“我才不干!太危险了!再说人家明明是靠金矿发家的,你弄清楚他的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有什么用,更别提你要怎么把这桶送到人家的粮仓里啊。”
我才不会对这个荒唐的计划妥协,好不容易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再以身犯险。
“这些我自有办法,只不过芙洛拉拒绝的话,你之前对我的承诺也就不算数咯?”
嗯,承诺?什么承诺?
我一时间记不起来,而在一番思索之后,突然意识到唯一的承诺就是那天在酒馆作为他帮我吃完残羹剩饭而许诺的,答应他的一个条件这件事而已。
当时我竟然还有感谢他好意的想法,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他算计了。
“艾布特,你早有预谋了!”
我抓起一把草料气冲冲地对着他的脸丢了过去,却被他巧妙地躲开。
“当时你就想好要我做这件了吧,故意设下套子等着我去钻。”
“嗯,没错。”
竟然还不要脸的承认了!
气死我了!
“你不是说好要照顾我的吗,怎么能叫我去冒险。”
比起这不靠谱的计划更令我恼怒的,是他对我的态度;他应该如他所说的一般,不让我再受一点委屈才行,怎么又叫我去做这种凶险的工作。
这让我有种自己不再受重视的错觉,尽管知道这是错觉,但还是无法抑制这谬妄的心思。
“这并不是冒险,只是对我来说亲自办这件事太不方便,事情完成后我会去接你,你应该相信我的身手,不会有任何风险的。”
明明很不情愿,明明不想做的。
但那确实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实打实的诺言。
小的承诺不能遵守,到了大事面前也没人会相信自己吧,更别提这还是喜欢较真的艾布特。
所以我安静下来了,原本准备给艾布特的一记飞踢也暂时记下了。
又老实地坐在了草料堆上,然后默默地开始生闷气。
“喏。”
艾布特将那已经掏空一半的桶递了过来,明明是足以装下一个人的大橡木桶,他却像拿只碗一样的轻松。
他那明显书写着“抱歉”的表情让我稍微舒服了些。
“芙洛拉先钻进去,稍微盖上些咖啡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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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盖子合上了,前方不到一百米便是新月镇。
我现在的姿势一定很蠢,只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
狭小而封闭的空间很不舒服,视野之中一片漆黑,呼吸也只能通过一个事先凿好的缝来维持。
隐约之间,还能感觉到马车的颠簸,但不久就停了下来。
随后传到耳际的是两个男人的交谈声;模模糊糊地,似乎还能听到第三个男人严苛的呵斥。
在说什么呢,我静下心来想仔细倾听却一无所得。
等了不到五分钟,骤然有股力将我抬起。
之后左右摇晃着,这是人类的步伐。
搬运工在说话了,这一次他靠的极近,所以物我听清了他的言语。
“好重!”
蠢货!我才不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