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玩笑,我在认真的和您商量这件事。”
艾布特说到。
“那好,请说说您的目的,如何。”
格里菲兹身子向后仰,使自己的视角更高了些,这是内心希望掌握主动权的表现。
“明明有可以卖粮的产地,却到我这里买粮食的缘故。”
“看上去确实荒唐,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下策,如果不是无计可施,我也不会到您这里来。”
艾布特微皱眉头,嘴角下沉,是在故意装出发愁的样子吗。
“最近,班尼迪克东部的一个村子在闹饥荒,您可知道这件事吗”
“有所耳闻。”
艾布特叫我们二人装作班尼迪克的异族人,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缘故。
怪不得,虽然还不清楚他想买下格里菲兹粮食的目的,但足以看出他对这件事筹划已久,应该早有自己的打算了。
“我和她都是那个村子出来的旅行商人,这虽然是第一次的外出,但已经漂泊三年之久,本来已经计划回到家乡,却在归乡途中听到了那不幸的消息,所以匆忙之间购置了些必需品赶回去救急。”
艾布特看了我一眼,是在暗示什么吗。
大概是希望我不要再像之前那样突然笑出来吧,这与他所虚构的故事背景太不搭调。
“为抄近路而穿过了您的镇子,只是没想到被您的部队收缴了。”
“这是本地的规矩,所有外地来的客商都不能免俗,这是受法律保护的,无论您有多急的事态都不可例外。”
似乎从艾布特的话中听出了什么端倪,格里菲兹立即将声音提高了八度,语气也变得富有威胁意味。
“您别误会。”
艾布特赶紧赔笑着解释,这家伙装起市井小民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我并不是想收回自己的货物,那其实也没花费我的多少钱;我所希望的是,您能将自己仓库里所有的粮食都卖给我,当然,即使是原本属于我自己的那一份也会付钱的,毕竟不能坏了您的规矩。”
此话一出,我真的看不懂了,艾布特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这不是我多嘴,只不过…”格里菲兹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只是多了两分嘲讽的颜色“您该不会是傻了吧,哪有原价将自己的东西买回去的,还是从金矿主的手里买粮食。”
“您怎么想不重要,我这也是下下策。”
艾布特仍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只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演戏的成分太多了,有种扮猪吃虎的预感。
“在下之前仓皇之际筹措不到多少粮草,而今流落到此,身上只剩下三年以来的积蓄而已,如果不能及时带着物资赶回去,不知道家人会发生些什么样的事,所以我才只能向您求助。”
“我对这个镇子做了些初步的了解,您有着很稳定的粮食来源,凯旋商会的商人们每月都会定期来贩卖粮食,他们下一次来不过是三周以后的事情,储备这么多备用粮着实是无用至极,您何不将多余的粮食都卖给我呢,这也是能让您赚一笔钱的好方法。”
格里菲兹的神情有些动摇。
真是太蠢了,果然是无谋的暴发户,面对艾布特的劝诱,没一会儿紧要的牙关就开始松动。
“在下真的非常需要这些粮食,如果您肯转手的话,我会多付一倍的价格。”
艾布特突然加重了筹码。
什么?
听到他说出这话,我都差点叫出了声。
艾布特怎么了,一天没有见到人难不成把脑子撞坏了?
就算他想下狠手劝诱格里菲兹,再一倍的利润也实在多的过分,这已经不只是赔钱的程度,自古至今也没有几个商人会倒搭钱去买东西吧。
我偷偷摇了摇艾布特的胳膊,而他不为所动毫无犹疑,应该是早就做好的决定。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突然大叫着改变他的想法,还是静观其变好了,幸亏艾布特身上有多少钱我还是知道的,尚且不至于到赔个底朝天的地步。
转眼一看格里菲兹,他的的喉头在微微耸动,双眼飘忽不定,呼吸的节奏似乎也加快了许多。
果真是以利益为驱使的家伙,三吨的粮食,以双倍于市场的价格出售,即使是对他来说也是笔不小的财富了。
“而且——”
艾布特从衣服的侧兜里摸索着什么。
“您若是肯同意的话,这个就权当谢礼送给您。”
那是个透明的玻璃小瓶,里面装着白色的、小小的果实,有些呛鼻的气味从木塞子中逸出。
是胡椒。
当初高价入手的一瓶胡椒,原来是为了今日之用吗。
“这不是——”
格里菲兹惊呼。
“哎,没错,是胡椒。”
艾布特接了他的话。
在这样一个严重闭塞,外界消息传到这里都要比别处晚数周的小镇,胡椒可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买来即使不吃,收藏起来也是很有面子的物件。
格里菲兹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想伸手去拿那小瓶,却又犹豫着收了回去。
不知何时,他的脸上竟溢了些汗水下来,是因为重大决策所导致的神经紧绷吗。
他突然出手,将桌上的胡椒一把握在手中,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艾布特先生,粮食您可以拿走,说好两倍的价钱也不会变,只不过…”
艾布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两张白纸。
“空口无凭,您最好与我立个协议,证明这次交易完全出于双方自愿,事后亦不能毁约。”
“当然,如您所愿。”
格里菲兹写契约书倒是熟练得很,把必要事项一条不落地写下了,即使粗略的一眼看去也能清楚,他一点钻空子的机会都没留下。
平时一定没少写这种条子吧,单方面受益的、专以压榨别人为目的的条款。
“等等,再加一条如何。”
格里菲兹突然提议。
“如果您毁约,就将您的旅伴留在我身边——”
“抱歉。”
没等格里菲兹说完,艾布特就打断了他的话。
“您的目的如果是她的话,那么这次交易还是免谈吧。”
“嘁…”格里菲兹小声地抱怨“果然不行吗”
虽然没有完全如他所愿,但到口的肥肉他又怎么会放过。
格里菲兹流畅地书写了自己的姓名,只是字迹潦草不堪;轮到了艾布特,他也将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了上去。
我看着两人的举动,不知怎地,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