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嘶…”
吸着鼻涕趴在艾布特的背上,不仅是因为空气冰凉,更是因为刚刚稍微哭了出来,所以鼻涕口水都变的更多。
“怎么了,冷吗?”
艾布特稍微侧过头问。
我摇了摇头。
“我、嘶溜…说”
虽然惊魂未定,但是要不问清究竟艾布特为什么在这儿的话,那么之前的险就全白冒了。
“你到那种地方到底是干嘛,难不成真是因为…”
那四个字因为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怎么了,说出来啊?”
听艾布特那调笑的语气,我就知道他又在跟我不正经。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别给我开这种玩笑!”
锤了下他的脑袋。
“那么我问你,芙洛拉为什么要跟踪我呢?”
“……”
我知道,艾布特不跟我计较自己去添乱已经很难得了,我却还在无理取闹。
稍微把拳头攥紧了,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借口,但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经不起推敲。
“因为担心嘛。”
我信口胡诌。
“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艾布特被什么坏女人骗到了……”
额头冒出冷汗。
他这要是会相信就有鬼了。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而艾布特的表情似乎有点得意。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啊。”
慢悠悠的语调,连着三句重复的,刻意的过分肯定,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过。
思索片刻才想起来,我那天不是在马车上对艾布特说过同样的话来着!
也就是说,这是回敬吗,他早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不成…
幸好这时候艾布特看不见我的脸,不然这脸红的像烧红的烙铁般的模样真是叫我无颜见人了。
极度的窘迫让我哑口无言,如果向艾布特确认他此刻的想法,一旦得到他的答案确实如我所想,那才叫真正的尴尬。
可恶,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我有点能体会那天他在马车上的心情了。
不过那天我可没真的揭露你,所以你也不能让我难堪。
这么想着,腮帮子稍微鼓起来,瞧着艾布特的表现。
他的嘴唇动了,要说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到那种地方去吗,既然你以身犯险也要知道答案的话,我也不敢再瞒着你了。”
艾布特摇了摇头。
“你太冲动了,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诶诶诶,你前脚都踏进娼馆了,还叫我信任吗?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稍微夹了夹他的腰。
“我到那里去是办正事的。”
艾布特如是说。
“呜哇,跑到温柔乡里办正经事,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正因为是温柔乡,所以跑去寻欢作乐的男人也不少。”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艾布特跑到这里来是找男人的吗?
这可真是……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呢…”
“什么爱好?”
“喜欢…男人的事…”
“什么?!”
艾布特差点崴到脚。
“芙洛拉,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
真可惜啊,不过我可不是那种清纯天真的类型,硬要说的话,我的内心说不定比中年发福的秃头社畜大叔还要污秽。
毕竟前世积累了太多“无用”的知识,很多时候会左右我的想法,不过这种反差其实很可爱吧。
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大概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在金矿上工作的不少有话语权的工人都会来这里寻欢作乐,我是来找他们并说服他们参与一周后的示威活动的。”
“示威活动?”
“哎,没错。”
“你不说不会使用任何暴力手段嘛,那这个算什么~”
似乎纠到了艾布特的小尾巴,让我有点得意。
“我只说示威活动,有没必要爆发武力冲突,只要能给格里菲兹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压力就好。”
艾布特将稍微有点往下滑的、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我往上颠了颠。
“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你不是都把之前换的钱都赔到他手里了。”
“哼哼。”
艾布特笑了两声,不以为然。
“当然,现在看起来是赔了不少,但三周之后,格里菲兹必定会登门拜访,以十倍高的价格再将我手里的粮食买回去,到时候想出怎样的价格就都要看我的意思了。”
“你把事情想的也顺利过头了,格里菲兹不是有凯旋商会每月定期供给粮食吗,到时候人家的物资一来,你的货只怕都要烂在手里。”
“除非……”
除非他们无粮可卖。
“艾布特,你该不是打算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打断了我的话。
“使用暴力是愚者的选择,我才不会用那么低级的手段,更何况我也并不打算得罪凯旋商会。”
“那你要怎么让他们不把粮食卖给格里菲兹。”
“不用我强迫,他们自己就会中断对格里菲兹的粮食供应,因为……”艾布特顿了一下。“他们卖出多少粮食,就会赔多少钱。”
“怎么可能,难不成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吗?”
“我从来就没做过什么手脚,这只是对未来形势的预测而已,真正做手脚的应该是你远在斯特林公国的王兄才对。”
他的话叫我更不明白了。
但此刻的我并不想考虑这些耗费脑子的问题,因为今晚的折腾把我弄得又累又困,侧脸还火辣辣的痛,如今我想要的不过是好好休息而已。
下巴搭在艾布特肩膀上,不再说话了。
走出了花柳巷,街上仍有些行人,紧闭口鼻的,匆匆忙忙的行人,不言不语,走着各自的路的路。
人是看似复杂的动物,实际上却都在按自己固定的轨迹运转。
而怎样的巧合,才会将我与艾布特的路纠缠到了一起呢。
“艾布特…”
我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谢谢你。”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办法,我不是跟你许诺过会一直保护好你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开玩笑一般,但我知道那是他的真心话。
我把脸颊埋到艾布特的肩膀上,隔着厚厚的大衣,也依然能闻到他身上令我安心的味道。
稍微有点像汗水的、浓厚的荷尔蒙气息,但我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