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我抱着木头箱子,胆战心惊地蹲在角落,茫然无措地数着数。
心乱如麻,各种奇怪的念头开始接连不断的往外冒。
他们确实照办了,我能感觉出缓慢加速的惯性偏移和船体微微倾斜的不平衡感。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我好想知道,但此刻绝不是胡乱跑动的时候。
艾文先生并不在这里。
他把我安置好后就出去了,不知要做些什么。
这举动有些不寻常,他自己都说过本人不过是个普通的画手而已,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孤身犯险,在自己的房间老实待着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但我现在没工夫想这个了,我正面临着此生数一数二的大危机。
骤然间,一道轰鸣直击耳鼓,随之而来的是木结构碎裂特有的噼咔声。
从头上传来……
被击中了,不过还好,据声音估计损伤不在吃水线之下。
不知道船体的破坏程度如何,但这一声炮击却让我欣喜若狂。
如果对方不惜开炮也要迫使我们停下的话,那不就正说明陷阱奏效,他们已经意识到没办法靠速度追上我们了吗!
不、不行,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我要看看究竟怎样了。
手头还拿着赫达给我的望远镜,我记得赫达她之前让我看到外面状况的屋子是……
来不及多想,撒开腿就向那离跑去,到达地点之后赶紧对着右眼举起了手中这分量颇重的黄铜制品。
“钢鲨”的船队共有三艘帆船,我看到是旗舰右侧的那一个,它船体侧面伸出的炮口还冒着硝烟,刚才那一炮就是它开的无疑了。
整体速度呢?
我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对方拉开距离!
难不成,这是成功了吗,这应该算是成功了吗。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我有些茫然,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呼……”
长舒一口气。
这个距离的话,他们应该是追不上来了。
我撇下望远镜,整个人靠在沾满灰尘的杂物间墙壁上,缓缓向下滑着。
直接坐到了地板上,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该感谢上苍。
双手交叠起来,按在胸口,虽然胸口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硬质物,但心跳仍是强韧而有活力的。
稍微有些刺痛…
头脑有些发昏…
不知何时,眼角竟渗出眼泪来了。
以手拭去,我还真是不争气啊,自嘲着,以些许轻松的心态又一次望了望远方。
“钢鲨”不见了。
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慌忙拿起望远镜仔细观摩了一阵——
嗯,“钢鲨”确实不见了。
怎么可能,应该没有这么快的吧,现在即使开始拉开差距也应该看得见桅杆才对,三艘如此庞大的船竟在我眼前就这么蒸发了?
刚刚那十几秒种,我错过了什么?
心弦瞬间再度绷紧。
对方应该暂时停止了进攻,但就他们这神出鬼没的移动方式而言,我可不敢保证那三艘黑船会不会在下一刻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不行,我要去警告他们一下。
一个人跑上了甲板。
大家还在调整着速度和航向,看来那一炮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芙洛拉小姐?你怎么又跑上来了?”
“哎…我刚刚听到了被击中的声响,损伤的情况怎么样呢?”
“这倒是没什么关系。”船长指了指左手边。
“左舷的栏杆被打断了几根,是擦着船体过去的,所以并无大碍。”
他摆了摆手。
“不过那些小伙子倒是吓的不轻。”
我顺着他的指引望向了年轻的水手那边,的确是一个个战战兢兢面无血色。
不害怕才怪呢,要是我刚刚在现场只怕是要吓到尿出来了。
“那船长大人,您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些海盗船都去了哪儿?”
“这…倒还真没有注意,被击中之后我忙于检查受损情况,再抬起头来他们就已不见了。”达尼尔挠了挠脑袋“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那些人,他们应该有的人看到了。”
嗯…要问吗?
现在还是不问为好吧,他们都吓成那个样子了,以后再说。
这也不是目前最要紧的情况,我上来是另有目的的。
“呐,船长大人,我们的原计划是一路向西北航行吧。”
“没错。”
“而这个季节海上的季风都是自东南向西北,我们要是仍然按原计划行驶的话,不得不先向北航行后再纠正航线,循环往复。”
正如我之前所说,要是为了向着目标前进还要获得航行的最大速度,船就不得不一直在海面上走“Z”字型路线,曲折前进,虽然效率低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即使是现代帆船也不得不如此前行,与古时相比并没什么差别。
“依我看,不如我们放弃这条航路如何?”
我昂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先直走正北方向与他们拉开距离,然后不断拐弯,绕远路,最终靠着接近陆地的航线绕回目的地,如此拖延时间肯定会招致乘客的不满,但与大家的性命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经过了刚才的死里逃生,如果您愿意好好说明的话,我相信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
“你的想法不错,芙洛拉小姐,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解决,那就是你所说的这件事与开辟一条新航路无异。”
达尼尔摊了摊手。
“不是我嫌弃你的异想天开,但据我所知,上一条新航路的开辟可是二十年前,为此死了不少的英雄豪杰,他们都是阅历丰富的航海家,难道你觉得我们能比他们强?”
这当然是冒险行为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么船长大人,您真的认为我们甩掉那群海盗了吗?”
我不做回答,反而向他问道。
“这条航路人尽皆知,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对手下一步会往哪里走,难道我们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吗,这次的取胜运气的成分占了四成,下一次我可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运了。”
语气稍微有些焦急了,或许是迫切地想要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
“……”
他沉吟片刻,发黄的眼睛瞥向一边。
“我再考虑一下吧。”
他又似乎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三天之内我会给出答案。”
“放着这件事暂且不提,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诶…?”
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一介下人而已,还要照顾得艾德蒙少爷……”
“艾德蒙少爷?那个败家子吗?”
与艾德蒙口说所说的不同,看船长态度似乎并不是那么怕他的样子。
“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工作,芙洛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