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装完毕,感觉一切都没有问题。
今天起了个大早,迎接新工作的第一天我可不想迟到留下坏印象。
但是呢,似乎有点早过头了。
跑到船长的办公室前,门还是锁着的。
起初决定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等着,但站了半个点之后……
腿好酸。
四处走两步吧。
这个时候无论是走廊里还是楼梯上都空无一人,也不必担心人多的麻烦。
船长的办公室位于第七层,也是整艘船中房间最多的一层,不花几天熟悉一下弄不好都会走错了屋子。
“呜姆…警卫队值班室。”
“嗯…大副值班室。”
一间一间地点着头数过去,然后来到了尽头。
“垃圾处理室”门上的牌子是这么写的。
再往前走就是另一侧的楼梯,感觉是稍微有点脏的地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正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小腿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温暖的、蓬松的活物,因为它明显是在动着的,伴随着嘶哈嘶哈的喘息声。
这个触感,这个温度,难不成是——
我低头一看,果然,是小狗吗。
不,还是说是狐狸?
中型犬的体型,外貌像是博美犬与狐狸的结合体,但金色的毛发并没有那么茂盛,只是蓬松的短毛。
“汪~”
啊,果然是狗来的。
这也太可爱了吧,哪里来的梦幻生物。
我蹲了下去,对它试探地伸了伸手。
对方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摇着尾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就代表我是可以摸摸的吧。
首先试着顺着毛抚摸它的脊背,,手指轻微地来回挠几下,小家伙眯起了双眼,的耳朵立即朝后靠起了。
这是舒服吗,是很舒服吗?
我是很喜欢宠物的,但自小王宫内饲养动物就是不合规定的行为,所以这十多年连摸一摸的机会都没有。
举起了它的右前爪,像是和我握手似的。
是哪个乘客带上来的狗狗吧,在被发现之前我就先过过瘾好了。
温柔地捧住它的头,轻轻揉搓着毛乎乎的脸蛋。
“啊啊,真是太可爱了~”
因为身边没有人,有些得意忘形,叫出了声。
就在此时,我一直落在下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脚。
男性的脚。
抬头望去…结果是个年纪六十多的老人,穿着整齐利落的背带裤和衬衫,头顶戴着鸭舌帽,他就止步在我跟前,笑眯眯地盯着我看。
刚刚的自言自语该不会被听到了吧……
感觉有点丢人,脸颊一阵发热。
“抱歉…”
这大概就是狗狗的主人,我放开了它,站起身子。
“没关系没关系,你要是喜欢就多稀罕一会儿吧。”
声音很和善,慢悠悠的,让人一点感觉不到与陌生人交流的压力。
与我猜想的不同,他的谈吐并不像上流人士,只是个平凡的老人罢了。
的确,仔细一看,他的衣服也是洗了又洗,干净的发白,有些地方还有缝补的痕迹。
“看你这衣裳,小姑娘是来干活儿的吧,现在离上工的时间还早着呢。”
“嗯…”
赶紧从被可爱生物迷昏了头的混乱模式中恢复过来,矜持地点了点头。
“上我这儿坐会儿不?”
他的右手在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指了指那间门上标着“垃圾处理室”的屋子。
“哎,那就多谢您了。”
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仅仅是因为小狗的诱惑,而是因为这位老人明显是很爱干净的,他工作的地方又怎么可能脏乱。
门锁打开,他先踏了进去,我跟在狗狗身后随之而入。
果然,屋子很小,但里面并不是很脏。
虽然说是处理垃圾的地方,但其实并没有见到像泔水或烂菜叶之类的东西,堆在房间一角的大多都是平日里生活用具的废物,比如用完的毛线筒,或者打碎的碟子。
“坐,愣着看啥呢。”
他指了指桌子旁的木头椅对我说道,而他则坐到另外一侧,点起灶火,烧起了开水。
“您这很干净呢。”我坐在椅子说到,将狗狗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它很老实,没有挣扎,也没有想逃跑的架势,我就顺势抚摸了起来。
这个手感真是欲罢不能。
“那就对了,虽然名字那么叫,我这儿又不是倒垃圾的地方。”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船上的垃圾都有工人分类,我这儿是处理相对干净的那一部分,把里面可回收的铁和铜挑出来之后再丢到海里。”
他的话顿了一顿。
“因为前两天出了那档子事,船长又委派了新任务,那就是督查丢出去的垃圾里有没有可疑的物件,这个节骨眼上安全要紧,什么都要分外当心。”
诶,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意外的有节约意识呢。
比起自发的节约,或许更多的是因为金属冶炼的困难才更注重再利用的可能性。
不知什么时候,开水已经烧好了,壶盖下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白汽直冲屋顶。
老人把水壶提起,两个陶杯放下,里面是干燥的廉价茶叶。
即使廉价,在颇有人情味的关怀之下,也会显得宝贵万分。
“来,姑娘,喝茶。”
他把一杯推到我的手边。
“谢谢您了。”
喝的是头泡,水温太高,船上存储的淡水放的太久,水质也不好。
但是很暖和,这就够了。
我逗起怀中的小狗,老人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拿起个板凳,坐在垃圾堆前,挨个挑拣着,用钳子把铁丝或钢钉拧下来。
我盯着他看,虽然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表演,但是我很喜欢看别人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
突然,我的目光扫到一样东西。
一样与其它物件分外不搭调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艾文先生的画。
并不是平日里的创作,而是那天我见到的那种,颜料涂的过厚,将画布都固结成板子、整篇都是金红色的画。
为什么要扔掉,是不满意吗?还是意外丢掉的。
“请问——”
我提高了声调,引起了老人的注意。
“那边的画,您知道它从哪儿来吗。”
对方看了看我指的方向,愣了一会。
“这个原来是画吗?”
说罢,又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这个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是谁扔的。”
当然是艾文先生扔的,不然还会是谁。
但是他为什么要把这显然毫无意义的,好像是油画底色稿的东西画了那么多又扔掉呢。
“汪呜~”
“啊,抱歉抱歉。”
赶紧笑着安抚起怀里的小狗,脑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用力过大把它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