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拷问(三)

作者:稀树草原斑纹大蛞蝓 更新时间:2018/4/30 22:06:00 字数:2027

艾德蒙头侧神经传来阵阵刺痛……

鼻腔中回荡着咸涩的气息。

惊恐像潮水的余波,只留下点点痕迹,他在脑海中重温了几遍之后,竟也没那么抗拒了。

对凡妮莎的愧疚与日俱增,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终于演变为他无法承受的重量。

不行,不表达出来的话,不将这愧疚宣泄出来的话,我会被压垮。

他这么想到。

病态地发泄而出的愧疚伴随着年少躁动的情欲,终究演变成了一出羞于见人的丑剧。

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我怎么能这么做呢?

每一次施加暴行,艾德蒙都知道自己是错的,即便如此,却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错误。

我在怕什么?

他问自己。

他垂下头,叹了口气。

这个答案早已知晓,不过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与凡妮莎保持着如今关系的话,还能维持着一副恶人的嘴脸来看待她,但如果自己承认了之前所做都是罪行……

该怎么面对凡妮莎?

可眼下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这样消耗着她的爱和呵护,这份耐性消磨殆尽之时就是二人彻底决裂之日。

在外人看来,是艾德蒙在欺辱她,但埃德蒙认为但无论她受到怎样的伤害,最害怕的人都是他自己。

艾德蒙害怕凡妮莎会离开他,所以他更加卖力的施虐,形形成了解不开的死循环,而且在这往复循环之中,对她产生了在肉体需求之上的情感。

『没错,我大概是——』

艾德蒙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是心中想想,喉咙里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却做出了如此过激的反应。

差点被自己恶心到了。

他这样想到。

『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说那个字。』

思考的进程碰壁,在难以逾越的高墙前沉默着。

在艾德蒙耳中,原本喧嚣不止的内心归于死寂,混乱的脑子中乍然一片空白。

这下,无论是物理还是思想上的意义,都真正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这片刻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

走廊外传来铿锵的脚步声。

沉重而有力的,是属于男人的,还有什么拖拉着的动静。

艾德蒙没敢抬头去看,脚步声在牢门前徘徊着,随后那男人气势十足地开了门,什么东西被丢了进来,厚实地扑通声,是个人。

那人走远了,艾德蒙才敢抬起头来仔细打量。

他不会认错的,那是凡妮莎。

艾德蒙立即冲了上去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确认究竟是怎么回事,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猩红。

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她的身躯上,裸露的胳膊与残破的衣物下,血淋淋的口子像一簇利箭刺穿了艾德蒙的胸膛,但是两条手臂…都还好好地长在上面,怎么回事?。

他虽然经常对凡妮莎说恶毒的话,苛刻地刁难她,却从来没有做过这般过分的惩罚。

为什么?凡妮莎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照顾我的仆人吗,为什么要毫无缘由地受到折磨?这能给施暴者带来丝毫的好处吗。

艾德蒙来不及想,也想不到那么多,他掐断了思路,现在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赶紧确认了凡妮莎的身体状况。

还在昏迷中,但呼吸和心跳都还算正常。

松了口气。

他就这样抱着她的上半身,将她的后脑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艾德蒙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连抱着她都会让罪恶感突破界限,在凡妮莎眼前还能做些遮掩,但现在已经没办法坚持下去了。

强烈的自我厌恶快要把他淹没,与此同时却又贪婪地想将她占为己有,希望她倾心于自己,却又不能给她自由。

这样是得不到她的真心的,维持二人关系的不过是凡妮莎那强到难以置信的责任感。

『即便如此……』

艾德蒙伸出手,食指快要碰到她的脸庞。

『我也已经无路可退了。』

指尖碰到的一瞬间,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原来自己这么懦弱。

平日里趾高气昂,但将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眼前时,却连丑陋的卡西莫多都不如,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样吧,就这样沉沦下去吧。

艾德蒙自我麻醉着流下泪水。

直到梦境破碎之前,我都绝不会放手。

…………………………………………………………………………………………

视觉神经被冰冷的海水激活,头皮冻的发麻。

完全相反地,身躯却维持着正常的体温,完全没有一丝凉意。

睁开双眼,只望到一片被打碎了的橙色光点,思索了半天才意识到,那原来是烛火在水中的倒影。

所感受到的温差也只是出于幻肢的错觉。

心中莫名的平静,这是在扭断自己脖子之后的第一次醒来,断线的脑回路渐渐苏醒。

不过即使取回了意识,几分钟后就会再次昏过去吧,毕竟沉在水底不一会儿就会因缺氧而窒息。

没有痛苦真是太好了。

那么,趁着这几分钟来确认一下自己的复原状况。

稍微试探着活动了手指。

嗯…感觉上是动了,但无法亲眼看到,不能确认究竟是不是大脑对曾经存在肢端的错觉。

手臂呢?

稍微——

诶?突然抬起来了?

这难道说…

果然,不一会儿,强烈的憋闷感从胸口传来,身体某处传来警报,危机感让我瞬间清醒。

这不是已经恢复了吗,果然我的推测没错,标记者的生理特性果然是以复原身躯为第一要务。

赶紧狼狈地挥舞起僵硬的四肢,身躯的温感也渐渐和头部归于一致,挣扎着浮出水面,拼命吸了口气,随机死死抓住盖子上的握把,上面还缠着半截围裙。

时间过去了多久?

如果一天的时限没有到的话,岂不是要故技重施了吗,濒死的糟糕体验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油灯中的灯油已经快要耗尽,在室内作为长明灯的光源,油槽中存了不少鲸鱼脂肪,那是相当耐用的燃料。

据灯油的消耗量推测,时间距离纳斯缇亚所说的一整天应该非常接近,松了口气;不过相对的,现在她随时可能推门而入。

果然,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盈身躯踩着地板的独特声音,踏着漫不经心的节奏。

我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木质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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