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这把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终结至高神的暴行。”雪菲儿的语气已从愤怒转变为了埋怨与懊悔。出于内心的愧疚,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沾染在银榭上面的鲜血不断地滴落到这片沧桑的大地之上。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没有逃避这必须要面对的事实............”一心不顾自己的伤势试图靠近,他的胸口已开始石化,就像数千年前一样。
“伤害自己最为重视的家人,内心要承受怎样的煎熬我是知道的...........”他将雪菲儿紧紧地搂在怀中。
“!”这句话让雪菲儿不禁想起了昔日的往事,记忆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
“所以不要再独自一个人承担,稍微休息一下吧............”一心在她的耳旁轻声低语道。
“?..........!”从未见过的场景与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速的闪阅着,一时间精神海无法承受的雪菲儿瞪大眼睛,身体失去平衡的瘫软在地上。
“很快就结束了...........不,应该说是拉开崭新时代的帷幕,用我那早已沾满罪恶却被冠以“圣洁”美誉的双手............”只见光复一心将左手捂在自己石化的胸前,银榭的诅咒竟开始消退,连同空洞的伤口也全然愈合。
姐弟相残的一幕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行的........快停下一心..........”瘫倒在地上,完全无法用上气力的雪菲儿看着慢慢走向阿达铭的光复一心嘶喊道,仿佛那样就能阻止他一般。
姑且缓和过来的阿达铭见状便顺势站起身来,轻握着Vfal,默默地注视着走向自己的光复一心。
“来为这一切画上句号吧..........”一心看向了将Vfal指向了自己的阿达铭说道。
然而出乎光复一心和米诺斯的意料,阿达铭只是在停滞了数秒后,便将Vfal扔了过来,在接住Vfal一瞬间,他莫名的感受到内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
Vfal和Ens随即融为一体,原本冰冷孤寂的巨剑发出回响,剑身上增添了数道淡紫色的刻印并泛闪着象征隐语的黯淡光芒,为其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那被深埋的秘密与记忆涌现于光复一心的脑海之中。
“..............”稍过片刻,平复下来的光复一心并未采取行动,单是不解地望向阿达铭。
“正如预言所示,命运的齿轮不过是照常运转,您只是自认为已逃出了它的掌控罢了............”阿达铭解释道,从他的口吻中能够感受到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已走到了属于他的“尽头”。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吗?伙伴...........”知晓了光复一心真正用意的米诺斯不禁感慨道。
“伴随着您的死去,战争的帷幕将被拉开,未来的历史将会这样记载,鲁夫特·伦普瑞斯·阿达铭,诺亚族国王的兄长、隐语Vfal的守护者,终结了恒古之神的阴谋,化解了灾厄的预言,是指引新时代到来的英雄人物.............”他走到了阿达铭的身前,郑重恭敬地表态道。
“哈哈哈~~这是至高神阁下您在挖苦老朽吗?咳咳........咳咳.......”很明显阿达铭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不,是晚辈对于您愿为普天下的众生所做的这一切而发出的肺腑之言。”
“想不到我这副老骨头到最后还能名垂青史~~”对此,阿达铭接连放声大笑道。
“但那真得能够带来和平吗?”不曾想他口吻突变地反问道。
“被征服的人们,心中只有屈辱和怨恨是永久长存的............”
“两个国家的相遇,强盛会流向弱势的一方,而最终弱势的一方连内心都会被其奴役,这是谁也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即便是已贵为至高神的您...........”
“我们能创造出真正的和平,我也坚信我们能够做到让本是唯有奢望的梦变为现实..........”光复一心再次坚定地表态道。
“憎恶在任何时代都是悲惨的,百年后的吟游诗人依旧会歌颂这份勇气与伟业吧?但是弱者们的惨状却于那美妙的赞歌中不会出现...........救赎的光芒终将被无声的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留下的只有压倒性的暴力和弱者凄惨的悲鸣而已............”阿达铭仍试图让光复一心认清他所选择的道路是无法带来救赎,只是徒增流血的欺骗罢了。
【我们认为和平的日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却不知道它也是建立在某种牺牲之上的】
【是因为并没有牺牲我们所珍视的存在?还是说因为我们早已麻木的习惯了这“五彩斑斓的黑暗”?】
“所以我才想要改变,终止这过于悲伤凄惨的轮回............”光复一心又何尝不知阿达铭的苦心呢?
“那当做是老朽最后的忠告,黑暗就潜伏在您的身旁,那污秽的獠牙随时都在伺机吞噬您周围的一切,还请您务必加以堤防,千万不要被所谓的“誓言”蒙蔽了双眼............”阿达铭若有所指的暗示道。
“您的忠告,至高神光复一心必将铭记于心!”光复一心神情严肃地回答道。
“夺去老朽的生命吧!就像您方才所知道的“预言的隐语”一样,当炼狱般的噩梦迎来终结之时,新的时代必将随之诞生.............”阿达铭已然有所觉悟。
“抱歉公主殿下~~还请转告你的父皇,万不可因我的死而改变初衷,这是我身为他的哥哥最后所能教给他的东西了..........”阿达铭使用了本族人才能感知的心灵秘术,进而嘱咐道。
“阿达铭叔叔!”雪菲儿痛心地大声呼喊道。
“如您所愿............新世界的光辉必将照亮这已被黑暗腐朽的大地每一个角落,我光复一心在此以至高神的名义起誓............”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光复一心手中重生,拥有隐语之力的Ens无有偏差地刺穿了阿达铭的生命本源。
噗!喷溅的鲜血染红了焦灼的大地。
“真想也一同瞻仰这“耀眼的光辉”啊...........连神都无法忤逆的命运却仍要试图反抗并改变它的圣子阁下..........哈哈哈~~~”鲁夫特·伦普瑞斯·阿达铭就这样消散在了众人的身前,化为了星辰回归到自然之母的怀抱。
“不!!!”
“.............”雪菲儿则是像失了魂一般愣在了那里,她并没有能成功阻止鲁夫特·伦普瑞斯·阿达铭的死亡,她失败了。
伴随着阿达铭的死——血腥舞台的帷幕被华丽的拉开。
“战争.......开始了...........”蒂妲莉娜神情凝重地感叹道。
原本晴朗的月空变得灰蒙起来,只是数秒大雨便随之而降,只是不知是为谁而鸣。
..............而此时远在诺亚族的王城 米西诺克·朵岚芙的核心区域【圣树之心】之中大巫女天之眼、纵炎者拉文霍斯和诺亚族的王鲁夫特·伦普瑞斯·坦戈尔正在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正坐于王座之上思考着的坦戈尔,突然从内心深处感受到犹如极冰的寒颤。
“我尊贵的王上?”当然这同样无法逃过大巫女天之眼的慧心,她也感受到了遥远的北方有一颗巨星陨落,而且非常熟悉,就如同昔日同处数载的旧故一般。
“不..........”坦戈尔突然竭力地哀鸣道,听者无不能感受到那份痛楚与悔恨。
“王上?您怎么了?”站在下面的拉文霍斯也同是感到莫名的不安,只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坦戈尔会如此反常。
噗!!想要强压自己的悲愤,刚欲摆手示意无事的坦戈尔一口鲜血突然从口中喷出,急火攻心的他一时没站稳,从高高的王座之上摔倒跌落而下。
“坦戈尔!!”此时也顾不上所谓的礼节,拉文霍斯急忙上前搀扶起坦戈尔并察看他的伤势。
“................”炽热的泪水从那饱经风霜年迈的脸颊两侧流下。
“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了?”拉文霍斯看向了天之眼,然而从未流露过真情的“大巫女——天之眼”此刻竟也落下了眼泪,哀痛之情已无需多言。
“是我害死了他啊............”坦戈尔接连悲痛地自责道。
“害死了他?.........难道!”能够让坦戈尔和天之眼如此悲伤的人答案只有一个,拉文霍斯悲伤之余更是为之惊讶,既然是那位大人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他明明知道此次前往洛塔萨芙是凶多吉少却还是主动来找我请命............”
昔日之时............
“王上,拉文霍斯大人已经前往关押碎土者·菲纳兹·地之力长老的监牢!”一名卫士汇报道。
“嗯,告诉拉文霍斯务必谨慎以防变数..........”
“是!属下遵命!”
“下去吧..........”
就在此时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隆巴顿大人!”
“嗯........”隆巴顿点头示意了一下,卫兵很知趣地快速离开了。
“在被什么所困惑吗?王上...........”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希望能以兄弟的身份相称,我敬爱的哥哥..........”
“你还是老样子不喜欢人类这套繁文缛节啊~~”阿达铭却是和蔼随性地说笑道。
“这一点上我们兄弟两人不是一样吗?放下前线随时可能展开的战事特意亲自赶回来是发生什么事情吗?”坦戈尔在闲谈之余,转而严肃地追问道。
“现在战事一触即发,眼下的处境并不是那么乐观,自从【в—плену政策】的实施以来,能够与诺亚族人一样接受自然之母恩泽拥有澈眼化能力的遗忘之子数量剧增,而后因遗忘之子的女皇率领着她们脱离了人类的掌控,才使得现在的世界被一分为三...........”
“但战争不是靠数量就能取胜的,这点你我都非常清楚,面对光复次木兄弟两人,就是再多的诺亚族的精英战士也不是敌手,我们必须依靠洛塔萨芙的帮助才能够牵制住人类。”坦戈尔表达着自己的见解。
“以前能够为我们所用的遗忘之子,现在已经成长为一股不可忽视,拥有自我意识的力量,虽然这样讲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我们需要和她们平等平坐才能获取她们的帮助...........”
“澈眼化对于她们所带来的负荷是痛苦而凄惨的,不像我们被伟大的自然之母朵岚芙所庇护,对于她们而言最终的结果,无非是战死或者是被“澈眼化”的副作用折磨殆尽,因此她们需要一个能够抑制诅咒的希望..........”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坦戈尔转过身去并附和道。
“如果我们给予她们用“圣树之心”培养出来能够抑制诅咒的药水,给予她们最渴望得到的希望..........”
“我们不是一直都有给予吗?”坦戈尔反问道。
“不是“牵制”上的给予,而是真正将生死的命运交付于她们自己手中。”阿达铭特意强调道。
“我会带领亲信组成使者团前往,如此“公平的交易”我相信洛塔萨芙的女皇没有理由拒绝...........”阿达铭神态略显平静地说道,却又是像在隐藏什么一样。
【世间是没有公平的,所谓的公平只是让不平等看起来相对平等一些】
“..............”然而坦戈尔此时脸上却流露出担心忧愁的神情。
“怎么了?坦戈尔?”看着不语的弟弟,阿达铭再次追问道。
“哥哥,你有什么在瞒着我..........”坦戈尔突然直言道。
“?”没有想到坦戈尔会这样追问自己的阿达铭不禁愣了一下。
“我的直觉告诉我,去和洛塔萨芙谈判结盟只是一个幌子,虽然它也很重要但绝不是你真正的目的...........”坦戈尔转换了口吻说道。
“..............”面对坦戈尔的质问,阿达铭选择了沉默。
“究竟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不要避开你的视线,看着我,回答我!”坦戈尔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充满质疑地凝视着阿达铭。
短暂的沉默之后............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吗...........”阿达铭叹了口气。
“为了阻止恒古之神的再现,阻止预言的发生...........”阿达铭不再有所隐瞒的全盘托出。
“预言.........”坦戈尔脑中快速地回想着预言的内容。
“高傲的灵魂将因伪善者的背叛而陨落,谎言与仇恨蒙蔽了调律者的心眼,复仇的火焰将置这个世界于灰烬当中,大地的孩子们将因此而悲鸣,被遗忘的力量将从沉睡中苏醒............”
“光复次木这个名字恐怕直到你死去也无法忘记吧?”
“而他的儿子光复一心,便是恒古之神的主宰至高神——普修瓦尔·米诺斯的灵魂容器。”
“!”坦戈尔鲜有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能够重铸世界至高神普修瓦尔·米诺斯的爱妻所铸的魔剑——伊瓦库的纳法拉,伴随着恒古之神战斗的终结而一分为四,就在前几日由我看管的其中一块碎片“隐语———Vfal”突然从“古老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就像有什么在不断地呼唤着它一样...........”
“从苏醒过来的Vfal中我知道了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洛塔萨芙现在有二位恒古之神,无论如何都必须除掉一个,否则一旦预言成真,凭现在的我们根本无力招架。”
“你想要怎么做?”坦戈尔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能够杀死死亡领主六道溟秽的灭神具“回溯魔棘”,落樱微笑部队的领导者——伊涧落花祭。”
“你疯了吗?!!”阿达铭的话还没有说完,坦戈尔突然神色大变地质吼道。
“你明明知道伊涧落花祭主人的真实身份,你竟然还妄想与她合作??”坦戈尔无法理解地追问道。
“如果说世界上有两个人绝不会原谅我 一个人是光复次木而另外一个人就是她!!”
“当我再次将雪菲儿作为棋子,违背了与她当初誓言的那一刻起,恨不得立刻杀了我已解心愤,而明知道这一切内幕的你却仍固执地坚持这份初衷??”
“冷静点坦戈尔,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阿达铭却是异常冷静地辩解道。
“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你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吗哥哥?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做梦都想要杀死我的人联手杀死一位恒古之神后安全撤离??”坦戈尔不禁有些失态的高声责问道。
【胡来也要有限度,否则只是单纯的送死】
“而我最为敬爱且仰慕的哥哥竟然让我同意这荒谬的计划??不可能!我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你这不是解决问题,是饮鸩止渴啊哥哥!!”坦戈尔的情绪十分激动,一向冷静稳健的他这一次却没能抑制好自己的情感。
【血浓于水,家人间的羁绊就是这般神奇】
“我能够理解你的忧虑但是...........”阿达铭仍竭力地劝谏道。
“如果失去你,你知道对于我,对于诺亚族的人民来讲意味着什么吗?”坦戈尔真情的看着阿达铭说道。
【一定是如断臂般的剧痛吧?】
【但是,如果这样就能让这颗憔悴伤痛的心继续跳动下去的话,还请无疑的舍弃】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走向灭亡吗!!”阿达铭突然口吻严肃,气势强硬地说道。
“可拆掉房梁只剩下空架的木屋又能安然几日呢?”坦戈尔何尝不知阿达铭的一番苦心,只是他实在不想失去这唯一还能让他流露真情的至亲。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坦戈尔十分诧异的看着半跪下来的阿达铭惊慌的问道。
“在此之上,我还想以一名父亲的身份恳求你一件事............”
“无论最终的结果怎样,无论我是否能够回来,希望不要为难我的儿子,让他能够辅佐雪菲儿为诺亚族的未来而奉献,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不!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我不能再将哥哥你唯一的儿子也牵连进来。”坦戈尔于心不忍地说道。
“不要再妇人之仁了我的愚弟啊~~这是他的宿命,是他作为鲁夫特·伦普瑞斯·阿达铭的儿子,伊瓦库纳法拉四块碎片中最为强大“力量Ubdie”看守者的宿命!他别无选择............”阿达铭坚定地表态之余,不免夹杂着无奈的神色。毕竟世上又有哪一位父亲甘愿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进深渊火海呢?
“...........好吧...........”坦戈尔在沉默了数秒后,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还有将这个交给我的儿子...........”阿达铭从手指上取下一枚十分精致的戒指,与坦戈尔手指上双剑不同,形状像树枝的王冠。
“!”坦戈尔惊异道,这枚戒指对于他来讲绝不陌生。
“这是母亲所留下的你和我两人各有一枚,象征着诺亚族的力量与权力,我希望它能够流传下去..........”
“..........我会好好的保管的。”坦戈尔颤抖着双手,接过了这枚意味深蕴的戒指。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哥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回来,而这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诺亚族的未来,就像多年前他刚刚登上王位一样,总是在默默地付出,不求回报。
.................
“失去阿达铭兄长,如断我诺亚族一臂啊............”坦戈尔将这枚戒指从手指上取下,痛心无力地悲叹道。
“收起你那伪善者的面容吧~~”就在此时,“圣树之心”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银色短发,身后背着黑色巨剑的年轻男子正慢步走近。